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過五味之後,季牧爵笑著夾了一筷子商竹衣愛吃的才,寵溺地笑著放進了她面前的碟子里;「多吃點。」
商竹衣有些羞赧地點了點頭;「好……」
顏容將他們之間的小動作看在眼里,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捏著筷子的手都微微有些發抖,眼神已經不是猙獰能夠形容的了。
葉靜正笑得一臉促狹,一瞥眼就看到了顏容的神情,笑意漸漸凝固在了臉上,她輕咳了一聲,揚起一側嘴角,勾出了一個標準的皮笑肉不笑︰「伯母,您看著兒子兒媳相親相愛,表情為什麼如此猙獰啊?」
听到她的話,顏容才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太露骨了,于是,她連忙收斂了一些,矢口否認道;「哪有,你看錯了。」
說著,她還端起面前的高湯,掩飾般地喝了一口。
看到湯碗,葉靜就想起了早晨商竹衣被燙的紅腫的手腕,心中頓時不忿起來。
于是,她轉了轉眼珠,故意伸手拉起了商竹衣受傷的那側手臂,狀似無意地將商竹衣的手往桌面上抬︰「竹衣啊,你上次說給我看看你的訂婚戒指來著,事情一多我都差點兒忘了,趁現在,快給我看看吧。」
聞言,商竹衣先是一愣,然後很快意識到自己帶著戒指的手正紅腫刺痛著,于是,她連忙抗拒著葉靜的力道,掙扎道︰「靜姐,現在天色已經晚了,看不清楚的,還是明天白天再看吧。」
葉靜哪里是這麼容易就會放棄的人,于是,她仍舊堅持地拉扯著商竹衣的手,信口胡編道︰「沒關系,我听說鑽石寶石之類的,在夜晚的燈光下觀看,會別有風情到的,快別害羞了,讓我看看傳說出鴿子蛋大小的鑽石。」
商竹衣倒不是吝嗇鑽戒,她只是擔心季牧爵看到自己的手之後,多生事端而已,于是,她沖葉靜擠眉弄眼地笑聲說道;「靜姐,你別鬧了,牧爵在看著呢。」
葉靜要的就是季牧爵看到,于是,她假裝沒有听到商竹衣的哀求,仍舊盡力和她拉扯著,最後倒是一旁的季牧爵看不下去了,輕聲說道;「竹衣,靜姐要看你就給她看一看吧。」
聞言,商竹衣知道自己是推月兌不過去了,于是,她思緒急轉,然後連忙兩手交握在一起,過了一會兒,她便將戒指從手指上月兌了下來,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遞到了葉靜面前︰「呶,靜姐你隨便看吧。」
見狀,葉靜都要有打人的沖動了,她捏緊拳頭,連忙思考著對策︰「光看戒指有什麼意思,還是帶在手上看比較有味道。」
說完,她再次伸出手去拉商竹衣,兩人的拉扯重新陷入了膠著。
季牧爵一開始也沒有多想,但是現在卻感覺事情或許並非那麼簡單,于是,他微微沉下眼眸,也沒有發話制止,只是默默地觀察著她們兩個反常的行為。
「靜姐!」商竹衣不敢高聲,但神情卻已經十分嚴肅了;「你別鬧了!」
葉靜也同樣用低聲回復她︰「我沒有鬧,你吃了虧還不敢反駁,如果再不讓牧爵替你主持公道的話,那你豈不是要被她欺負死了?」
「哪有那麼嚴重,牧爵上了一天班已經很累了,我們就別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出來,讓他煩心了好不好?」商竹衣急得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見狀,葉靜遲疑了,她的出發點雖然是為了商竹衣好,但是看著她這麼抗拒的樣子,她也難免要動搖了。
然而就在這時,季牧爵忽然站起身來,繞道商竹衣的另一側,伸手拉住了她一直藏在下面的手,商竹衣沒有防備,一下子就被他抓了正著,只涂了一層燙傷膏的手便暴露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商竹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要縮手,但是卻被季牧爵用不容抗拒的力量拉住了,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是怎麼回事?」
「這你就要問你的……」葉靜冷笑著開口,眼看著就要把顏容供出去了。
商竹衣連忙搶道︰「是我在準備飯菜的時候不小心燙的,怕你擔心所以就沒有告訴你,小傷而已,真的。」
季牧爵用懷疑的目光看向她,又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這桌飯菜明顯不是你的手藝,我再問一遍,到底是怎麼回事?」
坐在一旁的顏容見狀,有些心虛了,她拿著湯匙的手猛地收緊,然後轉著眼中慌忙思考著對策︰「不就是燙了一下嘛,也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麼?她自己都說了是不小心的,牧爵,你就別追問了。」
季牧爵原本還沒有往自己母親的身上懷疑,但是听到顏容這一番話之後,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個荒謬而又震驚的猜測︰「媽,您是不是又為難竹衣了?」
聞言,葉靜在心底暗笑了一下,並且為季牧爵的推理能力點了個贊,然後又給了商竹衣一個無辜的眼神——我可什麼都還沒說呢,是她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
