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靖十分不想同肖閬權一道去攔截大軍,奈何夫人執意要湊這根紅線。他只得帶著肖閬權和林茨一道出發,避免太過招搖,明若楠思索再三,只塞給元靖個齊羽。其余人隨後分批出發。
他們快馬加鞭,兩日後才見著了北地鐵騎。
北地八九成,是遼闊草原,所以北地戍邊軍,常年在馬背之上。再加上北狄是馬背上的國家,因此戍邊軍中一多半都是重甲鐵騎。
現如今五十萬大軍卸甲,從軍營急行軍,不過一日,便已快到北地邊界,眼瞅著就要進瓊州了。
「主子,此時攔,還是到瓊州再攔?」
元靖掏出地圖,沉思了片刻。
「殿下,瓊州山高水險,不如待他們進瓊州。」肖閬權指了指自己笑道,「家母便是瓊州人士,此地我熟。」
元靖此刻倒是覺得帶著肖閬權來,確實有用。
「他們派出了斥候,應當是要找地方駐扎。」元靖說著轉向肖閬權,「附近可有開闊向陽之地?」
肖閬權看著地區,雙眼一亮︰「貴陽而賤陰,必處其陽,而右背之!」
「兵法背的不錯,你且找出這麼個地方,咱們過去等著,以逸待勞。」
幾人商量定了,便朝瓊州奔去。
可他們卻沒料到,這部隊行軍速度竟如此之快,四人本準備在大軍來之前布置好一切,可他們人還沒等齊,大部隊竟到了。
「素聞花將軍的兵,靜若泰山,動如獅虎,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元靖按著額頭有些發愁,拍了拍肖閬權的肩膀無奈道︰「這時候就別感慨這個了,還是好好想想轍,下一次,大軍再駐扎便不知何時了……」
他們正說著,齊羽突然眉頭皺起。
「這荒山野嶺的,怎會有馬蹄聲?似乎還不少……」
林茨驚道︰「莫非有人靠近?不知是敵是友?」
「可能不是人……」
三人齊齊望向肖閬權,眼中皆是驚異。
「肖兄,你這不是人……莫不成是陰兵?」
肖閬權尷尬地望著齊羽,那眼神宛如在看一個傻子。
「齊兄……我是說,這山中常有野馬……應是它們出來覓食或飲水了。」
剛想岔的三人,此刻表情都有些窘迫。半晌後,元靖才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問道︰「這野馬……你們覺得有沒有被馴服的可能?」
軍隊只是短暫的休息,並未扎營,所以伙食也簡單的很。而且吃飯還是換著班吃,防衛極其森嚴。
突然一陣密集的馬蹄聲響起,花將軍的烤雞還沒吃到嘴里,就被突然來報的副尉嚇了一跳,掉了好大一塊肉。他有些生氣地瞪著副尉︰「何事?」
副尉見將軍的肉掉了,也嚇了一跳,趕忙朝邊上人使眼色,讓他接著烤雞。
「將軍,有馬蹄聲靠近。」
花將軍聞言胡子顫了顫,將烤雞遞給身旁之人,匐在地上听了听,果不其然,起碼上百人!
「先派人去看看。」
副尉說到此有些犯愁︰「派了……沒回來。」
這愛極了吃雞的將軍,此刻也有些吃不下了,他將又是油又是土的手在身上擦了擦。
「再派,這次多派幾個,相互照應著些,傳令下去全軍戒備。」
元靖專心致志同花將軍迂回作戰,而另一邊,明若楠也沒閑著。
這天深夜,于思茂睡得正香,突然覺得自己即將從山崖下墜下。最可氣的是還有雙手一直在推他。他在夢里拼命掙扎,卻怎麼也逃不過這雙罪惡的手。
「*&%……&」
「少主,他這是說什麼呢?」
明若楠有些不耐煩,朝路北北示意︰「接著喊。」
路北北無法,只得接著拍醒于思茂。
于思茂在夢里被人推搡,忍無可忍大罵出聲,這一下,倒把自己給罵醒了。
他迷迷 睜開眼,眨巴眨巴,驚悚地望著兩個黑衣人,半晌後才後知後覺要喊。
路北北慌忙捂住他的嘴︰「是我!」
于思茂眨眨眼,听著這聲音有些耳熟……明若楠無奈,只得將面巾揭下。
「小恩公?」
「噓!」兩人齊齊伸出手指放在唇邊,恨不得立刻將這于思茂打暈。
于思茂這才意識到二人是秘密前來,忙半掩著嘴小聲道︰「不知小恩公深夜來此,是有何要事?」
于思茂也不敢點燈,黑燈瞎火地模著茶壺,給兩人倒了杯涼茶。其實明若楠不說,他也能猜到個大概,他如今任新安郡守備軍內都虞侯,這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上有守將壓著,跟他同級的還有副指揮使三人,下頭還有十多名將領,這十多名將領中,一半都是尤萬里帶來的親信。所以他縱使知道明若楠為何來,卻也不敢貿然應下。
「現在新安郡守備統共有多少人?」
「連帶老弱病殘四萬三千人。」
明若楠摩挲著玉鐲,任路北北同他溝通。
路北北思考了片刻,問道︰「你能差使得動的,有多少?」
「老弱病殘,都是尤守將來之前便在的,定然听我的。其他……還有五千吧。統共一萬七八。夠麼?」
路北北一驚,問道︰「于大哥知道我們為何而來?」
于思茂嘆了口氣,低聲道︰「我也是猜的,尤萬里已經消失兩日了。昨晚上,他們幾個嚷嚷著要將此事上報,我說丟了守將,說不定上頭會降罪你們,才將此事壓下來了,說先找幾日再議。」
明若楠勾起嘴角豎了個大拇哥︰「聰明!」
于思茂接著道︰「哎,我這也是情急之下才如此說的,今日我也想問少主句準話。此事該如何辦?西南究竟是不是與朝廷徹底鬧掰了,若您說是,那我于某二話不說,定要跟著少主起兵造反。」
明若楠被這話驚了一跳,心道還好只帶了路北北。
半晌後她無奈地捏了捏額頭︰「老于……你話別說這麼……嗐……我們這也不算是造反啊。」
于思茂點點頭,煞有介事道︰「我懂,清君側。」
明若楠嘴角抽搐,嘆了口氣無奈道︰「隨你吧……」
她斟酌了下辭藻,最終還是決定讓路北北來替自己表述,免得這事兒傳出去,自己真成了謀逆的千古罪人。
路北北心領神會,朝著于思茂解釋︰「我們之所以半夜來找于大哥,便是想兵不血刃。說實話,我們西南一點兒不想打仗,跟朝廷這些所謂的矛盾,無非因立儲之事存在分歧。」
「那朱老之事……」
「唉,朱大人的事,過不了多久便會真相大白。但我們少主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她何時傷過無辜?」
于思茂竟想都沒想便點頭︰「我定然信得過少主。」
「外頭朝我們安了那麼些罪狀,無非是覺得寒冰派如今是給我家姑爺的後盾,他們怕了,這鬧劇幾年前便來過一遭了,只不過那時候是以姑爺和少主的婚約化解了這猜忌。但說到底,兵是大宣的兵,城也是大宣的城,不論傷的是哪方,損失的都是大宣。」
于思茂低頭不語,明若楠本以為他還在猶豫,剛想接著勸說,卻听于思茂道︰「我明白了,我這便想辦法將兵權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