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機鈴聲突然就響起來。
在這嘈雜的環境里,多虧她有先見之明,把鈴聲調到最大,這才听到了。
她接通了,很快就神色大變。
「死定了,卿原敏已經找到了我委托他出老千的那個人。」
唐念懷慌亂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出來。
卿卓灼蹙眉,怎麼一件好事都沒有?每一件事都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你做干淨了嗎?給那個人的錢是用你的卡號轉過去的嗎?」
唐念懷說︰「不是,是用別人的卡號。」
卿卓灼松了一口氣,說︰「你現在趕緊派人把那個出老千的人找到,告訴他不能露出馬腳。我還會再給他100萬。然後你隨時派人盯著他保護著他。」
「好,我知道了。」
唐念懷頭一次背叛卿原敏,不禁失去了之前的鎮定自若。
他又問︰「你那邊怎麼樣了?曹詩,他願意嗎?」
曹詩,就是卿原敏看上的小鮮肉。
「我盡量吧。」
卿卓灼說。
「好吧,你一定要讓他答應呀!不然卿原敏查到我身上,我就玩完啦!」
唐念懷執著地說。
「知道啦!你把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好。」
卿卓灼心中一陣鄙夷。這個男人也太膽小了吧!
掛了電話,她端起那杯酒,豪飲了一大口。
「他那邊出事了?」
傅抱石問。
「嗯,我得抓緊時間,讓曹詩同意。」
卿卓灼說。
傅謙眼楮掃了一下手表,說︰「你明天還得上學吧。這都11點了。」
卿卓灼說︰「我等會兒請個假,就算曹詩這邊沒事兒了。我也得預防著唐念懷那邊出事。」
「那我也得送你回去了,反正他這也不同意,你回頭再想想辦法。」
傅謙站起來,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說。
卿卓灼回到了家,洗漱完畢,躺在床上。
房間里多了一個聲音︰「你最近好像壓力很大呀!」
卿卓灼不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是系統的聲音,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系統到底有什麼用。
系統說︰「我說過,你在心里說我的壞話,我也會听到的。」
卿卓灼訕訕道︰「不好意思啊!」
這種設置真不知道它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一點隱私都沒有了!
白痴設置!
「咳咳」,系統貌似有些尷尬,說︰「我又听到了。」
卿卓灼這次沒有不好意思,直接說︰「這種討厭的設置能不能取消呀?」
系統感到委屈,囁嚅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取消呀,但是我這次來是給你好消息的。」
「哦,什麼好消息?」
卿卓灼驚喜地問。
她心想︰總算有點用了。
系統說︰「針對你目前的處境,我等會兒會給你發送一段資料,有關于曹詩的。」
卿卓灼說︰「這麼神奇的嗎?我這算是開掛嗎?」
她話剛說完,就感覺到兩側太陽穴灼熱,然後大腦轟隆一聲。
等她反應過來,大腦就被植入了一段文字。
曹詩,今年十八歲,家住塘子巷,父母雙亡,與二十二歲的姐姐曹雨,十六歲的妹妹曹夕,六歲的弟弟曹詢相依為命。
目前,家里只有他在掙錢貼補家用。但是有父母車禍後,肇事車主的巨額賠償金,所以勉強度日。
曹雨已經工作,但是明確不會讓家人吸血,而且拿走了補償金的四分之一。
家庭矛盾有︰患抑郁癥休學在家,但是有寫作天賦(偏向于嚴肅文學)的妹妹曹夕。
多動癥,靜不下心學習的弟弟曹詢。
自私自利,強勢,以自我為中心,控制欲強的姐姐曹雨,相戀四年的男朋友無法容忍他,會在婚禮現場逃婚。
而曹詩本人,由你自己去發現。
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拯救這個家庭。
