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翌日清晨，陽光從窗子照射進房間內，照射在陳長生緊崩的臉上。昨天一夜，他都沒有睡，一直在房間內打坐。經過昨天的事，他感覺到，自己這一路前往颶風城，絕對不會平安。一想到自己是全家老小皆出動，他便有些坐立不安。
「少爺，您一晚沒睡？」艾琳娜穿好衣服來到陳長生身邊，有些心疼地問道。
緩緩睜開雙眼，陳長生溫和地笑道︰「不用怕，以我現在的功力，別說是一天不睡，就是三天三夜不睡都不會有事。」
艾琳娜溫順地點了點頭，道︰「恩，那我去幫少爺準備早點，一會小青雲醒來肯定也要吵著吃飯了，嘻嘻……」
一股溫馨的感覺涌上心頭，扭頭看了看床上正吮著手指睡得香的小青雲，陳長生起身走到床前，捏了捏愛子的小臉，輕聲道︰「乖兒子，等到了颶風城，老爸我要親自訓練你，讓你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房門外，十來名衣甲鮮明的大漢一臉肅然地在院子里來回地巡邏著，以確保小少爺的安全。一出房門，陳長生便看到一個雙眼通紅，滿臉胡子怒氣沖天的大漢，不由地笑道︰「大熊，用不著一夜不睡站在我門前守著吧？」
大熊沒反應，仍是保持原樣站在那里，陳長生一愣，拍了拍大熊，道︰「你怎麼了？」
忽然，大熊雙膝一曲，軟倒在地上，氣若游絲。陳長生心中一突，連忙蹲子，伸出手指按在大熊腕脈上。一試之下，陳長生大驚道︰「糟糕！」令人將大熊扶進屋，陳長生焦急地在彩月墜飾中尋找起來。大熊體內氣息紊亂，脈相駁雜，靈力在筋脈中四處亂躥，明顯是走火入魔的跡象。但他找來找去，卻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草藥能夠在短時間內將大熊救回來。
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陳長生盤膝而坐，雙目緊閉，一時半刻後，他睜開雙目，湛湛神光暴身而出。他大喝一聲︰「呔！」聲音若洪鐘大呂，震魂蕩魄，直透入大熊精神空間。
「噗！」一口淤血吐出，大熊緩緩睜開雙眼，虛弱之極地看著陳長生，道︰「少，少爺，大熊，沒用，讓少爺，受驚了……」
平和地笑了笑，伸手度過一股靈力幫助大熊穩定體內紊亂的內息，陳長生道︰「不要說太多，听我念咒。」說著，陳長生再次閉上眼楮，口中念起道家清心咒法。這清心咒法乃是玄玉道長修行三百年的得意之作，功效神奇。才念了一遍，大熊蒼白的面色便好轉許多。陳長生道︰「記住了嗎？」
大熊有氣無力地說︰「記住了。」
略一點頭，陳長生道︰「以後每日將這段咒法念百遍，一日都不得少。」說著，他嘆了口氣道︰「大熊，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保持冷靜，你現在的狀態，讓我想起當初救你那次。這次還好，你只是走火入魔，敵人也沒有大舉來襲。一旦敵人大舉來犯，你又踫到這種情況，你知道嗎？你會像當初一樣，害死無數弟兄的。」
大熊慚愧地低下頭，道︰「少爺，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陳長生不由笑罵道︰「還有以後嗎？以後再犯任何錯誤，本少爺家法伺侯！」從彩月墜飾中掏出一枚靈果遞給大熊，陳長生緩緩走出房門。艾琳娜剛才已經叫店家送來早點，卻踫到這種事，不得已，吃早點的時間往後推遲一會。
「少爺，大熊沒事吧？」艾琳娜關切地問。
陳長生笑道︰「他這麼身強力壯的，哪里會有事？只是有心結，解開了也就沒事了。」
艾琳娜甜甜地笑了笑，向自己房中奔去，該去叫小青雲起來吃飯了。
