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木心一進門,柳姜堰的聲音就響起,他看著那面容憔悴的人兒,手腕之處多有枯澀地紅色痂塊,這才跑了過去︰「誰傷了你?」
許木心抬眼看著柳姜堰,迎著他那無比關心地話語,這才冷冷地道︰「實話告訴我吧,我這病有的治嗎?」
「為什麼這樣說?」柳姜堰笑地有些僵硬,這才模著許木心的手腕︰「我給你處理一下。」
「不必了。」許木心曲肘,這才後退數步,臉上蒼白,嘴角輕啟︰「我不拖累你們就是。」
柳姜堰看著許木心的背影大喊︰「你那里是拖累,分明就是誅心,你以為生死對于你很容易抉擇,可你想過我們這些,拼命想要挽留你的人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柳姜堰眼神充滿冰涼,思襯許久︰「許木心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嗎?」
「我是不知道,可你們又告訴過我真相嗎?你們想要我知道嗎?」許木心頭痛欲裂,這才擺了擺手,虛地一晃,當場跌落。
柳姜堰把許木心安置好,料想是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些不該說的,如今許木心情緒激動,終究是瞞不得許久,只能找來江思蘭在商量商量對策。
「到底怎麼回事?」柳姜堰臉色低沉,側目看著江思蘭︰「你的意思是除了許木心還有別的人也喝下過那種藥?」
江思蘭點了點頭︰「的確如此。或許將他捉來,可以更快的找到最終的解藥,你莫要著急。」
說著,江思蘭將藥劑扔給柳姜堰,這才又說︰「你莫要用那眼神看我,一刻都不能斷,這是藥的特性,我們都不想他變成怪物,只能不間斷的給他這藥。」
「只是他今日與我已經生了嫌隙,怕是不能再喝下去了。」柳姜堰說︰「你親自去一趟吧。」
江思蘭點了點頭,兩人一起並排回去,中途卻有幾隊忻州的殘兵,他們都是莫初找來問話的人。
江思蘭盈盈走去,卻激起他們記憶深處地一絲畫面,這才瘋瘋癲癲地說了起來︰「你…我認得你,殿下說過她手中有使人延年益壽的藥物。」
「那日風塵之中,殿下也曾說過,江思蘭是他的女人,我們找她說情,她和莫初那般好,我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江姑娘,我等可都是殿下的貼身侍衛啊,他對你真的不一般,你們兩人總是如膠似漆,雖然殿下總是綁著你,但什麼好的物件沒留給你,你不能做那白眼之人啊,給我們殘兵個機會,我們也想會忻州…」
「冤有頭債有主,江姑娘你也見證了一切,都是殿下做的好事,與我等殘兵有何關系,我家中還有淒慘地妻兒,就想回個家。」
柳姜堰這般睿智地人兒,又怎麼能不知曉其中的玄機,忽然又想到之前江思蘭對許木心的諸多親昵舉動,她本不是那樣的人,大抵是在自欺欺人。
「爾等鼠輩將生的希望寄托在一個女輩身上,當真可恥,你們是無法選擇出身,可不管在怎麼冠冕堂皇,都無法改變事實。」柳姜堰回頭看了一眼江思蘭嗤笑著︰「既這般言辭鑿鑿,還期盼諸位見莫初,能為你們的妻兒堅守住最後一絲底線。」
柳姜堰甩手而去,江思蘭跟在後面,他雖沒在提及關于剛才議論之事,顯然已經知曉大多。
「我的事情,的確復雜,但真的是有苦衷的。」江思蘭有些郁悶的說著︰「可現在我們的境況不算好,你能不能不叫許木心知道?」
「這事你們自己解決。」柳姜堰冷冷地說著︰「公子最討厭說謊的人,想想當初甄梓妤這一騙,直接斷送了他此生地幸福,你若有心,就不該重蹈覆轍,不然想要求的原諒,怕是再無可能。」
「多謝提醒。」江思蘭被柳姜堰教訓地有些蔫蔫地,這才道︰「我信你,你一定說話算話。」
柳姜堰笑笑,倒覺得這女人有一番小聰明,先發制人︰「你這是提醒我嗎?我說話自然算數。」
許木心竟不知自己又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心中惶惶然,找水喝著的功夫就看見江思蘭已經進來,依次是柳姜堰,他登時惱火,這才道︰「這是與我爭吵起來,便厭倦照顧我了嗎?」
江思蘭笑著︰「夫君你這是說哪里的話,柳姜堰畢竟是個大男人,照顧不周全你,我不是別人,我是你的女人,我來照顧你有什麼不好的?」
江思蘭知道,許木心以前不是這樣的,大抵是那害人的藥,如今卻也不敢在當面激起許木心的憤恨,這才將藥劑放回衣袖。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控住不住自己,還發脾氣,是我不對,你們照顧我,我總不能還得寸進尺吧。」許木心微笑著,臉上有著病態地溫潤,這才拉著江思蘭的手︰「雖然我不知道呢在忙什麼,但一定要注意身體。」
又聊過好久,江思蘭這才出去,柳姜堰臉色也略顯無奈,這才道︰「你也看見了他與我發火了,性子已經變得拙劣,現在想想讓他活著也是個錯。」
