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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高不凡等人就駐扎在遼河邊上,不過王仁恭並沒有虧待大家,命人從懷遠城中運來了豐盛的酒菜犒勞一眾將士,還親自向眾將士敬酒並且勉勵一番,不過隨後也把高不凡等人繳獲的六百多匹戰馬給收走了,並美其名曰︰向皇上獻馬報捷,順便為大家請功。

高不凡雖然性子灑月兌豁達,但眼睜睜地看著六百多匹戰馬被收走,多少有點肉疼,要是能把這些馬帶回飛鷹馬場多好,只怕老爹和夏管家要高興壞了,不過,隋兵在戰場上繳獲的戰利品自然都是屬于朝廷的,除非自己自立山頭反隋吧。

而現在自立山頭反隋顯然不是個好主意,盡管楊廣此次東征失敗已經極大地動搖了國本,葬送了大隋的國運,但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以大隋殷實的底子,要想收拾幾股帶頭造反的勢力還是有余力的。

縱觀歷史上朝代更替的先例,皇朝末年最先舉起義旗造反的勢力都是炮灰,而最後擷取果實的都是後發先至的「精明人」,漢高祖劉邦如是,唐高祖李淵如是,明太祖朱元璋亦如是,就連後來的清兵入關也是撿了闖王李自成的便宜。

所以說,一個皇朝末年最先起來造反的那一批人,絕大部份都只是炮灰,真命天子這個時候都會做個「安靜的美男子」,等炮灰們和朝廷死磕得差不多了,這才登高一呼,猛踩油門,後發先至奪取勝利果實。

言歸正傳,且說王仁恭敬完酒,發表完「演講」後,便帶著六百多匹戰馬便拍拍走人了,而眾將士則繼續開懷痛飲,慶祝這一場酣暢淋灕的大捷,同時也慶祝大家歷經無數艱難險阻,終于活著回到了大隋。

所有人都爭相向高不凡敬酒,發自內心的尊敬和感激,正是高公子的智勇雙全,運籌帷握,實現了帶大家歸國回家的承諾,盡管這過程中有不少弟兄死去了,但活下來的人更多,死者已矣,活著的人更應該心存感激。

所有戰馬都被王仁恭要走了,麾下的兵將也得還給朝廷,對高不凡來說,此番出生入死似乎就是一場白忙活,其實不然,高不凡此番辛苦的收益還是相當可觀的,那就是名氣、人脈、威望、友情和人情等。

這些東西都是無形的,卻非常寶貴,名氣就好比後世的名星流量,是能夠兌現的。憑什麼有人登高一呼,應者雲集?靠的就是名氣和威望。

至于人脈、友情和人情就更不消說了,其作用比名氣來得還要牢靠,其中友情無疑是最牢靠的,裴行儼就是高不凡此番經歷結交的鐵哥們,而秦瓊和羅士信只能算到人脈和人情的範籌,至于王仁恭、劉武周和郭子勝等人,只能算作人脈,倒是魚俱羅也勉強算到友情的行例,不過魚俱羅雖然行事狂放不羈,但骨子里卻是大隋的死忠分子,若高不凡敢豎旗造反,他會毫不猶豫揮刀相向。

「高公子,屬下敬你一杯。」劉武周也拿著酒杯行到了高不凡的面前。

「不敢當,以後要稱劉兄為劉族帥了,可喜可賀。」高不凡微笑著將酒一飲而盡。

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劉武周難得露出了真誠的笑容,拱手道︰「這都是托高公子的福啊,此番高公子立下大功,聲名遠播,又得可敦和魚將軍的賞識,青雲直上指日可待了,在下還望高公子日後念在曾經並肩作戰一場的份上,提攜在下一番呢。」

劉武周當初賭氣離家從軍,發誓要功成名就衣錦還鄉,所以功名利祿的心思極重,眼見高不凡年紀輕輕前途無量,自然趁機搞好關系。

高不凡笑了笑道︰「指不定在下日後還要劉兄提攜呢。」

劉武周呵呵一笑,又客套了一番便識趣地退了回去,高不凡不冷不熱的態度顯然並不想與自己深交。

高不凡雖然海量,但也架不住敬酒的人多,漸漸便有了一絲醉意,竇線娘這妮子貪杯,也不知什麼時候醉倒,趴在高不凡一邊大腿上睡覺了,俏臉紅撲撲的,像只乖巧的小貓咪。

裴行儼的情緒似乎並不高,一言不發地喝著悶酒,高不凡撞了一下前者的肩頭,微笑道︰「立了大功還不高興?」

裴行儼苦笑道︰「可是我爹吃了敗仗,被皇上削職了,剛才王大人告訴我的。」

高不凡淡定地道︰「有功則賞,有過則罰,這是理所當然的,況且世間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不就是削職麼,又不是削腦袋,有什麼好愁的,說不定皇上回頭需要用人,你爹又官復原職了。」