早飯後，大部隊稍作修整，繼續向南進發。南城門外，一千來人早早地就等侯著，距離颶城還有五百多里，下一站，會發生什麼情況呢？眾人心中有些激動，期盼著多來點強盜劫匪，那樣多動點手除點害，好歹也是做好事了。
無名山脈間，只有一條不寬的小路通向南邊，曾經，這條小路對于無數商人來說，乃是大凶之地，路過時不交買路錢便得小心腦袋搬家。但現在，這條路兩邊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守得密不透風。人人皆是身著甲冑，手執利刃，神情肅穆。雖然這些人大部分都還是山匪強盜，但他們都已經成為陳長生暗地里的手下了。
「魯迪亞，辛苦你了。」看著面前的俊秀青年，陳長生微笑道︰「這些嘍羅們還听話吧？」
叫魯迪亞的青年恭敬地行了個禮，說︰「回公子，這些嘍羅們都還听話，不听話的都按少爺說的，殺雞儆猴了。現在沒有一個敢放肆的，訓練行動全都听從指揮。按現在的情況，只要兩個月的時間，他們的戰斗力可以提升兩個檔次。」
滿意地點了點頭，陳長生從懷里拿出一枚靈果，道︰
「跟兄弟們把這顆果子分了，記住，不要一個人吃，果子所含的力量太強，你們單獨一個人受不住的。」
魯迪亞驚喜地接過果子，拜道︰「多謝公子成全，屬下一定竭力為公子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再所不辭！」身後，五名宗師級高手激動不已，隨同魯迪亞一起拜了下來。
「都起來吧，以後你們就要留在這里了，本少爺會跟你們保持聯系的，只要好好辦事，本少爺不會虧待你們的！」說著，陳長生將幾人扶起，轉身向南走去。
南下的路上，獸車馬車發出唧呀唧呀的聲音，馬蹄聲，人的腳步聲震耳欲聾，一路煙塵四起。坐在車中，陳長生掀起簾子，向車外的引路人問道︰「下一城是哪座城？」
引路的是一個忠厚老實的平民，听陳長生問話，他恭敬地道︰「公子，前面的城市是二級城市達姆城，在這周圍一帶也算上極大的城市了，繁華的緊呢。」
點了點頭，陳長生問前面騎著馬的大熊︰「去颶風城的人回信了嗎？」
大熊于馬上回頭道︰「少爺，剛剛才傳回消息，天下拍賣行老板听說您前往颶風城定居，開心著呢。還說等咱們到颶城外時，他會在十里外相迎。哈哈哈，那老東西還真會逢迎拍馬啊。」
陳長生笑道︰「這樣說也不對，這叫處事圓滑，老于世故。你應該多學學這點，以後辦事的時候才會更加順利。咱們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也只認得他這個奸商，多跟他接觸接觸也有好處。等咱們熟悉地頭了，該怎麼發展，自然水到渠成。」
大熊深以為然地道︰「明白了，少爺，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說罷，大熊催馬趕到隊伍最前面，高聲喝道︰「打起精神來！少爺說了，到前面的城市後，請大家好好吃喝一頓，樂呵樂呵，當然，想找點樂子的，也不是不可以。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傳出老遠。
隊伍中，所有人精神一震，均笑了起來︰「熊哥，是不是真的啊？難道咱們哥幾個去找幾個小妞樂呵樂呵，公子也給出錢？」
大熊笑罵道︰「娘的，你去找姑娘要少爺給掏錢，你怎麼不說你生兒子也讓少爺幫你出力？你小子一年來也攢了不少錢，等到了颶風城，看上哪家的姑娘，讓少爺為你做主，娶了就是，少他娘的沒事了就往妓院里跑！」
眾人立時哄笑起來。
馬車中，小青雲疑惑地扯著陳長生的衣角問道︰「爸爸，妓院是什麼啊？那些叔叔們為什麼總是往妓院里跑啊？」
