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出來的這個表格，是嘛意思啊？」望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從小就害怕數學的楊羽，只感覺自己已經要吐了，「這個死亡，那個死亡的……」
「這個表格列出的，是最近20年來H市，非自然死亡的人數及時間。」知道楊羽心思的趙樣，再次當起了講解員，「這一列是年份，這一列是當年死亡人數，後面用紅字標出的，是正常情況下非自然死亡的人數。」
經過趙樣的指點，楊羽終于看出了些門道。可是當趙樣問他有沒有看出什麼問題是，他卻還是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啊，除了02年的時候，死的人多了些外……02年……2年前？」喃喃自語的楊羽，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2年前，不就是我第一次來H市的時候嗎！」
「沒錯。你是在國慶節時來的H市，對吧？哼哼，02年當年，超過3成以上的非自然死亡，都是發生在10月份內的。」接著趙樣又伸手指向了表格的最後一行，04年，「看見這個數字，有什麼想法？」
此時，已是11月份，因此目前統計出來的這個數字，應該與04年最終的全部死亡人數，不會太大的差別了。但是，這個數字乍一看卻還是沒什麼異常，甚至，還要略低于平均線。可是……
「不會又是和02年一樣……」苦笑著的楊羽，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楊羽的預感是正確的。04年，竟是比02年還要嚴重。僅是楊羽他們幾人來的這兩天里，H市，就已經橫死30多人了！
「看樣子，你已經成災星了。還是那種越來越厲害的災星。」關掉表格的趙樣，戲虐得看著一臉郁悶的楊羽，「兩年前，你在H市的那兩天也只是死了18個人而已，可是現在，同樣是2天的時間里，橫死的人數，卻幾乎翻倍了。」
這下楊羽真的是無奈了，怎麼自己忽然就變成H市民催命的災星了？
「那現在怎麼辦？我應該離開H市？」
靠在書桌邊的趙樣，輕輕搖了下頭，緩步踱至冰箱門前，拿出了一瓶洋酒，和一個酒杯。楊羽知道，趙樣這是在思考了。
「即使你離開也是沒用的。你不在H市的時候，那塊工地上還不是照樣死人？你的存在，只是讓死亡人數和面積大了一些罷了……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找出這些人真正的死因。」皺著眉頭，字斟自飲了半晌的趙樣，慢慢將目光移向了那3個至今都沒有醒過來的「粽子」，「你，去把我箱子里的一個黑色金屬盒子拿過來。」
已經沒了主意的楊羽，听話得照辦了。當趙樣打開盒子的時候他才知道，那里面裝的，竟是一套小巧的注射裝備，以及幾小瓶淡藍色，以及無色的液體。
眼看著趙樣小心翼翼得用針管，分別將兩種液體混合在了一起之後，又一臉冷漠得將混合好的液體，注射進了那3個「粽子」的體內，楊羽終于忍不住問道︰「你給他們注射的是嘛東西啊？」
將用面巾紙包好的針頭，隨手丟進垃圾桶後，轉身準備繼續喝酒去的趙樣，淡淡得說道︰「一種有助于睡眠的藥物。嗯……放心，很安全，你之前也試用過的。」
聞言，楊羽立刻想起了當初的那兩瓶，讓自己睡得人事不知的罐裝可樂。該死，小樣兒這丫頭一定是把她家里所有的飲料都下了藥了！反正她只喝酒……可是，新的疑問又出現了。趙樣到底是什麼身份？年輕貌美，常年單身，從來沒見過她的親戚朋友，精通格斗，思維縝密，行事果斷狠辣，既能讓T市的那些流氓俯首帖耳，又能弄來那麼多管制武器，現在，更是只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就列出了H市近20年來全部非自然死亡的詳細人數，還是精確到月份的那種。
「喂，別傻想了，你不餓嗎？」
當楊羽從沉思中抬起頭的時候，他發現趙樣竟是已經穿好外套，站在門口等他了。
「啊？那這3個粽子……」
「還記得你上次喝了藥後，睡了多久嗎？」趙樣自信得笑了笑，那嫵媚的笑容又一次讓楊羽的腦袋有些迷糊，「他們幾個，可是直接血管兒注射啊。」
午餐的地點，被選在了離酒店不遠的一家西餐廳內。實際上楊羽個人並不是太喜歡吃那些味道奇怪的西餐，對于他來說，熱乎乎的砂鍋，油汪汪的烤串，才是真正的人間美味。當然，還要算上小樣兒炒的各種菜肴。
「你怎麼會喜歡吃西餐的？」用刀叉笨拙得擺弄著牛排的楊羽，好奇得問道。