「你是後悔了。」江思蘭秋水的眸子帶著一絲冰冷,這才淡淡的回︰「加入飯中吧,他現在警惕性太高,是不可能在喝這藥了。」
「金和銀那個小姑娘也找過我,大抵是許木心讓她來試探我的,許木心她已經疑我了,這些我不都不怕,只擔心他知道真相,會怪罪自己。」江思蘭憂愁的說著。
「金和銀哪里,需不需要我去解釋一下。」柳姜堰側目去看江思蘭,這才嘆息了一聲。
「我的措辭已經很明確了,料想她也不會多想什麼,你且不用去,這時需要她給許木心一個交代,不然他還會起疑心的,借此機會,正好可以讓許木心安心些。」江思蘭疲憊地說著,時不時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
江思蘭先走的,柳姜堰則去廚房燒菜,他按照兩人商量的結果,將藥灑向許木心最愛吃的菜中,又準備了好幾盤,可以下飯的零食,已經到了晌午,他才忙的大汗淋灕,最終端著這些飯菜走了進去。
房門還未踏入,果真看到了金和銀,如江思蘭所說的那般,許木心在懷疑,索性金和銀也為曾說過什麼惹人猜疑的話。
待金和銀和許木心說完之後,柳姜堰才推門而進,期間,許木心曾想要留下金和銀吃飯,可去被回絕,金和銀笑著說︰「我該去找臧笙歌了,到時候再見。「
柳姜堰笑著也擺了擺手,這才目送金和銀離去,他反而沒有問許木心緣由,只是淡淡地說︰「我這幾天有事,招待聿冗來照料幾天,你一定要安心養病。」
「你們一個兩個當真都有事情嗎?可我卻閑著,總感覺自己很沒用。」許木心說到這兒,竟看著飯菜也沒有食欲了。
「你听我說,江家現在需要我們暗地里幫忙轉移,莫初已經把心思落在了江家的頭上,我不能叫你涉險,他要找當殺手 ,那我就去。」柳姜堰沒有說笑,他語氣平淡的竟讓人覺得是生離死別。
「這是我惹出的禍端,我們本意就是要幫莫初,如果他能放過江家,我們未嘗不幫呢?況且父親的仇,理應是我親自去做,怎能憋屈的讓你獨自承擔風險?」許木心拉著柳姜堰的手,他不同意這件事,甚至他不能接受。
「你我還分什麼彼此,況且想要報仇又不一定要依附莫初,他算個什麼野路子?我可以直接去殺了北帝。」柳姜堰眼神冷漠,這才笑著︰「你若不肯,我便將他活捉來,我們折磨他也未嘗不可?」
許木心低低地笑著︰「你就說笑吧,做事總是這般猛撞,雖都看不起,當真讓我又恨又怨。」
「我的命都是你的,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想你生著病還要擔心你父親的事情,又怕你著急報仇逼著自己,所以難免有些心急,但你要是不讓我做,不讓我傷人,就算是別人將刀架在我的頸項上,我都不會動一下。」柳姜堰孤注一擲的說著。
許木心笑著︰「當真是你看的起我,我的確是想要你幫我做一件事,那就是讓這江家安然。」
「你能做到嗎?」許木心看著柳姜堰,他若是答應,便就真的是一言為定。
柳姜堰點了點頭,這才倒了一杯水,放在許木心的身邊,他輕聲道︰「說的有些多了,早就口干舌燥了吧,喝口水潤潤。」
「…明天聿冗來的時候,要是有照顧不好的地方,你就和我說,我回來好好收拾他。」
「公子你答應我好好養病,不想別的事情,等著我回來。」
許木心點了點頭︰「可以。」
「冗兄弟什麼時候來,我也許久未曾見過他了,你可不要沒事打罵他。」許木心淡淡地問了起來。
「前些日子,送他去一處僻靜山洞中練膽,文余那賊你還記得嗎?」柳姜堰目光灼灼地看著許木心,許久才低下頭給他加菜。
許木心臉色微沉,文余此人他又怎麼可能忘記,當初就是他和甄梓妤下套,他才會被騙的這般苦。
「我記得,又如何?」許木心一看柳姜堰那似笑非笑地模樣,就大抵明白他的心思了︰「我想听你且說。」
柳姜堰沉吟一聲,這才咬著筷子,說︰「文余那賊,果真與前朝那些亂臣賊子有關,還記得我與公子說過少時,我在人販子手里的境遇嗎?文余他父親就是那醫官,當初給初皇後接生的人。」
「據聿冗幾日鞭撻而來,才得知,那初皇後生產環境頗為惡劣,就算有孕生出的孩子沒過幾天卻也夭折。」
「那莫初呢?」許木心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初皇後的孩子出生後的不久就夭折的事情是千真萬確,那莫初不過是臧橫他們使用的手段罷了,難怪我總覺得臧橫對莫初過于避重就輕。」
「如今想來那前朝遺孤便也只有韶攬越一人而已。」柳姜堰有些得意地說著。
許木心反問︰「那莫初,究竟是何人?」
「莫初身上曾有忻州罪印,曾經是臧陵百花叢中走過留下的孩子,那女人拼命去找臧陵,卻被臧橫攔下,細心培養,終是等待時機送到北朝,偷龍轉鳳,就算當時初皇後的孩子身體無虞,他們也會使盡手段達到目的,只不過老天眷顧罷了,才會讓臧橫順利見縫插針。」
「他一直覺得外人不可行,也不可信,唯有當時的莫初可以,他為一個孩童,又懂得什麼?況且已經種下罪惡的印記,又擔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