「停停停!」
卿卓灼大叫起來,說︰「你這也算是開掛嗎?你這是給我布置任務。我本來只是想讓曹詩答應我的那個計劃的。」
系統說︰「你幫他拯救了他的家庭,還愁他會不答應你嗎?」
卿卓灼氣急敗壞地說︰「我給他拯救他的家庭?我先拯救拯救我自己吧!我要是不趕緊勸動她,卿原敏就發現是唐念懷在背後搗鬼了,到時候我和他都玩完了,我還拯救誰呀?」
系統不緊不慢地說︰「稍安勿躁,你還沒听我說完呢!如果你能完成任務,就會得到一個開掛的機會,什麼時候用都可以。」
卿卓灼不屑地說︰「哈!你剛剛還說那段資料是開掛,我才不會信你的鬼話。」
系統說︰「這次真的是真的,再說了你就試一試嘛!反正你也要讓他答應你,你幫他做那些事他肯定會答應你啊!」
卿卓灼垂足頓胸,說︰「大姐,你是不是忽略了我還只是一個高中生啊?我每天學習都抽不出時間啊!還要管家里那些破事兒,現在你還讓我攙和別家的事情,你是要讓我累死嗎?」
系統突然神秘一笑,說︰「其實你的高考成績對你未來的人生沒有多大的影響。我預言,也就預言到這里了,不會說更多了。」
卿卓灼微怔,說︰「你的意思是我會在高中畢業以前就成功接管公司嗎?」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高考成績對她來說確實影響不大。
「天機不可泄露,加油吧,皮卡丘。」
系統說完就消失了。
卿卓灼認真地想了想,反正明天自己都請假了,再加上還有周末兩天,那就去曹詩家里看看吧!
萬一他看在自己那麼誠心的份上,就答應自己了呢,不過先幫他們家里的誰解決問題呢?看上去還是那個六歲的弟弟比較好下手。
輔導小學生的功課,還是很簡單的!
第二天卿卓灼根據地圖上的位置找到了塘子巷。
她本以為找曹詩沒那麼容易,沒想到才到巷子口,就看到了提著一條活魚的曹詩。
今天的他和昨天的他判若兩人。
皮夾克換成了灰色休閑T恤,灰藍色的頭發失去了發膠的支撐,乖乖地貼在頭上。
整個人「乖」了不少。
只不過那雙湖藍色的眼楮依舊讓人一眼萬年。
「你是?」
卿卓灼今天的穿著和昨天的一樣,背了個黃色書包,所以曹詩很快就認出了她。
「我們昨天在酒吧見過。」
是篤定的語氣。
卿卓灼心虛不已,覺得自己有些像私生飯。
她瞬間腦補了這位從小帥氣逼人的男生飽受瘋狂女人尾隨之苦,所以對她這個行為厭煩至極。
她連忙轉身,說︰「我不是來找你的。」
未料,她雙肩包的帶子被人一把拽住,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可以,去我家坐坐。」
「啊?」
卿卓灼懷疑自己听錯了。
這位看上去那麼狂拽炫酷的帥哥居然那麼好說話,脾氣那麼溫和的嗎?
「不去就算了。」
曹詩松開了她,語氣中有調笑。
看來,他不是特別反感自己?
卿卓灼如釋重負,趕緊轉身,說︰「去,去,去!」
曹詩帶著她七拐八拐,最後在一間房子前停下了。
卿卓灼打量著目前的建築,在江城,有一套獨棟房子很難得的。
尤其是,這里看上去人口很密集,房子和房子之間都沒有空隙。
不過,這套房子只有兩層,而且二樓是露天的。
在曹詩開門那一剎那,卿卓灼看到床前跪著個小孩,正費力地做著什麼。
小孩听到開門聲,慌亂地轉過身,滿臉是汗,一雙圓眼里滿是驚恐。
卿卓灼畢竟是昨晚「開了掛」的人,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小孩在藏東西,而且很有可能是試卷。
曹詩注意到小男孩的恐慌,柔聲問︰「你在做什麼?」
小男孩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站起來說︰「我的襪子不見了。我看看床底下有沒有。」
曹詩的目光下移,看著小男孩腳上的兩只襪子,說︰「這不是在你腳上嗎?」
小男孩頓時啞口無言。
卿卓灼本以為曹詩會發火,會質問,因為昨晚的資料顯示出來的內容,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一個獨自支撐起家庭的哥哥對孤苦無依的弟弟的容忍度能有多高呢?
