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好!」
「首長好!」
「同學們辛苦啦!」
「為人民服務!」
遠遠看見一臉肅穆,踢著正步,帶領隊伍走在方陣前列的許超,楊羽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如今已是那一夜的3天之後,軍訓的最後階段,像模像樣的閱兵之後,大家就算徹底解放了。
老汪最後也沒有離開基地去醫院,如今的他正坐在主席台上,繼續板著那副撲克臉,不過氣色倒是明顯見好。這一次,誰也沒死,真好啊……
「小子,明天咱就各回各家了,今天你要是再不一五一十的給老子交代清楚,哼哼……」斜倚著宿舍門,許超黑著臉一陣不懷好意的獰笑,十足的流氓範兒。
「要是讓我們班那些無知女生看見許教官這幅無良嘴臉,她們絕對會集體把眼珠子扣出來。」舒服得躺在床上的楊羽很是淡定的又翻過一頁書,「都和你說了,別問,問明白了也是病。」
許超聞言,冷哼一聲,幾步躥到楊羽床邊,劈手奪過楊羽手中的《三國演義》,喝到︰「屁話,不問明白了才是病呢!你小子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喂,把書還我,正千里走單騎呢。」
「不說就不還!」
「真沒什麼可說的,你知道了也是病……喂喂,停停,別撕!我說!」
許超滿意的把書和上,一坐在床腳,翹著二郎腿,靜待下文。
楊羽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說道︰「就從那天你把我弄上岸開始講吧。當時,我那個狀態,被稱為鬼迷心竅,直白點說,就是當時我的思維被那個鬼物影響了,迷迷糊糊的就想把自己淹死,現在想想,應該就是通過那湖水吧,目前看來,這幾個咱們見到的鬼物,應該都是淹死在那個湖里的,民間所說的淹死鬼找替身,應該也就是這個意思了。」
「在水邊就很容易被鬼侵入了思維嗎?」
「嗯,也不能這麼說,要知道這種現象很少見,首先得是人跡罕至的水,像游泳池啊,海濱浴場啊,就根本不可能有這種事,再有就是需要這個鬼物的怨念極其深重,所以說擅泳者多溺嘛……唔,你好像也挺喜歡游泳的吧?」
「有TM多遠,滾TM多遠!」
「……嗯,咱們這次踫上的這幾個鬼物就屬于怨念極重的了,以它們竟然能通過水源,來到離湖很遠的基地這點來看,這幾個鬼物要麼是存在有些年頭了,要麼就是死得極慘……」講到這里楊羽心下不由暗恨,MD想當年自己不會什麼法術的時候,就踫上那麼猛的一對母子鬼,後來覺得自己學得不錯了吧,又TM撞上這對兒能影響人心智的淹死鬼,我還真是夠衰的,「可惜啊,直到把它們全弄得魂飛魄散了,我也沒想明白它們為什麼表現如此奇怪,隔一段時間害一個人,還只在4號樓徘徊,居然還能影響我這樣有靈氣護體的修士的神智,可惜啊,線索太少了……」
「好了,講重點,湖里的那個是怎麼被你干掉的,我看你當時那雙眼楮可是紅的嚇人,傳說中的陰陽眼嗎?」
「差不多,但是當時沒起作用……」楊羽坐起身,抓過水杯咕嘟了幾口,搖了搖頭,「要是能看到最初的那次異響時就應該看到了,那樣,我也就不至于還跑湖水邊去觀察,直接用咒文弄死它豈不更省事。」
「那你後來不是念了句什麼經,還搞得金光閃閃的,你咋就知道能打中它啊。」
「那天我念的是六字真言咒中的第一個字,也是我所學的咒文中爆發力最強,殺傷力最大的一
種,說了你也不懂,六字真言咒,是需要正對鬼物,運用靈氣,大聲喝出,才能起到最好的殺傷效果,殺傷力大,消耗也大,隨便亂念,沒準我就變成人干了,那天,一開始根本就看不見那東西在哪里,所以也就沒敢用。」
「最後怎麼又看見的?」
「其實,直到最後念出六字真言時,也沒看見它,所以我才和你說我們賭一把!」
許超依舊一臉問號的看著楊羽。
「當時,我是猜的,還記得那天,草叢里那幾聲響動嗎?前後連續3次,那就是鬼祟在移動,我想,應該是我能力還不夠吧,如果能力夠強,應該就能看見那個鬼物,在一跳一跳的,圍著我們轉圈……」
想像了一下被泡得發白的淹死鬼,吊著眼珠子,頂著水草,圍著自己跳跳的情景,許超艱難得咽了下口水,有點後悔自己干嘛要問這麼明白了。
「既然看不見,就只能猜了,我想,雖然它不知出于什麼目的,但是既然它先是跳到咱們右面,又跳到咱們身後,接著跳到左面,那麼,它應該就是想圍著咱們跳一圈,所以,最後它很有可能會跳到咱們的正前方,也就是我當時面朝湖水的那個方向,還記得我曾看了眼表吧,我是在計算它每次跳躍之間的大概時間,抓住機會,直接給它來下狠的,還好,我蒙對了。」
「蒙……那,要是蒙錯了呢?」許超嘗試著問道。
「錯了……呃……當時,我念的那聲六字真言,幾乎就是全力念出的,因為如果威力不夠的話,即使打到了也沒法重創它,我只知道個大概方向……如果沒打到的話,我的靈氣也不夠再念第二次了,沒法重創它,就不可能看見它,也就……」
