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低素質低學歷移民進入本國強力機關,結果就是伊達維亞的執法力度瞬間下滑,當年的伊達維亞,用鐵腕手段蕩平了地方割據勢力,完全統一,建立起一個和平的國內環境,安好的可以半夜光滿街走而不被撿肥皂。
然而一切都變了,為了選票,為了自己下那個位置,尼克不介意毀掉這一切成功,當他弄了文盲警察之後,對于那些文盲來說,執法腐敗好像不是個啥大事。
看不下去的人紛紛涌到X公司大門前,他們靜坐,情願,希望X公司再次出手,拯救這個飽經坎坷的國家,然而這次令所有人失望了,X公司如同老僧入定,對尼克的倒施逆行不聞不問,就這麼看著實際上是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伊達維亞文明再次崩碎。
X公司在想什麼,沒人知道,身為伊達維亞名義上的國防部長,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王牌被解散,劉元在想什麼,也沒人知道。
所有人能看到的是,這麼一番折騰,尼克確實坐穩了他的位子,代價就是伊達維亞重回當年的黑暗落後。
明珠蒙塵,幾乎無條件的開放移民政策,伊達維亞四周的窮鄰居們如同耗子見到香油一般涌進來,緊隨其後的是其他地區混不下去的窮鬼流氓犯罪也跟著沖,來想分一杯羹,大量的移民瞬間改變了伊達維亞的民族構成成分。
三人眺望著這座曾經的非洲之星,有些目瞪口呆。
只見首都的外圍遍布著碩大的環形貧民窟,亂搭亂建起來的棚戶區,在遠處是密密麻麻的低矮建築,花花綠綠的什麼東西都有,油布搭建的帳篷,木板加上石棉瓦做成的簡易房,還有用土胚築牆,屋頂用雜草捆在一起做成的茅草屋頂。
張小銘視力好,瞥見那雜草間夾著一根根像紅蠟燭的玩意兒,認出那草是蠟燭草,一種鄉下拿來喂豬的野草。
透過那些簡易房望向更遠處,是一片像垃圾場的建築,簡易房還有些正兒八經的住房形象,門前屋後還算干淨,那遠處就是一個超級難民營,各種奇形怪狀的建築都有,像是大家穿越到了異世界。
有用幾根鋼筋,幾只竹竿接上幾塊破布塑料片做牆面的,有用報廢的汽車拆掉座椅做房屋的,有用碎石頭碼成矮牆,沒有屋頂的,還有的干脆就是用一些木板隨便夾立在一起,像金字塔的,木板中的縫隙大的能鑽進小孩。
三人透過縫隙能看到里面正有男女做著天黑才做的事兒,他們不管做什麼都能被外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似乎他們也不在乎,這樣的場景落到了三人的眼中,大家都有有一種奇怪的驚詫,感覺回到了原始社會,甚至有一種荒誕的感覺,似乎自己來到一個龐大無比的片場,正在準備拍一部反映最野蠻最愚昧的非洲原始部落的電影。
居住在此中的人種成分也極其復雜,黑色,白色,黃色,棕色,各種膚色的人群,操著不同的語言混雜一起,這些都是伊達維亞開放國門後
涌進來的移民及其後裔。
伊達維亞首都雖然是X公司的制造支點之一,但自動化的應用使得它消化的勞動力很有限,移民們沒有工作,只能靠乞討,坑蒙拐騙,搶劫,紅燈區,黑市交易就是它們的謀生方式。
為了解決住房問題,尼克政府曾經花大投資在首都郊區建起高層住宅,當初設計的一家一房,原本的戶主大部分都逃離了這座城市,房子出租或者出售出去,接盤者將其拆分成數間,變成鴿子房,成為下層無業者的棲身之所。
但是隨著外來移民越來越多,以及無節制的生育導致人口急劇膨脹,鴿子房也滿足不了住房需求,後來者如果找不到上升渠道,只能被擠壓到更外圍的棚戶區里,就是三人看到的那個超級垃圾堆。
三人進入城市,首先要穿過外圍的貧民窟,只見遍地都是污水垃圾,沒穿衣服的頑童和野狗奔走其間,風中斷斷續續傳來槍聲,隔個幾分鐘就傳來一陣尖叫,冒起一陣濃煙,又有人做飯失火了……
李嵐三人從歐洲南下到此處,期間走過無數城鎮,已經深諳生存的法則,他們首先走進貧民窟里的酒吧。
後現代時代,酒吧成了每個城鎮的標配,劣質高濃度酒精雖然味道口感惡心,但也有大大的好處,既可以燃燒神經,也可以麻痹神經,正是絕望人生中最好的撫慰劑,三教九流之輩都雲集于此,最是能打探消息。
酒保是個人精,見三人的衣飾準備,立馬知道該送什麼酒,幾分鐘後,便端上來三杯渾濁漂浮著白色泡沫的液體,一股刺鼻的工業酒精味道直沖鼻端,三人卻沒有人想喝,相對無言,遠征伊達維亞的計劃已經實現,可是到了之後該怎麼做,三人卻完全沒有計劃,心里空落落的。
正枯坐間,勢利眼的酒保又用托盤端了一瓶散發著醇香酒氣的白蘭地上來,滿臉堆笑。
李隨風干咽一口唾沫,「我們沒點這個啊。」
酒保將白蘭地給三人斟上,一邊道︰「哦,這是那位先生請的。」
誰?
