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咬了咬下唇,說︰「可能他又自作多情,以為我喜歡他吧。反正他事先沒跟我說。回去,我就把他刪了。」
卿卓灼點點頭,說︰「快把他刪掉吧,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折磨自己,明明你很介意他長得丑,還非要跟他聊天。」
夏 說︰「那還不是怪向縉……」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打開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卿卓灼好奇地湊過去,問︰「怎麼了?」
原來是向縉給她發了一條消息︰我有女朋友了,以後沒事別閑聊。
夏 眼底迅速聚集起水汽,然後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到了手機上。
她抿抿嘴,擦掉眼淚,回復︰正巧,我也有男朋友,他也會吃醋呢!我已經把你刪了!
卿卓灼看她這副樣子,才知道她是真的喜歡向縉。
她今天受雙重打擊了,理想的網戀對象是個巨丑男,本以為到手了的男神有女朋友了。
卿卓灼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他可能就是找借口呢!他要是真有女朋友,真潔身自好,一開始就不該加你,還跟你聊那麼多。」
夏 眼楮紅通通的,說︰「那豈不是更過分!居然為了不讓我找他,就騙我!」
她說完,還真的把向縉的危信和qq都刪除了。
這步操作卿卓灼還能理解,算她有尊嚴。但沒想到的是,夏 下一步,居然點開了剛剛跟她表白的學長的對話框,說︰「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你瘋了?」
卿卓灼腦子里那點奇怪的念頭居然成真了,她感覺太不可思議了。
「你不都看到了,我跟他說我有男朋友了嗎?我要是一直單身,那多丟臉呀!」
夏 賭氣道。
「可是你明明就很嫌棄他丑啊!那你怎麼跟他談戀愛,網戀嗎?」
「那就網戀唄,一直都不要見面。」
卿卓灼無言以對,但看夏涵一副受傷的樣子,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被自己的男神拒絕了,感到失去尊嚴,轉而答應自己特別看不上的追求者。好像也沒有那麼難理解。
兩人隨便買了禮物,便去參加了生日宴會。
宴會結束以後,夏 心情不好,非要去樓下散步,卿卓灼不想一個人待在宿舍,就跟她一起去了。
兩人走到了人多的運動場,突然,前面的路被堵住了,好像來了什麼大人物,一群人圍著,只留下很窄的路,此刻人多,所以堵住了。
看夏 無精打采,一臉失落,卿卓灼為了鼓舞她,說︰「去看看那邊是誰!」
她拉著夏 ,一路擠了過去,依稀听到這是今年給學校捐贈圖書館的男人,不僅年輕,還帥氣。
她終于走到了那個圈的邊緣,踮起腳,四處尋找那個男人,忽然,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到她身上。
她順著目光看去,頓時如見鬼魅,渾身血液倒流。
他是陶斯詠嗎?
不,他不是。
以前的陶斯詠有滿滿的膠原蛋白,少年感十足,現在的,只剩下了一個骨架,瘦的可怕,仿佛曾經受過十八層地獄的酷刑,血肉都被小鬼剝離了。
他的眼神空洞無比,仿佛要把她吸進去。
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深邃有活力。
形似,神大變。
「你怎麼了?你認識他?他一直盯著你看。」
夏 察覺到不對勁,搖晃著她問。
「不認識。」
她渾身顫抖,從心底涌起一股恐懼感。
一個人的外表是隨著內心變化的。
陶斯詠必定是恨她,怨她,所以才變成了那樣!
