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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故事︰游戲,天殤與三層樓 第8章 真相

「一會兒到了醫院,咱們怎麼和蘭芸的家人解釋啊?」和肖震一起坐在出租車後排的楊羽,望著副駕駛位置上的侯老爺子,擔憂得問道。

「我去和她家人說吧。」靠在車窗邊,沉默許久的秦諾,忽然說道,「蘭芸出事後,我們宿舍的幾個人,曾經一起去看過她,那時,她剛做完手術,而那個項鏈,因為她很是喜歡,所以她的家人就把那項鏈,放在她枕頭下了。等會兒見到她家人後,咱們可以編一個,景泰藍放在病人枕下,不利于病人恢復之類的瞎話,讓她家人先把項鏈拿走……」

「肖震,你老婆真狡猾……」楊羽趴在肖震耳邊,小聲說道。

肖震輕輕用手肘砸了下楊羽結實的月復肌,臉上的表情,惱怒中卻又隱含著些許得意。坐在一邊的秦諾,隨和的笑笑,並不著惱。

前排的侯老爺子听完秦諾的計劃後,也是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老師傅,前面就是那家醫院了,咱們停哪兒?」紅燈,專心開車的出租車司機,穩穩將車停下,接著,伸手一指前方隱隱出現的醫院的輪廓,客氣得問道。

「住院部在哪里您知道嗎?就停……」

「 !」

一聲巨響,一陣劇痛,楊羽本能得護了下腦袋,接著便雙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當楊羽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似乎正仰面躺在街上。腦袋,胳膊,火辣辣得疼。臉上濕乎乎的,伸手一模,全是血。費力得起身回神,茫然四顧,他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坐的那輛出租車,正歪歪扭扭得停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原本3廂的車子,已經變成了2廂,一輛前臉扭曲變形的黑色轎車,緊隨其後……

車禍?MD,太背了……活動了幾下酸疼的四肢,勉強站起的楊羽忽然發現,自己的師父侯老爺子,正橫抱著昏迷不醒的肖震,朝自己走了過來。

「小羽!你醒了?快!救人!」額角流血的侯老爺子,小心得將肖震放在地上,匆匆和楊羽打了聲招呼後,便頭也不回得再次跑向那輛2廂的出租車……

酒駕司機,害人害己,慘烈車禍,2死4傷……

纏著繃帶的楊羽,和剛剛能下地走路的肖震,沉默得並肩而坐,他倆對面的病床上,憔悴至極的秦諾,雙目無神得望著吊瓶中的液體,緩緩流入自己的血管。

「唉,還不願意說實話嗎?真想把秘密,帶到陰曹地府去?」僅在額角貼了塊紗布的侯老爺子負手立在病房窗前,悠悠得說道,「蘭芸昨天晚上死了,周蕊和韓玉,一個在邁門檻時莫名跌倒,撞破腦袋,死了,另一個割腕自殺。她們兩個,都是在寺院中死去的。老夫從未听過,會有這樣強大,瘋狂的鬼魂……」

「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輕輕眨了幾下秀氣的妙目,臉色蠟黃的秦諾,竟然笑了起來,「沒想到啊,業障,原來真的這麼厲害,誰也擋不住……」

事實上,纏住我們310宿舍的,並不是什麼鬼魂。而是,業障……

那家賣邪門物品的網店,是我最先找到的。韓玉之所以會買那條死人頭發做的項鏈,也是因為,那天,我特意沒有關電腦,再騙韓玉去我電腦邊拿東西……蘭芸之所以時隔多日,又想起來玩那個靈異游戲,是因為一次我和她獨處時,我故意讓她知道,我最害怕的,就是鬼怪之類的東西,這才誘使她,為了嚇唬我,執意要玩那個游戲。

並不僅僅是韓玉在玩游戲時做了手腳,蘭芸,我,都有做手腳。

蘭芸是在抽簽上做的手腳,她故意讓我先出去,看看這游戲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危險,同時,還能和大家一起嘲笑一下我。

而我,則是在之前,偷偷在我們那幾張床板下,粘了件東西。這東西,也是從那家網店買來的。一種叫作「咒魂女圭女圭」的東西。槐木外殼,內里裝著用女人經血寫就的符咒。陰邪污穢,可以惹鬼發怒,再讓憤怒的鬼魂,將沾染有女圭女圭氣息的人殺死。死人頭發項鏈,與咒魂女圭女圭,同時使用,再