「也就是說……」
「死定了……」
「我靠!你小子真敢干啊!」剛剛意識到自己的小命兒曾經面臨的是怎樣的一種險境,許超再也忍不住了,「你TM不是說你這NB,那NB,擺平個把小鬼沒問題嗎?!怎麼到最後拉著老子陪你一起玩兒命啊!?」
「我靠,我哪說過我肯定能擺平它了!再說那個是小鬼嗎?!那種怨念程度,還能精神攻擊,黑山老妖也就這意思了吧?我都和你說了,別問,問了也是病,你非要問,看吧看吧……」
「滾你的黑山老妖!下次再有這麼不靠譜的事,別TM想拉著我一塊兒……」
說到這里,兩人卻是同時沉默了。
操場上鼎沸的喧嘩聲,被許超宿舍里安靜的氣氛襯托得格外刺耳。軍訓,結束了。學生們歡慶著苦難的終結,教官們感嘆著平靜生活的回歸,小小的宿舍中彌漫著的,或許是這充斥著歡樂的基地中,僅有的黯然了吧。
「咳咳。」許超咳嗽一聲,打破了令人難受的氣氛,「好了,很晚了,書還你,以後好好學習啊,別天天不務正業的。」
「呸,看三國是不務正業?你個文盲懂個屁……」
「你說誰文盲!快滾!明天過後老子就再也不用見你個倒霉孩子了,我要早點睡覺慶祝一下……咦?你幾時把毛巾牙刷牙膏帶過來的?我靠,你什麼意思?」
「廢話,今天我睡這兒。」
「靠,憑什麼?這里是教官老師們的宿舍!收拾東西趕快,滾!」
「憑什麼?憑什麼只有教官和老師的宿舍有空調啊?知道今天晚上多少度嗎?你說憑什麼?」
「滾!馬上給老子滾!」
「就不滾!有種你把我打出去!」
「你以為老子不敢……踢死你!」
「我靠,你TM真
打啊……」
天下沒有吃不完的宴席,同樣也沒有打不完的架,深夜,灑滿月光的宿舍,楊羽捂著有些發腫的臉蛋,許超揉著隱隱作痛的肋骨……
「……下次別打臉成嗎?」
「你TM再敢踢老子那里,老子還揍你臉!」
「……」「……」
「許超,以後要做將軍啊!」
「老子TM的是武警……」
「無所謂,不想當廚子的司機不是好裁縫……」
「……以後,少管點閑事吧,正常點,別總對那些鬼鬼怪怪的那麼感興趣,玩兒命也得有命才能玩啊,命都丟了還玩個屁。」
「晚了,本性難移了。」
朦朧的月色中又是一陣沉默。
「睡吧,你們明天還得坐1個多小時的車回家呢。」
「嗯。」
……
「許超。」
「干嘛。」
「咱們算朋友了吧……」
「哪TM那麼多廢話,睡覺!」
楊羽愣愣得望著黑乎乎的天花板,心里一陣莫名的傷感,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傻乎乎的暴力武警了……
「算吧!」就在楊羽幾乎睡著的時候,猛的听到旁邊床上的許超冒出這麼句來。
轉過頭,望著背對著自己貌似已然睡著的許超,楊羽笑著閉上眼楮,是啊,我還欠你一次呢,你這麼斤斤計較的家伙,總會找到我的吧……
悶熱的夜,靜靜得流過,沉睡的紅月亮基地中,回蕩著不知誰哼唱的歌……
當你踏上月台,從此一個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親愛的朋友,
祝你一路順風……
「楊羽太沒義氣了,自己跑空調屋享福,把我扔在這里。」肖震一邊咒罵著,一邊把盆里的涼水潑到自己的身上。
嘩啦……
「哇,爽,真想游個泳啊……」
夜色下,基地遠方,那寧靜的湖底,正泛著點點幽綠的光……
「困啊……」肖震無精打采的打著呵欠。
在他旁邊座位上听著WalkMan的楊羽撇了他一眼,道︰「你們昨天幾點睡的啊,光打牌了吧。」
「楊哥,你這吹空調的哪里知道我們吹電扇的痛苦,昨天打到12點多就散了,結果我躺床上熱得根本就睡不著,斷斷續續折騰到天快亮才迷糊了一會兒,困死了,你別理我,我睡會兒,到家了叫我。」說著,腦袋一歪,靠在大巴的座椅上便沒了動靜。
軍訓正式結束了,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許超後,楊羽和肖震便隨隊登上了返回泗水鎮的大巴車,紅月亮基地早就消失在了蜿蜒的黃土路的遠端。4號宿舍,夜斗,冷湖,許超,這一切對現在的楊羽而言已然恍如夢境。
「唉,軍隊里咋連個手機都沒有嘛……」嘟囔了幾句,揉著臉上被許超打腫的地方,以及另一側臉蛋上被蚊子咬出來的包,楊羽也閉上眼,靠在了椅背上。他仍然覺得許超屬于部隊編制……
總之,這次的靈異事件算是被我完美結束了,該淨化的地方淨化了,該救的人救了,該魂飛魄散的也徹底沒影了,誰也沒有死,真好……嘿嘿,侯大爺知道了準得被震住啊,被震住。話說回來。這天殤門的爆發力確實厲害,那麼NB的老鬼挨了一記六字真言也得乖乖現形,嗯……水槍,水炮……更厲害的是什麼呢?趵突泉?
飛馳的大巴車顛簸了一下,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