裴行儼聞言精神一振,笑道︰「說的也是,不就是削職嘛,多大的事,還是長卿你灑月兌,我決定向你學習,來,咱們來痛飲一杯。」

高不凡和裴行儼對飲了一杯,調侃道︰「行儼可別學我,我只是個馬倌兒,你可是堂堂千牛備身,此番立下大功,加官晉爵是必須的。」谷

裴行儼搖頭道︰「若論功勞,長卿你比我大得多,皇上定少不了賞賜,對了,魚將軍說可敦曾想招納長卿你?」

高不凡坦然地點了點頭道︰「確有此事,不過我這個人喜歡無拘無束,不是當官的料,所以拒絕了。」

裴行儼佩服地道︰「長卿的膽子可真大,據說可敦為人強勢,你竟然敢拒絕他,而且還……」

「還有命活到現在是吧?」高不凡問。

裴行儼微窘,點了點頭,高不凡笑道︰「可敦強勢不假,但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我只說不想當突厥的官,她也就沒再強人所難了。」

裴行儼豎起大拇指道︰「長卿果然機智,不過你不當突厥的官是對的,啟民可汗在生時還好,現在的始畢可汗對大隋有不臣之心,兩國起紛爭也是遲早的事,到時如果戰事一起,長卿如何自處?」

高不凡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伸手扶住竇線娘差點滑落的腦瓜,又很自然地理了理小妮子腦後的長發。

這時裴行儼卻有點擔憂地問道︰「長卿既然不想當官,那如果皇上封你官,難道你也要拒絕不成?」

高不凡聞言沉吟了,這次自己無疑立了大功,為楊廣挽回了東征失敗的面子,以楊廣那好面子的性格,還真有可能封個官給自己當當,順便樹個典型什麼的,這倒是個麻煩,當吧,大隋就要樹倒猢猻散了,不當吧,拂了楊廣的面子,只怕會腦袋不保。

裴行儼見高不凡劍眉緊鎖,不由好笑道︰「長卿只怕是咱們大隋第一個愁當官的人了,這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長卿你不是喜歡無句無束嗎?那就弄個閑職來當就行了,最好是外放的閑職,既清閑又沒人管。」

高不凡心中一動,不過馬上又苦笑道︰「你以為朝廷是我開的,想當什麼官就能當什麼官。」

裴行儼暗汗道︰「長卿這句話不妥,咱們私下開開玩笑無所謂,若是傳到有心人耳中,只怕會惹來麻煩。」

高不凡淡定地微笑道︰「放心,也就是行儼你而已,我不傻。」

裴行儼聞言不由心中感動,看來長卿的確把自己當成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了,于是拿起酒壇親自給高不凡滿了一碗,鄭重地道︰「行儼再敬長卿一杯,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干!」

「干……干,喝喝!」醉得迷迷糊糊的竇線娘突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嘴里嘟噥著︰「拿酒來!」

高不凡既好氣又好笑,連忙扶住她的縴腰,單手舉碗與裴行儼一飲而盡。

「夜深了,長卿還是扶線娘回去休息吧。」裴行儼眼神曖昧地擦了擦嘴角的酒漬,然後便站起來徑自離開了。

「裴大哥……哎,老裴,別走啊,滿上,姑女乃女乃還能喝!」竇線娘向著裴行儼隔空虛抓。

裴行儼差點一頭栽倒,回頭苦笑一下,轉身繼續走遠了。

「哎,老裴這慫貨,高大哥,咱們自己喝,不醉無歸,干!」竇線娘嘴里嚷嚷著,醉眼朦朧地抬起頭,咦了一聲︰「怎麼有兩個高大哥!」說完抬頭往高不凡的臉側模去。

高不凡哭笑不得,俯身抄住這妮子的腿彎橫抱起來,大步向帳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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