見狀,商竹衣也有些無奈地暗自嘆息了一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倒是顏容被踩到了痛腳,立刻暴走,她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到面前的桌子上,色厲內荏地瞪著季牧爵︰「你竟然懷疑我?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已經是個不講道理的惡婆婆了啊?」
季牧爵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否認︰「媽,竹衣到底哪里做錯了,您一定要處處針對她?」
听著他語氣不善,商竹衣有些擔心地看了顏容一眼,見她臉色驀地一白,心中也有些不忍;「不能完全怪伯母,我也有不小心的地方,她不是故意的。」
聞言,顏容不僅沒有領情,反而更加怨懟地瞪了商竹衣一眼,她不敢惹怒已經獨當一面的兒子,只好拿商竹衣撒氣,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少裝好人,如果不是你,我一手養大的兒子才不會這樣對我講話!」
即使是商竹衣這麼好的脾氣,听著顏容這樣倒打一耙的話語,也不由地有些窩火和委屈︰「伯母,我沒有……」
「你有!你就是有!」顏容搶在商竹衣辯駁之前,用一種近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方式否定了她,還伸手戳了戳她的肩窩︰「你的存在,在季家就是一個錯誤!」
「媽!」季牧爵終于也忍無可忍了,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您在說什麼?竹衣是我的未婚妻,更是您兩個孫兒的母親,您打算以後用這種方式和她相處下去麼?」
聞言,顏容不由地冷笑了一聲;「現在你是要抬出孩子還壓我麼?有孩子怎麼了?又不是只有她會生!」
「但是我只認定竹衣一個人!」季牧爵皺著眉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呵?」顏容冷笑一聲,對于路優然的事情,她原本是想和季牧爵私下里商量的,但是話趕話說到這里,她手里明明握著可以刺痛商竹衣的把柄卻讓她保持沉默,卻幾乎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她想都沒有多想便開口道︰「這個不一定吧。」
屋子里站得都不是傻子,自然一下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商竹衣的眼眶立刻就紅了,為了季牧爵她可以對顏容曲意奉承,也可以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但是唯獨在感情的專一性這個問題上,是死守底線寸土不讓的︰「伯母,您怎麼能這樣講,雖然說未來之日難以保證,但是,我和牧爵的心里都只會有彼此,這一點毋庸置疑,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的心。」
越是听著她語氣堅決,顏容就越是想打破她這份令人惱火的自信︰「話不要說得太滿,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了別的女人懷了牧爵的骨肉,只不過在等你退位讓賢之後,她才好帶著我的孫兒認祖歸宗。」
她說的頭頭是道,商竹衣的心驀地被她這樣惡意揣測的話語刺痛了,她哄著眼眶搖了搖頭︰「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勸你不要太自信了,不然等到被掃地出門的那一天,會更加的羞憤難當。」顏容譏笑著說道。
「媽!夠了!」季牧爵擰著眉頭冷冷地喝道︰「竹衣說的也是我的意思,你不要再盤算那些無謂的事情了。」
顏容仍舊冷笑著︰「不是我想盤算,是你自己招惹了桃花!」
她雖然也不喜歡路優然,但是一想到能利用那個女人氣一氣商竹衣,也算是給她出了一口氣,于是,她故意夸張地笑了一下︰「我看那個女人雖然來歷不明,但是性子卻十分和軟,比這個商竹衣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來的好多了,而且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怎麼也該給人家姑娘一個名分吧。」
顏容一口氣說完了,她是痛快了,但是房間里剩下的三個人卻愣住了,最後還是葉靜勉強結結巴巴地開口道︰「什麼女人?什麼孩子?」
「你們都還不知道麼?」顏容故意得了便宜還賣乖,假裝十分驚訝︰「今天早上那位姑娘已經找上門來了,將她和牧爵之間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答應了要替她做主的。」
季牧爵思緒急轉︰「媽,季家樹大招風,你不是不明白,怎麼連陌生人的胡言亂語也敢輕易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