張小銘和李隨風下意識抓住身上的步槍,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們經歷得多了。
遠處那位先生緩緩回頭,他戴著一頂泛黃的斗笠,一身頗具東風風格的長袍,黑色馬靴,背後露出兩把劍柄,崢嶸虯結,彷佛從古畫里走出來的俠客。
那人伸手將斗笠摘下,露出一張清雋的面孔,「是我!」
三人一見此人面孔,如遭雷擊,愣在當地,過了一會兒,李嵐大叫一聲,歡快地跳起來,一縱到那人懷里。
是平凡!
在基準時空消失數十年,被流放到未知時空的楊平凡,又回來了!
李嵐將自己掛在楊平凡身上,像個孩子般放聲大喊,又哭又笑,手腳並用,狠狠纏在一起,她的過激舉動驚動了整個酒吧的人,客人們扭頭看了一眼,卻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個個又冷漠地
轉回視線。
末世的生離死別見得多了,大家早就習慣了。
畢竟是經歷過無數考驗的人,李嵐很快收拾起自己的情緒,仔細打量著楊平凡,她能感覺到楊平凡身上少了一種東西,那種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氣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漠,這是跨越億萬年時光,見證生命與文明興衰之後的淡然。
李嵐自然不知楊平凡的變化,她萬分感慨道,「你還是容貌依舊,我卻已經老了。」
眼前的李嵐,風華不再,眉眼間可見皺紋,頭發也顯出星星點點斑白,楊平凡漠然的內心一陣悸動,伸出手溫柔地拂過李嵐的發梢,不需要多余的語言,李嵐就能看出楊平凡眼里的神情,抓住他的手掌,放在臉頰上摩挲
張小銘啪的一聲將電磁步槍拍在桌子上,掉轉槍柄推出去,這是個通用動作,意思是自己出售這把武器。
「服務員,繼續上酒,最烈的酒,再加一個杯子!」
楊平凡搖頭,「不,兩個。」
張小銘一愣,「兩個?還有誰?」
「當然是我!」
不起眼的角落里現出一個身影,正是同樣被劉元擄走的左慈,竟然也被楊平凡救出來了。
經歷了生離死別的伙伴們匯聚一堂,共同舉杯。
「今夕復今夕,共此燈燭光。」李隨風舉起杯,百感交集。
大家一口干了,臉上無聲的滑下淚珠,唯有經歷過死亡,見證過歲月無情,才能懂得存在的價值,唯有經歷過永別,才知道重生的寶貴。
張小銘拉著左慈,低聲詢問楊平凡是怎麼把他撈出來的,左慈還沒開口,旁邊就發生新的事態了。
楊平凡表情依舊冷漠,他環顧四周一眼,猛地將空酒杯狠狠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聲又吸引了酒客們的目光,只見他站起身高聲喊道︰「打倒X公司,消滅八百家族,自由屬于全人類!」
此言一出,整個酒館鴉雀無聲,張小銘諸人心里一涼,完了。
伊達維亞可是X公司的核心統治區,因為X公司的無孔不入,新生代嬰兒一出生就被打上忠誠烙印和腦聯網傳感芯片,別說公共場合的言談了,就算是私下里的抱怨,甚至腦子里的抵觸情緒都會及時傳遞到超級主腦,引來殺身大禍。
張小銘他們一路上不知道見過多少為了追求自由破除烙印和芯片的反抗者被糾忠警察逮捕處決的慘事,楊平凡這麼一喊,眼下怕是要大戰一場了。
果然,大家愣了一忽兒後,身佩各式武器,面目猙獰的客人們一個個將凶狠的眼神橫過來,空氣中彌漫著殺氣。
李嵐和李隨風的迅速手按在了槍柄上,隨時準備暴起,看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了。
可是讓大伙始料未及的是,下一秒鐘酒客們就用力拍打著桌子,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大喊︰「打倒X公司,消滅八百家族,自由屬于全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