她使勁掐著夏 的手,把對方拖出了人堆。
夏 甩開她,說︰「你把我的手都掐出紅印子了!」
她一看,那白皙的手腕上果然紅了一片,抱歉地說︰「對不起。」
夏 盯著她的臉,說︰「你肯定認識他!」
「別說了!我們回去吧!」
她焦灼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感覺自己必須要馬上離開這里,否則陶斯詠就會追上來。
雖然,他真想繼續糾纏她的話,一定有別的辦法能找到她。
兩人回到了宿舍,都身心俱疲,躺在床上,半天不說話。
卿卓灼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她醒來時,漆黑一片,燈應該是被夏 關了。
她感到尿急,就跑去上廁所,回來時,順手打開了手機,一條陌生短信進入了她的視野。
「我回來了。」
在那一瞬間,她似乎親耳听到了陶斯詠在她耳邊說出這句話,而且聲音陰森恐怖。
她被嚇得丟掉手機,躲進了被窩里,縮成一團,趴在床上。
半晌,她胳膊酸了,就出了被窩,手機已經黑屏了。
這讓她覺得安心了一點,看來,剛剛是自己太小題大做了。
她再次打開手機,把那條短信刪除,把陌生號碼拉進黑名單,想了想,又設置了屏蔽所有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做完這一切的她,疲憊地躺在床上。
第二天早上,卿卓灼醒來,聞到了一股香味。
她往桌子上一看,一碗粉絲擺在那里。
夏 正抬著本書在看,發現她醒來,對她說︰「喏,豬蹄煮粉絲,快吃吧!」
卿卓灼詫異,說︰「這也能當作主食吃?誰給你送來的?他?你怎麼下去拿的?」
夏 沖她眨巴著眼,似乎心情不錯,說︰「就是他,我讓他放下以後走了,然後我再下去拿,這樣我就不用見到他了。」
卿卓灼吐槽道︰「你這戀愛談的也太艱辛了吧!還得保證不見到他。」
話雖然這樣說,她還是下了床,開始吃那碗豬蹄粉絲。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夏 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游移,她轉過去直視著對方,問︰「你一直看我干什麼?」
夏 幽幽道︰「你昨晚一直在說夢話,我都被你吵醒了。」
「什麼?」卿卓灼放下筷子,震驚地問︰「我說夢話了?我說什麼了?」
「你說︰對不起,不要來找我,放過我吧。一直重復這三句話,所以你是對不起哪個男的了嗎?」
卿卓灼的心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
原來,她在夢里也是害怕他的。
當時在法庭上,他被警察拉走的時候,還讓她一定要去看他,否則不會放過她。
而昨天自己見到的陶斯詠,干瘦得像個黑鬼,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朝氣蓬勃。
她難以想象他這些年在少管所吃了什麼樣的苦,受到了什麼樣的折磨才會變成那樣的人。
早餐後兩個人各奔東西去上課,她們兩個不是一個專業的,自然也不是一個班的。
下課後,卿卓灼一個人走在學校外面的街上,食堂人太多,她擠不進去。
她本就不是什麼外向的人,經過那件事以後變得更慢熱內斂,甚至還有些社恐,所以大部分新同學她都還沒來得及認識。
突然,她的衣角被一股力量拽住了,她轉過頭去看到一個小男孩兒。
「姐姐,你知道警察局在哪里嗎?」
小男孩的臉胖乎乎的,看上去只有六七歲,但神情這和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成熟淡定。
卿卓灼模模他的頭,關心地問︰「你怎麼啦?你要找警察局干什麼。」
「我迷路了,哥哥說迷路了就要找警察。」
小男孩認真地說。
卿卓灼問︰「你怎麼一個人在路上?你要去哪里呢?你的家人呢?」
小男孩眼里充滿了警覺性,看了看四周,似乎是擔心卿卓灼會把他擄走。
他說︰「我偷偷溜出來的。」
「警察局在那邊,我帶你過去吧!」
卿卓灼伸手拉他,他卻突然不動了。
她疑惑,問︰「怎麼了?你擔心我是壞人嗎?」
那小孩子好像是要比別的小孩更早熟,聰明。
小男孩搖搖頭,說︰「我改變主意了,我不去警察局,我要直接回家,姐姐你帶我去吧!」
卿卓灼把他拉到一邊,大太陽把他的白女敕小臉曬得紅通通的,她拿出紙巾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為什麼你又不去警察局了呢?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呀!」
「我家在中庭文苑小區第十八棟。因為去警察局的話,哥哥就知道我偷溜出來了,姐姐你帶我直接回家吧!」
卿卓灼有些為難,畢竟下午還有課,不過那個小區她倒是知道,也不遠,是這里著名的富人區。
小男孩兒搖晃著她的手,一臉哀求地說︰「姐姐,求求你啦!」
「那好吧,我帶你去。」
卿卓灼不忍心拒絕他,只好帶著他走了。
在計程車上,卿卓灼問他︰「你怎麼會一個人偷偷溜出來呢?」
小男孩兒低著頭,沉默不語,絞著手指,似乎另有隱情。
卿卓灼想小孩也有自己的隱私吧,所以沒有再問,卻突然听到他說︰「哥哥把我最喜歡的保姆阿姨辭退了,所以我要離家出走。」
她忍不住笑了,看著那麼小個人做出那樣認真的表情。
「那你怎麼又要回去了呢?」
小男孩說︰「外面太曬啦!等我找到汽車站的話,我都要被曬化了。」
她忍俊不禁,這太陽確實太辣了,但她萬萬沒想到大太陽居然能勸退一個小孩子離家出走的決心呀!
