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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救人?殺人?

「住手!」

最後的斷喝是廖淳發出的,他上前插在了陳幕和郭三之間,同來的鮑恢扯住了陳幕,而王承也乘機爭月兌了那羌人壯漢的手,沖上前一把拉住了郭三。

「陳兄,郭將軍,都是自家兄弟你們這是干什麼?」

陳幕依舊是他那副玩世不恭的山賊痞相,說道。

「就是因為是自家兄弟,郭將軍大概是心里不痛快,所以我陪他耍耍。」

這賊老大竟把剛剛玩命的搏殺說成是雲澹風輕般的耍耍,廖淳也是深知他的個性,又從報訊的兵士處了解到是郭三先動的手,所以也就不去和他掰扯,但也不好直接責備郭三。

郭三此時顯然是因悲傷而鑽了牛角尖,要是再責難他指不定他還能干出什麼極端的事來。剛好這時廖淳看到了從人群中躥出來的王承,于是便轉而埋怨他道︰「王承兄弟,怎麼不勸著點郭將軍?!」

王承剛剛被那羌人壯漢拉著,正生氣卻又無可耐何,現在見到廖淳責問,他覺得正好趁機告這羌人壯漢一狀來出口氣,于是便轉過身指著人群中那羌人壯漢。

不過,不等王承開口,那羌人壯漢便已自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沖著廖淳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抱三拳道︰「將軍!」

隨後又是「嗚哩哇啦」連比帶劃的一通「鳥語」。

從這壯漢的舉動來看,顯然他是听得懂漢語官話的,但不會說。

前面提過廖淳對于羌話也是只能听不能說。只可惜呀,這壯漢說話帶有他本部落特有的濃厚口音,再加之他在和副帥說話時那激動澎湃的心情,導致那講話的語速比騎了馬還快,所以廖淳也只听出了個大概,似乎是在說「規定打斗不能幫忙」。

廖淳知道羌人尚武,比武打斗是常有的事,任何事情、任何原因都可引起兩個人的打斗,是非曲直打贏的便是有理!所以便也不再和他就這事繼續說下去,語言不通、風俗觀念不同,溝通起來也費勁。但是這羌人壯漢依舊深深引起了廖淳的興趣,那雄壯偉岸的身軀,就像一座高大的佛塔,讓廖淳想起了那戰神一般的人物——「截天夜又」何曼!

「叫什麼名字?」

「安答」

「安答?」

「是的,大家都叫我安答。」

廖淳輕輕點了點頭,伸手扶起安答,替他拍去身上的塵土,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羌人壯漢名字是不是就是自己心中想的「安答」二字,不過也沒有什麼要緊,就像「鞠羥」、「滇吾」這兩人的名字也就是個的讀音,突然他又想起何曼揮舞著他那根重八十斤的大鐵棒,在戰場上追趕得那些官軍抱頭鼠躥的威風樣子,便問︰「兄弟使什麼兵器?」

廖淳順口的一聲「兄弟」讓安答激動不已,他沒想到這十余萬聯軍的副帥不但替自己撢塵土,還竟能叫自己這個小卒做「兄弟」!

「槍!槍!槍!」

他手舞足蹈的叫喊著回答,然後拔開人群沖了出去,只不一會兒又沖了回來,手中提著一根白蠟木桿子的長鐵槍。這是一桿最普通的長槍,軍中的羌兵用的都是這種長槍。

「讓開!讓開!」

安答邊喊邊用手中的長槍揮舞著把漸漸聚攏到廖淳等人身邊的「吃瓜兵士」們都趕了開去,原先郭三和陳幕打斗的那塊場地重又空了出來,安答虎虎生風的為廖淳表演起他的槍法來。

安答的槍法舞得算不上漂亮,但每一個招式都是剛 有力,只是與他那龐大的身軀和剛 的力道相比,這普通白蠟木槍就有些不相襯了,就像個小孩的玩具,只可惜眼下也沒有合適的好槍,等打下陳倉城替他打一條趁手的鐵槍,如此壯士豈能無好的兵器?!廖淳暗忖。

「會射箭嗎?」見安答收了勢走來,廖淳又問。

一般來說羌人慣善騎射,只是剛剛問到使什麼兵器時,安答只回答了「槍」,而且也只拿了槍來演示,故而廖淳順口有此一問。

不想安答听到廖淳的問話,原本興奮神情一下子便被窘迫所取代,廖淳還以為他是不會射箭,剛想慰他,卻只听他說︰「我的弓在攻城時拉得太用力,斷了,但我會射!會射!真的會射!」

