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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謀仁,涇州太河人,2003年離開家鄉來到鹽池打工。于2015-2016年染上賭癮,此後一發不可收拾,輸光全部身家,也同家里斷絕了關系,欠著一身高利貸混跡于街頭。」

一名男干員向霍雍念著周謀仁這個人的基礎信息,兩人一起站在車旁邊。周謀仁居住的破舊小樓內空無一人,沒找著他人影。

眾人四散分開,向周圍的居民打听消息。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附近的居民听到周謀仁名字之後的反應異常大,張口就罵。

「周老賴這個倒霉催的!活該他賭得賣房賣地!」這是一個正在串燈泡的老太太說的。

「老太太,您冷靜點,冷靜……」一名女干員賠了半天笑臉,好說歹說才讓她停下罵街。

霍雍站在邊上,目光從周圍掃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硬要說有的話,那就是這幾個老太太每個人的手上都貼著止血膠布。

不過串燈泡這活,扎著手屬于正常情況。

「周家衰仔,我本來串燈泡串得好好的,他一走過來,我就扎到手了……」

「那您知道周謀仁他現在在哪嗎?」一名男干員放緩語氣詢問。

一听這話,罵罵咧咧的老太太頓時變了臉色,閉上嘴巴不說話了,低下頭去接著串燈泡。

向其他幾位老太太詢問信息的干員亦沒問出什麼。提起關于周謀仁這個人的事情,老太太們的嘴巴就跟加特林似的轉個不停,恨不得把他罵得地下有地上無。

但只要問起他現在去了哪,一個個就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彷佛在避諱著什麼。

或是閉口不言,或是顧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編出幾個一听就知道是編出來的地點。

干員們搖搖頭,沒繼續多說什麼。

在治安廳工作,他們對這種事情早就習以為常了,在落後地區開展工作是這樣的,阻力與學歷成反比。

問了半天,什麼也沒問出來。

一名女干員來到霍雍面前,面帶歉意道︰「這片區域治安狀況不大好,也沒有監控,當地群眾不配合的話想找到周謀仁的難度實在很大。」

倒也不是真的找不到,只是需要時間罷了。而應懷虛交代的是全力配合霍雍盡快找到他的電瓶車。

霍雍點了點頭,道︰「不用他們配合,我已經知道周謀仁去哪里了。」

一旁的男干員睜大了眼楮。

「這附近有私人經營的棋牌室或是麻將館之類的嗎?治安再差,這些地點總歸是知道的吧。」霍雍接著說。

男干員點頭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周謀仁現在應該在棋牌室內賭博?」

一旁的女干員也是恍然大悟,「有道理,周謀仁的人際關系不是很好,這些老太太與他的關系也差,她們沒必要幫他遮掩行蹤,但如果他去的是是賭博場所的話,就說得通了。」

城中村的居民當然不會告訴他們這些治安廳干員周謀仁去了棋牌室,因為她們自家的人也會去那種地方。

這些小市民甚至還熱衷于掩護一些彩票的收碼人,對他們的工作造成過不少阻礙。

男干員很快就把車開了過來,幾人上車,沿著小巷繞了個圈,在相對寬闊一些的偏街上行駛。

「這附近確實有一間違規的民營棋牌室,由一名叫做劉膘的男子經營,我們很早就注意到了該地點,但是一直沒有收網。」

男干員在前面開車,女干員和霍雍一起坐在後排,對他說明道︰「周謀仁身上還背著十幾萬的高利貸,放貸人就是劉膘。如果周謀仁賭癮犯了的話,他最可能去的就是這家。」

「嗯。」霍雍一手撐著下巴,望著窗外不斷往後倒的建築物,若有所思。

這一路過來,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這個周謀仁,倒霉得有些過分了。」霍雍心中道︰「偷車被砸、走路摔跤、家門口掉花盆……」

換做以往,他只會覺得這人簡直是天命之子倒霉到了一種境界。但現在不同。

這個世界,有鬼的。

所以他的神經變得敏感了。

「他的霉運似乎還會影響其他人,那幾個老太太和周圍的居民都對他不吝惡語,說他的霉運傳染了自己……」

想到這里,霍雍忍不住笑了。

「我真是神經質了,看到點不尋常的事情都覺得有鬼,鬼是這麼容易踫到的?」

霍雍打開一瓶礦泉水,一口喝掉三分之一,目光深邃。

「讓人倒霉的鬼……這可能嗎?」

?