正在品著威士忌的趙樣，給出的答案很簡單，一是喜歡這里安靜的氛圍，二則是喜歡西餐廳提供的酒水。至于食物，她自己的廚藝都能算是世界級的了，還會在意一般廚子所做的菜嗎？
「能吃飽就好了。」趙樣再次用那種很是嚇人的方式，將一整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看著把酒當水喝的趙樣，楊羽的心中，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喝酒的？」低頭啃著牛排的楊羽，裝作不經意得問道。
「12歲吧，那會兒開始自己一個人生活的。」趙樣終于放下酒杯，吃了幾口蔬菜沙拉。
猶豫了一下之後，楊羽終于鼓起勇氣，問出了自己早就想問的問題︰「小樣兒，能不能告訴我，你父親，到底是做什麼的？他為什忍心將你一個人丟下？12歲，當年，你只有12歲啊！而且，認識你這麼長時間了，我從來沒見你提起過自己的任何家人，為什麼？」
用餐巾隨意得抹了一下本就很干淨的朱唇，面無表情的趙樣，冷冷得瞥了楊羽一眼︰「問這個做什麼？」
嘆了口氣的楊羽，忽得伸出剛剛痊愈的右手，僅僅握住了趙樣的腕子，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直勾勾得望著再次端起酒杯的趙樣。
「因為，總有一天，我要去見你父親呀。傻丫頭，我得請求他允許你和我在一起啊。就像我要去見瑤瑤的家長一樣。」
趙樣端著酒杯的手，忽得頓了一下。
「你……」閉眼做了幾次深呼吸後，眼神有些飄忽的趙樣，終于抬頭看向了一臉溫情的楊羽，「好吧，我告訴你。其實，你已經見過他了。就在幾個月前，洛卡皇家社區。」
洛卡皇家社區？幾個月前？
妖怪，捷飛，死亡，志遠，許超……無數個關鍵詞瞬息間劃過楊羽的腦際，但他想了半天，卻還是沒能從記憶中，找出一個與小樣兒父親這一身份相匹配的人物來。
她該不會是妖怪的女兒吧？哎，很有可能啊，漂亮得不像人，強悍得不像人，聰明得也不像人，喝起酒來就更不像人了……等等！該不會是……
「那位大人物的朋友，趙先生！？」楊羽忽然想起了那個，僅有幾招，便將一只強壯的猿妖，幾乎至于死地的威武中年人，「他當初沒有直接弄死那個金一，就是為了脅迫和你放對的金二，讓它不要傷害你……」
神色再次陰郁下來的趙樣，並沒有說話，只是繼續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看來，楊羽猜對了。
「天啊，你們倆可太能裝了。」回憶著幾個月前，與趙先生的短暫相處，楊羽忽然覺得他們兩個人身上的疑點，竟是越來越多。
趙先生從來沒和趙樣說過一句話。另外，趙先生也是男人，可他根本就沒看過趙樣一眼。是他對女性無視嗎？不對啊，他在看到龍沫瑤的時候，眼楮可是亮了一下子的（楊羽的特長，能夠瞬間發現窺視他女人的家伙）。
「那，你們當時為什麼不相認啊？」感嘆著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的楊羽，繼續問道。
趙樣不再喝酒了，只是兩眼無神得晃悠著已經空無一物的酒杯。
「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16歲的時候，我和他斷絕了父女關系。因為，媽媽是被他害死的。已經長大的我，不願再與那個從未對我說過一句真話的人，有半點瓜葛。」
看著神色間有些黯然的趙樣，楊羽忽然有種負罪感，他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再讓小樣兒回憶起這些傷感的事情。
「不過，無所謂了，一切都過去了。」輕輕放下酒杯的趙樣，忽得沖楊羽展顏一笑，亮晶晶的杏子眼中溢滿了萬種風情，「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反正現在我身邊也沒什麼能讓我瞧得上的家伙，你嘛，雖然腦子笨了點，人長得也一般般，還有那麼一點點自虐的傾向……但是，我身邊正好缺個幫手，不如……」
「不如咱們就這麼湊合著過吧？」楊羽微笑著再次握住了趙樣柔軟的雙手。而這一次，巧笑倩兮的趙樣，卻並沒有掙開……
「好了，別傻笑了，回去休息一下，晚上還要辦事呢！」
辦事？辦事！是辦昨天晚上應該辦，卻沒辦成的事嗎……
「再敢胡思亂想，就把你眼楮戳瞎！」眉目含煞的趙樣，冷冷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