很快就到了中庭文苑小區,她拉著他下車。
這個小區比她之前見到的所有小區都大,門口還有接送的車。
她問了保安,就拉著小男孩去找十八棟。
沒想到出現了一個意外,不管這小區怎麼排列,17棟和19棟之間都應該有個18棟,但確實她沒有找到。
她一遍一遍地問︰「你確定你家是在18棟嗎?18棟怎麼走你應該記得吧?」
小男孩耷拉著眼,頭腦昏沉,似乎是中暑了,他無精打采地說︰「我家就是在18棟,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回去,我每次都是坐車直接到門口的。」
卿卓灼無言以對,難道這就是小區太大的煩惱嗎?
她想還是返回原路,再去問一下保安吧!就在這時,小男孩兒突然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她眼疾手快,用手撐住了他的腦袋。
她拍拍他的臉,問︰「你怎麼暈過去了?你是不是中暑了?」
小男孩眼楮睜開一條縫,又閉上了,嘴唇半張。
這下好了,不僅沒找到他家,連人也暈過去了。
卿卓灼只好把他抱起來,沒想到這小孩看著不是很胖,居然那麼沉。
她越來越心慌,听說中暑會死人的,她一直叫小男孩,對方都沒有醒來,她只好加快腳步往門口走去。
走到十五棟時,突然面前出現了一群人,為首的男人穿著黑色西裝,凶神惡煞地喊︰「你居然敢偷我家少爺!」
他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人就沖了上來,把小孩從卿卓灼懷里搶了過來。
卿卓灼目瞪口呆,這反應過來,這群人是小男孩家里的人,他們是把自己當作人販子了。
她趕緊說︰「不是的,是迷路了,他找我幫忙,然後我給他送到這里來了。」
為首的男人根本不信,說︰「你們還不趕緊把少爺送到醫院,少爺都暈了,肯定是被她下了迷藥,把這女的給我抓起來,報警!」
卿卓灼百口莫辯,說︰「我沒有給他下迷藥,她是中暑才暈倒的,你看看他的臉紅的。」
然而他們已經報警了,她就這樣被莫名其妙地送到了警察局。
卿卓灼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學生證才證明了自己的清白,誰讓那小孩中暑暈過去以後一直沒醒過來。
「不好意思啊!我們誤會你了。」
原本領頭的男人一臉歉意地說。
卿卓灼低頭看了看手表,快要遲到了。
她雖然一肚子氣,但也不想跟他們理論了。正要走出警察局,一個高大的男人攔住了她的路。
那股強烈而熟悉的氣息侵入她的身體,她身上汗毛豎起,抬頭去看來人。
那人一襲米色風衣,穿在里面的是一件白色襯衫,身量薄而不單,看得出長期健身的痕跡。
或許是因為光線的問題,他比那天她在操場看到的更白皙,豐潤一些。
卿卓灼被他的身影籠罩,試探著問︰「陶斯詠?」
男人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充滿善意的微笑,說︰「咦?我跟他很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