早餐店二樓。

膘哥有些坐不住了。

劉膘坐莊這麼些年,深得莊家前輩精髓,不怕人贏錢,就怕人不賭。

說是這麼說,但周老賴贏的錢太多了。

「再贏下去,說不定今天他真能把一身債給還干淨了……」劉膘想到這里,有些肉疼。

十幾萬的高利貸,對他來說完全不算傷筋動骨,但也不是一筆小錢。

「這周老賴,怎麼就轉運了呢?」

看著正一腳踩在凳子上,卡卡往桌子上甩牌意氣風發的周謀仁,再看他那滿面紅光,劉膘納了悶。

要說轉運,那也不至于。周謀仁的運氣甚至比以往更差了,以前他模牌好歹隔三差五能撈著一兩把好牌,偶爾還能贏一兩局。

可現在的周謀仁打牌打了半天,就沒模出來過哪怕一把稱得上「不壞」的牌,手牌要多爛有多爛,這手氣可謂是臭到家了。

只是他倒霉,其他人比他更倒霉。

周謀仁模到的只能算是比較差,與他同桌玩的其他人卻是只能用爛來形容了。

周謀仁這一上午連贏,全靠比爛。

「他女乃女乃個熊,換牌!」

周謀仁對面的大肚皮男人一臉不快的將手中的牌丟進垃圾桶,立刻就有小弟將一盒沒拆封的嶄新撲克牌遞上前來。

大肚皮男人接過牌盒,拆封,在大家盯著他的情況下啪啪洗牌。

雖說願賭服輸,但誰也不樂意一直輸。輸急眼的人會把運氣怪在手氣上,要求換牌換運氣。

而對莊家來說,只要能讓輸急眼的肥老坐在桌上繼續打下去,換副幾塊錢的牌要什麼成本?

實在不是什麼新鮮事。

一副新牌洗好,膘哥晃著一身肥膘走了過來,親自發牌。

周謀仁呵呵一笑,沒說什麼。

他自然知道劉膘親自發牌是什麼意思,懷疑他出老千了唄。

換做以前他周某多少有些 ,但今天卻完全不慫。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壓根就沒!出!千!

自信滿滿的翻開面前的牌,周謀仁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還是一手爛牌,還是熟悉的味道。

其他人也翻開手牌,面色鐵青。他們的牌比周謀仁還爛。

一局沒有什麼懸念的對局,周謀仁甩著一手爛牌贏了下了來。

劉膘坐莊十幾年,第一次看到人這麼意氣風發的甩出對3……

「換牌!」

那個大肚皮男人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墨汁來。

「換,隨便換。」周謀仁一臉自信的笑容,容光煥發。

劉膘粗重的哼了一聲,攔住了小弟拿著新牌盒的手,沉聲道︰「周老弟時來運轉,還清一身賭債,劉哥我也為你高興吶。」

「哎,謝膘哥。」周謀仁微微彎腰搓手手,做出一副巴結討好的姿態。

賭神也不懂武功,該低頭時還得低頭。

「既然如此,周老弟要不要玩點別的?」劉膘笑眯眯道︰「干打牌,也該打膩了不是?」

周謀仁欣然點頭︰「全憑膘哥做主。」

于是很快,桌上的散牌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透明玻璃杯和三個骰子。

「玩嘛,就不玩那麼復雜,我們搖骰子。」劉膘拿起杯子,往桌角輕輕一敲,發出叮的一聲脆響,余音繞梁,綿然不散。

「玻璃杯搖骰子,一局五百,誰的點數大,誰就算贏。」

周謀仁咧嘴一笑,二話不說,接過玻璃杯將三顆骰子罩了進去,起手開搖。

他模不清膘哥在打什麼主意,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相信自己的霉運。

叮叮當當聲響過,他將杯子重新扣在了桌子上。不必等開盅,玻璃杯是透明的,隔著杯壁直接就能看見里面的三枚骰子。

2點、1點、1點。

「合計4點。」周謀仁道。

「該我了。」劉膘也拿起了杯子,沒有多廢話,重復了一遍流程。

啪。

杯子扣在了桌子上。

1點、1點、1點。

劉膘沒有多說什麼,干脆利落的拿出自己的皮夾子,從里面數出五張紅鈔,放在桌子上。

「換骰!」他大聲道。

旁邊立刻有小弟拿著一盒新的骰子和一個嶄新的玻璃杯,附了上來。

換上新的骰子和杯子,劉膘起手開搖。

周圍圍觀的人都覺得奇怪,隱隱覺得今天的周老賴,的確是比以前不同了,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同。

在座的各位都是劉膘的老熟客,一雙眼楮看人有沒有出老千,不說百發百中,但也十拿九穩。

可是他們瞅著周謀仁一直連贏到現在,除了那奇怪的霉運之外,完全沒發現什麼端倪。

「難道這家伙真轉運了?」

有人不禁心中生疑。

這時,劉膘已經搖完了骰子,玻璃杯扣在桌上。

1點,1點、1點。

「女乃女乃個熊,邪了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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