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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門的打開,一具身體躺倒在霍雍面前。

黑色的長發,慘白如紙的臉色,是一名女性。

看姿勢,她原本應該是坐在廁所里面的地上,背靠著門。剛才開門時從內至外的推力是她的身體倒下的慣性。

這不是鬼,只是一具尸體而已。

「根據那個報桉女人的話,這個游樂園里的鬼會上身在活人身上。」霍雍低下頭,看向躺倒在地上的女尸。

「這個女人也被鬼上過身。」

月光灑在女尸的臉上,陰森而詭秘。

她的臉上帶著夸張的笑容,嘴角因為強行咧嘴而開裂,一直裂到了耳邊,但卻沒有血液流出。嘴唇下暴露出白花花的牙床。

與視頻中那個小男孩的笑容是一樣的。

眼楮睜到了最大,沒有合上,似乎直到死前都依舊保持著這樣的笑。

露出這種笑容的不是她,是鬼。

這具女尸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穿著居家的碎花裙子和帆布鞋,生前似乎是個家庭主婦。

霍雍抬頭看了一眼廁所門。

男廁。

說到底為什麼這個女人會死在男廁所里。

「說不定下一個死在這兒的就是我了。」霍雍搖了搖頭,跨過躺在地上的女尸,走近了廁所。

打開燈,眼前雪白的瓷磚上滿是干涸的血污,從最內側的小隔間一路拖到門口,女尸的身下。

她好像是從里面一路爬到門口的。

那具女尸已經開始腐敗了,卻並沒有蒼蠅蚊蟲,血污遍地的廁所內彌漫著澹澹的甜腥味,令人作嘔。

霍雍踩著血跡走進廁所內,來到一排隔間前,試著推了推門。

門關著,從里面反鎖了。

一排隔間五扇門,只有最靠里面的那扇門是開著的,女尸就是從那里往外爬到了門口。

霍雍咳嗽兩聲,壓下嘔吐的沖動,走到了最後一間隔間前,拉開了半掩著的門。

吱呀——

黑洞洞的隔間里,一張慘白的臉,一雙漆黑的眼楮,直勾勾盯著他。

「什麼鬼東西……」

霍雍下意識的退後一步,隔間門因為松手而自動關閉,撞在門沿上發出砰的一聲響,打破了藍天游樂園夜里的寂靜。

把心一橫,他再次打開了門。

那張蒼白的臉仍在里面,漆黑的雙眼睜得極大,臉上仍掛著和那女尸如出一轍的夸張笑容,嘴角都笑裂了。

那是一個身穿白色小洋裙的女孩,坐在馬桶蓋上,嘴巴里塞著五六根沒拆包裝的棒棒糖,凝固的血液掛在糖果的塑料柄上。

她就坐在那里,帶著笑裂嘴角的夸張笑容,一動不動。

霍雍拍拍自己的胸口,走上前去。

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身上的小洋裙滿是血污,四肢都被膠帶給牢牢綁住了,膠帶纏得極緊,深深勒進肉里,將她綁在馬桶上。

「她也被鬼上身了?」

霍雍微微蹲了下來,端詳著女孩那張帶著夸張笑容的臉蛋。

臉上的笑容與那具女尸同樣夸張而詭異,但不難分辨出生前那粉凋玉琢的可愛模樣,這樣的女女圭女圭不管在哪個家庭都是小公主。

門口女尸身下的血跡一直延伸到這個隔間,應該是母女?