加上一個可以招來業障的靈異游戲……將會招來意想不到的可怕厄運,這是那家網店的店主教我的。包括那個可以看到前世罪孽的游戲,其實,也是那個店主,在幾年前傳出去的……

「MD,這個混蛋……」楊羽恨恨得捏著拳頭,「他腦子有病啊?!把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東西傳出來?!」

「能看到前世罪孽……是啊,這可不就是業障嗎。……」侯老爺子輕嘆口氣,沉聲說道,「也是你們命不好,業障這東西,玄之又玄,竟然真就被你們給招來了……」

「無所謂了,原本,我也是打算和她們一起死的,後來,听小震說起您們師徒,這才重新抱了一絲希望,可惜……」

「可惜,我們師徒擋得住,鬼,卻擋不住業……」楊羽語氣森然,眉目含怒,「韓玉的那個死人頭發項鏈,沒有招來鬼魂,卻讓招來的業障死死貼在了蘭芸身上,蘭芸進屋之後,你的那個咒魂女圭女圭,沒有激怒鬼魂,倒是把業障分到了你們幾個人身上。弄死蘭芸她們的根本就不是鬼,而是業障……」

「對的,業障纏身,自然是會不得好死了……」秦諾疲倦得閉上雙眼,聲音漸低,「你真聰明啊……難怪小震總是夸你……」

「只有一死,方能抵消纏身業障,所以,你們宿舍的幾個人,都是意外身亡,而且,不分地點和時間,我師爺的那本經書,也是因為幫你們抵消了部分業障,才……」楊羽緊緊攥著拳頭,牙齒咬得咯咯響,「這次車禍,也是因為你身上的業障,要弄死你,所以……」

秦諾默然不語,點點淚滴順著眼角,緩緩流下。

「你還有臉哭?!我師爺的手抄經書,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廢了!那個無辜的出租司機,被你連累死了!甚至,連我們3個,也差一點就……」

「楊哥……求求你,讓我和秦姐說幾句話行嗎……」通紅著雙眼的肖震,猛得抬手攔住跳將起來的楊羽,低聲哀求道。

看了眼自己神情頹廢的死黨,楊羽恨恨得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秦姐,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啊?好好活著不好嗎?為什麼啊……」腿腳尚不靈便的肖震,緩緩起身,默然垂首,一顆顆滾燙的淚珠,止不住紛紛落下。

「好好活?我也想啊,可是,她們讓嗎?」張開眼楮的秦諾,怔怔得望著略顯瘦弱的肖震,柔聲說道,「小震,你以後一定要堅強起來,絕對不可以再這麼愛哭,這麼軟弱了。軟弱不是罪,但是,一直軟弱,那就是災難了……」

「知道姐姐在大學,過得是怎樣一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嗎?知道蘭芸她們是怎樣對待姐姐的嗎?我忍了,退了,可是,和她們在一起時,她們連最基本的尊嚴都沒給我留下啊。」秦諾淚眼婆娑得苦笑著,有些哽咽,「不過,她們若只是如此而已,我也不會將事情做得這麼絕……」

「我,會一點讀心術,也就是說,我多少能夠看到,一個人內心的想法……」

「什麼?!」楊羽和侯老爺子悚然動容,驚疑不定得望向躺在病床上的秦諾。

「會讀心術,其實不是什麼好事,有些事情,真的是不知道,要比知道要好啊……」秦諾痛苦得搖搖頭,「鄰居的內心,朋友的內心,家人的內心……別人永遠不會明白,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只有真相的世界中,是多麼可怕,多麼可悲的一件事情……」

「其實,宿舍里的那幾個人,我最不恨的,應該是韓玉了,至少,她不虛偽,敢愛敢恨。只是,她真不應該,把被蘭芸壓抑出來的不滿,發泄在我的身上。所以,她該死。不過她死的也真可悲。我想,她最終自殺,可能也是因為對大家,特別是對蘭芸的愧疚吧。哈哈,真傻,她居然真的就相信了周蕊的話。事實是,蘭芸,早就和那個Tim搞在一起了。聖誕節那晚,她之所以去找Tim,又和Tim說了那些話,只不過是想讓Tim只和她一個人好而已。至于周蕊,你們一定猜不到,她是個同性戀。而她愛的人,正是蘭芸。