可是,曹詩什麼都沒說,關上門,把魚放進了冰箱里,發現弟弟還站在原地不動,他才說︰「沒事,你上學去吧!」
卿卓灼想起昨晚在酒吧那個很拽很酷的曹詩,頓時覺得,他很溫柔。
小男孩松了一口氣,鼓起來的肚子都癟下去了,拿起桌子上的熊出沒圖案的書包就走了。
家里,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了。
卿卓灼問︰「你不去送他嗎?」
曹詩抓抓頭,說︰「學校離這里只有三百米。」
「哦。」
卿卓灼點點頭,然後用下巴指著床底下,說︰「你弟弟剛剛好像是在藏東西,你不看看嗎?」
曹詩眼中沒有半點驚訝,他說︰「我不看,那是他的隱私。」
「可是,那有可能是他的試卷。」
她想起來,昨晚那份資料上有說曹詩的弟弟學習很差的。
曹詩眼中似有松動,猶豫片刻,就走到床前,蹲下去,很快就從下面抓出了一張試卷。
卿卓灼湊近一看,那是一張打滿紅色叉叉的二十分的試卷。
曹詩先是一愣,很快就笑了,那是被氣笑的。
他把試卷又塞進了床底下,搖著頭說︰「那小子,怪不得看到我那麼害怕。」
接下來,兩人沒再說什麼了,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
良久,曹詩嘆了口氣,問︰
「你來這里,是為了跟我商量昨天的事嗎?」
卿卓灼點點頭,說︰「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她環顧四周,這個家的家具老舊,但依然干淨整潔,散發著一種溫馨的氣氛。
曹詩坐在了沙發上,長腿隨意地擱在地上,他說︰「我父親曾經出軌,讓我媽媽很,痛苦,所以我不會破壞別人的家庭。」
卿卓灼蹙眉,這人還挺有原則的,她應該怎麼講才能讓他答應呢?
「你讓我引誘的那個女人,是你的什麼人?你很恨她?」
曹詩似乎也沒有昨晚那麼抗拒了,他手指纏繞在一起,耐心地問,眼里帶著探尋的光。
卿卓灼坐到他旁邊,和他對視,他湖藍色的瞳孔安靜而神秘,莫名地觸動了她的傾訴欲。
她說︰「她是我爸爸的妹妹,我爸爸死了以後,她一直霸佔我的公司。現在她欠下幾十個億的賭債,我想借機逼她挪用公司公款,把她送進監獄。」
曹詩的瞳孔微震,嘴唇半張,露出里面細貝似的牙。
「真的?」
他驚訝的時候,眉峰會高高挑起,顯得更有攻擊力。
「真的。我的時間不多了,錯過這一次,以後再想扳倒她就很難了。」
卿卓灼看著他,誠懇地說。
「曹詩,我加價,無論成功與否,都有一千萬,如果成功了,再加五百萬。」
曹詩的目光移向別處,眼珠轉來轉去,似乎也很是糾結。
毫無疑問,卿卓灼這次的加價動搖了他。
一千萬會讓他現在貧窮的生活有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
然而,他卻說︰「小姑娘,你還是回去吧!」
卿卓灼震驚無比,下意識抓住他的胳膊。問︰「為什麼?」
她實在想不出來,她給的價錢已經那麼高了,對方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尤其是對方還過著這樣的生活,有那麼重的負擔。
曹詩轉過頭看她,目光中充滿了一種擔憂和糾結,他說︰「有一千萬固然好。但是我不想參與到你們的恩怨之中。如果我那樣做了,那她出來以後,報復我的家人怎麼辦?」
他不過是底層的一只小螻蟻,有錢人稍微用點力,就能讓他粉身碎骨。
卿卓灼失敗了,不過是沒錢。他哪怕成功了,也要背負巨大的風險,賭上全家人的平靜的生活。
卿卓灼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很有道理。她過分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忽略了別人的感受。
她站了起來,說︰「對不起,打擾了。」
然後她開了門出去了。
但是,卿卓灼沒有回家的。
卿原敏隨時有可能找到出老千的人,從他的口中知道是自己的丈夫設計了自己,那麼她就會更充滿警覺性。
自己以後要下手,就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