說罷他環顧四周,似乎是想找認識的人借弓來演練射給廖淳看,以證明自己沒有撒謊。

廖淳因還要處理郭三、陳幕打斗的事情,不好把郭三掠在一邊太久,同時也是有心結識安答,便對身後的鄧續說道︰「去我帳中把掛在壁上的那把鐵胎弓取來送與我的安答兄弟!」

如果剛剛第一次廖淳稱安答為「兄弟」只是無意順口的話,現在則是有心拉近兩人的關系了,所以還刻意加上了「我的」二字。

安答听了更是激動萬分,膝頭一彎想要跪地拜謝,卻被廖淳一把拉住。

周遭為觀的兵士,有開始還以為安答因抓了王承不讓他去勸架而要倒霉了,替他擔心的,或幸災樂禍的,此時都投來了艷羨的眼光。

安答也是識趣,知道廖淳要處理郭三、陳幕的事情,便在眾人羨慕的眼神的退到了一旁。

雖然中間插了一段安答精彩的槍法演練,郭三此時卻仍是怒氣未平,看他的樣子只是顧及到廖淳的面子,若廖淳一走他指定還得和陳幕拼命。而陳幕呢,則也依然是一副奉陪到底誰怕誰?的樣子。

廖淳嘆了口氣,知道這事情還是得從郭三身上下手,其實問題也就是出在這郭三身上。于是便問郭三道︰「郭將軍,你這是為何呀?」

廖淳雖是盡可以用平和的語氣來詢問,但語調中依舊還是充滿了責備的意思。

「他殺了我的……」

說到這里郭三自己先就頓住了,他原本是想說︰「他殺我的兄弟!」

但是,他也知道這俘虜中不一定就有自己西鄉亭的兄弟呀,只是執念讓他相信有,王承是這麼說的,「執念」!

「不一定有」,那也就是說「不一定沒有」,那寧可信其有,要是那一有呢?!

郭三依然願意相信俘虜中是有他西鄉亭的兄弟的。

于是在頓了一下後他繼續恨恨指著陳幕說道︰「他殺了那些俘虜!」

「他殺了自己的同袍弟兄!」

郭三突然又找到了這讓他理直氣壯的理由,所以這後一句說得比前一句更響,幾乎是吼了出來,他似乎想讓全軍,讓全世界都听到他的控訴,听到陳幕的罪惡!

听郭三如此說,廖淳又嘆了口氣,但他剛想開口說話,只听這刻還拉著郭三不放的王承說道︰「亭長,陳將軍是來救我們的,那是官軍的陷井,官軍潑了火油點了火,要是沒有陳將軍,不但那些俘虜會死,我們很多去救人的兄弟也會死在那火海中,是陳將軍救了我們大家啊!」

王承顯然是有些畏懼郭三的,他說話時的神情都有些畏畏縮縮,似乎生怕又惹惱了郭三,那後半句話聲音是越說越輕,輕到都快听不清是在說什麼了。

不過郭三顯然是听清了的,只听他果然是勃然大怒,對著王承厲聲吼了起來。

「誰要他救?!我才不要他救呢!哼!」

「誰TM希得救你?!」

陳幕不客氣的回敬道。

廖淳、陳嶺、鮑恢等人忙示意的示意、說話的說話,勸陳幕先少說兩句。

郭三回道︰「我是不用你救,但你為什麼要殺那些俘虜?!他們可是我們的同袍兄弟!」

「哈哈」,陳幕冷笑,「你還知道他們是我們的同袍兄弟呀!同袍兄弟被火燒得‘嗷嗷’叫,你救得了嗎?救不了你就看著他們活活燒死嗎?」

「我是想讓他們少受點罪!」

陳幕大約是真怒了,平日里他可是從不屑于為自己的行為作解釋的,一通大吼的質問後,陳幕又是一聲冷哼,然後扔了手中的兵器轉身徑直離開了。

場上圍觀的兵士中,之前也有如郭三一般不理解,這賊老大救人就救人嘛,為什麼還要殺同樣是自己人的俘虜的?經陳幕這一解釋才都恍然大悟。

而對于郭三來說,陳幕的這番話,論嗓門可能還沒他自己大,但是卻如晴天炸雷在他耳畔炸響,他一下子呆在了那里,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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