所以,她才會在大家面前,那麼為蘭芸辯護。之前,她甚至還為了蘭芸,把我……算了……這些事,我不願意再回憶了……」怨毒而有些瘋狂的冷笑,低沉得響起。秦諾霧氣彌漫的秀目中,卻隱隱透出一種末路的絕望。

秦諾的病床旁,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努力消化著,這一個又一個震撼人心的真相。

由于車禍,而仍處于虛弱狀態的秦諾,終于恢復了平靜,不再冷笑,也不再哭泣,輕嘆口氣的她,再次望向肖震︰「小震,你過來。」

擦干眼淚的肖震,听話得靠了過去。

「小震,對不起啊,連累了你,還連累了你的好大哥,哦,還有你大哥的師父……」眼中滿是溫柔的秦諾,掙扎著抬起沒有扎著針的右手,努力給肖震整理著衣服,「姐姐,知道你喜歡我,對嗎?我听侯爺爺說,你在昏迷的時候,還死死握著我送你的眼鏡,是嗎?謝謝你啊,但是,就算姐姐不死,我們兩個……呵呵,算了,下輩子吧,下輩子,作為報答,姐姐做你的老婆。下輩子,姐姐會把今世欠的債,犯的錯,全補上……」

「秦姐……」千言萬語,終只化作了一聲哽咽的「秦姐」,淚水,如決堤的江河,肆意奔流,肖震,無力得跪倒在秦諾床前。

「唉,這都TMD什麼事兒啊……」頹然坐下的楊羽,掩面長嘆。他恨,卻不知道自己該恨誰。恨欺負秦諾的蘭芸她們嗎?還是恨被逼到絕境,轉而瘋狂報復的秦諾?或者,恨這個世界嗎?

「什麼下輩子,下輩子的,你以為業障這東西,是一死就能了結的嗎?下輩子,下輩子你會是人還是畜生,都未可知呢!」侯老爺子冷哼一聲,走到肖震身邊,一把將他拽起,「一個男孩子,哭什麼哭,她又不是徹底沒救了!」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侯老爺子緩緩從懷里,掏出了一疊白紙。

「每個人都有業障,或多或少。屬于自己的業障,在人死後,會與自己今世的功德相抵消,最終再決定一個人來世的際遇。功德多,則得善報,轉世為多福之人。業障多,則得惡報,轉世為鳥獸之流,受盡磨難。你們招來的,只是前世的罪孽,卻沒有招來前世的功德。前世因,今世果,今世罪業突然間遠遠大于功德,你們這才落得如此境地。這是老夫平日抄錄的一些經文,從今天開始,你只要醒著,就念,老夫和楊羽,也會在一旁看護。誦經,亦是功德,希望借此,能洗清你身上多余的業障吧……」

肖震恭敬得替秦諾接過那疊厚厚的佛經,已經激動得不能言語的他,只是一個勁得沖侯老爺子,狠狠得點頭。

「行了,肖震,別哭了,也給你老婆擦擦眼淚,然後你們夫妻倆一起念經洗業障吧。」楊羽搖搖頭,起身向門外走去,「什麼前世今生,下輩子的,被你們肉麻得我都想吐了……」

肖震望著楊羽的背影,傻傻得笑,秦諾望著肖震的側臉,溫柔得笑……

「筆仙,筆仙請出來……還不出來啊,切,騙人的嘛,一點都不靈,不玩了不玩了。」

當楊羽剛剛走到病房門口時,突然听到,緊靠房門的那張病床邊,幾個年輕人,正低聲嘀咕著什麼。一陣淡淡的冷風,悄然拂過楊羽的肩膀……

「小震,其實我也……」一臉柔情蜜意的秦諾,正想再說些什麼,卻突然間臉色一白,接著竟是不停的劇烈咳嗽起來……

「秦姐!你怎麼了?!大夫!快來啊!大夫……」

猩紅的鮮血,隨著秦諾痛苦的咳嗽聲,不停從口中涌出,意識逐漸模糊的秦諾,淒絕的望著肖震那緊張得幾乎扭曲的臉龐,她想告訴肖震什麼的,卻終究,再也沒機會說出口……

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

×××我是分割線×××

秦諾死了,而且在本書中,她也絕對不可能再復活。關于她未曾說出的秘密,關于她今生與來世的一切,都留到風箏的下一本書中,再揭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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