艾琳娜小臉通紅，抱起小青雲在上拍了兩下，斥道︰「小孩子家，不要問這麼多！」說著，她橫眉向陳長生，嗔怒道︰「少爺，你也不管管他們，都把小青雲帶壞了！」
「哈哈哈……」陳長生笑道︰「艾琳娜，你知不知道男人三大遺憾啊？」
艾琳娜不由地問道︰「不知道，少爺你說什麼是男人的三大遺憾啊？」
陳長生看了看車外，小聲道︰「有酒不能喝，有架不能打，有妞不能泡。哈哈哈……」
艾琳娜臉上通紅，小手在陳長生腰間旋轉三百六十度，直轉得陳長生吸著涼氣求饒。
路邊的農田中，許多平民看著這如同長龍般的大隊人馬車輛，又是驚訝又是羨慕，議論紛紛。艾琳娜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發呆，不時臉上閃過一絲紅蘊。
陳長生逗著小青雲，眼角瞥到艾琳娜的狀態，不由心中一嘆道︰「是不是想起從前了？」
艾琳娜點點頭，將小青雲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慈愛地看著愛子道︰「少爺，您不知道，如果沒有踫到你，或許我只是一個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女孩，或許會嫁給哪家貴族子弟，但也只是做個小妾，或是玩物。您還記得巧手服飾我的那幾個小姐妹嗎？」
陳長生一愣，點了點頭。
艾琳娜嘆了口氣道︰「她們幾個都跟我一樣，平民出身，沒有什麼權勢地位。我踫到了少爺您，但她們卻沒有那麼好運了。有兩個小姐妹被卡拉城的貴族看中，買到卡拉城了，但現在過得卻不好，經常挨打挨罵。還有一個嫁給了洛林城城衛軍的一個小隊長，生活還算可以。哎，為什麼同樣是平民家的女子，際遇卻如此不同？」
陳長生有些茫然地看著窗外的那些樸實的平民，長吁一口氣，道︰「艾琳娜，你知道嗎？我曾經兩世為人，卻都經歷過乞討為生的生活。」
「啊……」艾琳娜吃驚地捂著小嘴，滿臉的不可置信。
陳長生苦澀地道︰「曾經我也有父母，但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慘遭橫死。而且，他們是死在我眼前，是我睜著眼楮看著他們遭遇那飛來橫禍。而那時，我根本無力阻止，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流盡鮮血。」陳長生痛苦地閉上眼楮，眼角流下兩行清淚，顫抖地道︰「這
就是亂世！如果你想要過上比別人好的生活，想要比別人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權力，更多的財富，你就只有一刻不停地努力。財富，權力，地位，都是通過如山的尸體堆積起來，你，一步步跨過去，之後才能獲得。一個人的際遇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否把握際遇。就像你的那兩個小姐妹，他們現在雖然經常挨打挨罵，但只要她們抓住機遇，將來或許會成為貴家大婦也說不定。」
艾琳娜若有所思地點著頭，懷中，小青雲掙扎著離開媽媽的懷抱，來到爸爸身邊，伸出白女敕的小手抹去那兩行淚水，稚女敕地說︰「爸爸不哭，媽媽說，愛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爸爸哭了，爸爸不是好孩子！」
陳長生一愣，卻是哈哈大笑著將小青雲抱在懷里，道︰「對，爸爸不是好孩子，但爸爸一定是個好爸爸，乖兒子，你說是不是？」
小青雲疑惑地抹著小腦袋，向艾琳娜問道︰「爸爸是不是好爸爸？」
一語出，艾琳娜樂不可支地掩著小嘴笑得花枝亂顫。