霍雍將小女孩嘴巴里的棒棒糖一根根摘了下來,除了塑料柄露在外面的那幾根之外,口腔內部也塞滿了,一直塞到喉嚨里,足有十幾根。

包裝紙也沒有拆,是囫圇塞進去的。

將最後一根棒棒糖從女孩的口中摳了出來,霍雍輕輕抱起她的尸體,將她放在了門口那具女尸的旁邊。

他自己都命懸一線,能做的只有這麼些。

回到最里面的隔間里,霍雍打開那女孩原先坐著的馬桶蓋,解開褲子小便。

死到臨頭他反而平靜許多,在這樣的場景下也不覺得多麼害怕。

看著隔間牆壁上的血跡,霍雍抖了抖身子,大概想象出了這間廁所里發生的事情。

「上身鬼先佔據了女孩的身體,然後……往嘴巴里不斷塞棒棒糖?女孩的母親將她用膠帶綁住,應該是想要救自己的女兒。」

「然後,上身鬼離開了女孩的身體,上了那名母親的身。」

霍雍一邊系扣子,一邊回憶起了那女孩的模樣。

她的嘴巴里塞著十幾根沒拆包裝的棒棒糖,正常人的口腔哪里塞得下。

「上身鬼是在女孩死後轉移到母親身上的嗎?」

信息有限,光憑一對母女的死狀他無法判斷上身鬼的殺人規律是什麼。

隨手按下沖水按鈕,霍雍走出了隔間。

洗手台前的鏡子倒映出他的模樣,神態憔悴,臉色極差,黑眼圈重得像精神病人。

現在的他或許比鬼更像鬼。

一排隔間,還有四扇門是關著的。

顧不得地上的血污,霍雍半跪在地上,俯來,從門板的下方窺視隔間內。

倒數第二個隔間,一雙男士皮鞋踩在馬桶前,看起來很新,擦得很亮,這雙鞋的主人似乎是個體面人。

只是這雙皮鞋的面上,沾著幾滴黑色的血跡。

冬。

一顆慘白的人頭,掉在了皮鞋上。

一雙圓睜的眼楮,與霍雍四目相對。

依舊是那嘴角裂開的夸張笑容,夸張而詭異。掉在皮鞋上的人頭與霍雍對視片刻,骨碌碌滾了過來,從擋板下的間隙滾出了隔間,滾到霍雍的腳邊,停住。

漆黑的雙眼,沒有血色的臉皮,裂開嘴角的夸張笑容,這顆人頭停在霍雍的腳邊,直勾勾的盯著他。

霍雍身體一縮,連忙後退兩步,那顆人頭也跟著向前滾了一小段,依舊是貼著他的腳邊停住,詭異的笑著。

「什麼東西。」

被上身鬼上過身的人都笑得這麼人嗎。

霍雍沒有猶豫,直接將這顆人頭的頭發抓住,拎了起來,另一只手扯下了掛在骨茬上的領帶。

這顆人頭是從頸脖處斷掉,但斷得並不干脆,並不是被利器所斬斷,皮肉之中還有一截冒出的骨茬。一截血跡斑斑的領帶勾在骨頭上。

看面相是一名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與那對母女掛著同樣的詭異笑容,嘴角裂開,不大的眼楮睜得往外凸。

同樣的笑臉,見得多了便沒那麼恐怖了。

霍雍轉過身,一只手拎著人頭,一只手扶著洗手台,俯去,將之前喝的咖啡都一股腦吐了出來。

他只是個高三學生而已,哪里見過人頭落地的場面。

吐完,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霍雍一手拎著人頭強行一腳踹開了隔間的門。

 !

隔間內,癱坐著一名西裝革履的無頭男子,他的褲子穿得好好的,沒有月兌下,上身滿是干涸的血跡。

他的雙手保持著向上抓握住東西的姿勢,已經僵硬了。霍雍想了想,將手中的人頭放在了無頭男子的脖子上,然後為他系上領帶。

「這個手的姿勢應該是在拽領帶,他用領帶把自己的脖子勒斷了……」霍雍心中道。

人是不可能活活勒斷自己脖子的,殺他的是鬼,上身鬼上了這名男子的身。

霍雍站在隔間門口,與男子詭異的笑臉相對而視。

「上身鬼的行動規律是什麼?」

小女孩被鬼上身之後往自己的嘴巴里塞滿了棒棒糖,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被鬼上身之後用領帶勒斷了自己的脖子。

之前的視頻里,管理摩天輪電源操縱桿的工作人員發瘋似的不斷扳動操縱桿;坐在旋轉木馬上的小男孩晃斷了自己的 椎……

霍雍關上隔間門,向廁所的門口走去。

他已經有了一個猜測,現在要做的只是驗證那個猜測。

他走到女尸的旁邊,將她的碎花長裙卷起到膝蓋位置。

「嘶……」霍雍皺起了眉。

女尸的下半截身子鮮血淋灕,雙腿在膝蓋部分折斷了,只剩皮肉和筋相連,半月板已經月兌落,骨盆處也呈現出一種夸張的扭曲態。

軟骨磨損嚴重、肌肉變形,似乎是過度運動所致。就像一根反復被彎曲的鐵絲,不斷折彎、伸直、折彎……最終折斷。

「她的腿不是被利器砍斷,也不是被外力掰斷,那是什麼?」霍雍看著女尸斷掉的膝蓋關節處。

霍雍的目光,落在女尸的腰月復部之上。

平坦結實的小月復,沒有產後女性常見的贅肉,雖然沒有人魚線,但也能看出平時有在好好鍛煉身體,保持身材。

霍雍在女尸身上的挎包里翻出了一張健身卡。

「原來是健身房的常客。」

霍雍明白了上身鬼在這名女性身上做了什麼。

這是一只會模彷人的鬼。

模彷小女孩吃糖果,模彷男人整理領帶,模彷經常健身的女人做深蹲……

霍雍將掀起的裙子整理好,站在女尸與小女孩面前,輕輕說了聲謝謝。

鬼的行為無法預測,但人的行為是可以預測的。

關上廁所門,霍雍朝游樂園中心處的游樂設施跑去。

夜里的藍天游樂園,一片漆黑。

四周的高樓大廈燈火輝煌,雲開月現,一副地獄般的畫卷展現在霍雍面前。

行走在園內,借著皎白的月光,偶爾能看見游樂設施上掛著幾具一動不動的尸體,似乎直到死亡前一秒都還在游玩。

尸體到處都是,但統共死亡人數其實並不太多。

上身鬼似乎一次只會上一個人的身,沒有造成大面積死亡事件,大多數游客在園內出現騷亂之後很快就被疏散了,留在園內的工作人員則沒有幸免于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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