馬車外，煙塵彌漫了幾十里，久久不散，大部隊一路南行，經過無數村莊小鎮，直向達姆城進發。行出六十里後，突然停了下來。陳長生向車外望去，一望無際的平原，四周沒有什麼村莊，也沒有什麼密林，但車隊卻在此處停了下來，他不由地喝道︰「大熊，怎麼停下來了？」
大熊騎在馬上，回頭道︰「少爺，前面有一大隊人馬攔著，看樣子有點像狂風帝國的軍隊。真不知道這些狂風帝國的雜碎軍人們是不是腦子里全是漿糊，竟然敢擋咱們的路！」
陳長生疑道︰「狂風帝國的軍隊擋咱們的道？這怎麼可能？」
從馬車上躍出，一路走上前，手下們自動分開一條道讓他通過。
擋在前方的，大概有一萬人，從那統一的武器著裝看來，應該是一個整編大隊，而且還是訓練有素的那種。
大隊前，一個威武的青甲大漢騎著高頭大馬冷漠地看著從人群中踱出來的銀袍青年，一揮馬鞭，催馬上前道︰「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長生公子了吧？」
陳長生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三年多沒露面，自己的聲名仍舊沒有被人遺忘啊，遠在千里之外的狂風帝國竟然還有人知道自己。略一抱拳，陳長生不咸不淡地說︰「正是本少爺，不知道這位將軍攔住在下的商隊，有何見教啊？」
那將軍翻身下馬，瞥了瞥整個車隊還有那三千人馬的大隊，冷笑道︰「公子這是商隊？天下誰人不知公子的本部人馬，公子竟然說這是商隊，你當本將軍是白痴？」
陳長生不由怒道︰「那依將軍所言，本少爺帶著這麼多人來，所為為何？」
對方一愣，隨即道︰「本將軍接到線報，說你長生公子隊中混有汗達王國奸細，不知公子作何解釋？」
陳長生大怒，指著那將軍罵道︰「你這狗才，本少爺自是來你狂風帝國做正經生意的，你反倒說本少爺心懷歹意，窩藏奸細！今天你要是不給本少爺一個交待，本少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你那項上人頭，也只有一顆，哼！」
青甲將軍面色陰沉，手中馬鞭一揚，啪地一聲，瞬間，一萬人馬分散開來，將陳長生的三千人馬團團圍住。青甲將軍陰冷地說︰「本將軍現在要搜查你的車隊，搜尋奸細。現在大陸上戰亂四起，本將軍身為狂風帝國臣民，自然要為我狂風帝國負責！」
陳長生向前跨出一步，嘲笑道︰「要是本少爺不讓你搜，你又待怎的？殺了本少爺？本少爺借你十個膽子，你敢嗎？」
青甲將軍怒罵道︰「小子，別他娘的給臉不要臉，你這是在狂風帝國境內，不是在你汗達王國。不要以為你有點錢有點勢力，就可以在狂風帝國肆無忌憚，本將軍可不吃那一套！來人，給我搜！」
「你敢！」陳長生虛跨一步，徑直出現在青甲將軍面前，右手虛抓，頓時將那青甲將軍捏著喉嚨提了起來，冷笑道︰「就你一個癟腳將軍，也敢找本少爺的麻煩，活膩了！」一把將青甲將軍甩出老遠，陳長生再次虛跨一步，出現在他身邊，腳踩在他胸口上，微一使力，那青甲將軍噗地吐出一口血，面色蒼白。
陳長生冷笑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休要再來糾纏本少爺，否則本少爺將大開殺戒！別說是在狂風帝國，就算是在神靈的神殿，本少爺一樣宰了他！」
青甲將軍恐懼地看著那高高在上的銀袍青年，抹了抹嘴角的血跡，臉色猙獰地道︰「哼！你會後悔的，你觸犯了帝國的律法，你會後悔的。你觸犯了神靈的威嚴，神殿也同樣不會放過你的。等著瞧吧！」他在手下的攙扶下騎上馬，匆匆向南奔去。這一次，他有些後悔，後悔不該接這次任務。什麼狗屁任務啊，純粹是找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