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之事暫告段落,水幫的危機業已化除,雖然出了一些意外,但也是淮河水幫的幫內之事,幾杯瓊酥酒下肚,楊紅衣的心情愈發爽朗起來。
「浩渺湖天,酒浮黃 菊攜佳侶,淡煙疏雨,去魯方懷土,傾蓋相逢,引滿哦奇語,山圍處,兕觥頻舉,不醉君無去。」楊紅衣坐在船頭,一雙長腿落在船外,潔白的腳丫撩起江水,她的手指敲著船板,輕聲哼唱。
楊幕覺得耳熟,這是米友仁的詩作,自己曾听米靈吟唱過。
江水東流,白雲悠悠,兩岸景色翠綠如織,邵杰被楊紅衣的歌聲吸引,他從小跟著邵無白一起生活,父親督促的緊,幾乎沒有半刻的清閑,碼頭之戰,父親了卻遺憾,揪出了背後黑手,北武盟、南英會的關系也得到緩和,他畢生的心願就是南北英雄聯手,收復大宋的河山,事態向好,邵無白心情大悅,邵杰此時也放松下來。
「大當家的,你有口福了。」
一個老嫗提著一尾活蹦亂跳形如短刀的白魚,魚腮處一抹緋紅,有如胭脂紅粉。
「胭脂鱭,水婆你好本事,江中最少見的胭脂鱭居然被你釣到了,這碗酒我敬你。」楊紅衣笑著端起早已倒滿的酒碗。
船上除了他們幾個,還有船頭的江公和船尾的水婆,做飯的藻爺。
形影不離的阿鯰因為受傷留在了水幫,影月、影絕也沒跟著,船上只有他們七人。
黑瘦的藻爺沉默不語,看著胭脂鱭冒出炙熱的光芒,他做飯的手藝絕佳,尤其是對稀有的食材痴迷。
胭脂鱭少之又少,尤其在清明前滋味更鮮,鰓邊的這抹殷紅,是剛剛懷孕蘊藏體力的特征,此時食用最是肉味鮮美、細女敕豐腴。
就是水幫中人也鮮有機會捕捉到胭脂鱭,今天楊幕他們的運氣實在不錯。
藻爺端起大碗,咕咚咚將里面的酒水一飲而盡,接著乘興,從懷中掏出小刀,運腕如飛,
魚肉如雪花般飄落,幾息的功夫,兩斤多重的胭脂鱭被削成薄如蟬翼的魚片。
楊紅衣夾起一片,魚肉微微透著粉色,近乎透明,陽光從魚片中透了出來。
這樣的刀法切魚,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但藻爺卻是樂在其中。
江公、水婆、藻爺都是水幫的老人,在楊紅衣和鐘子期之間不偏不倚,始終處在中立的位置,楊紅衣此次前往臨安,為了避嫌,刻意挑了他們三個隨船跟著。
楊幕也夾起一片放入口中,魚肉入口即化,沒有一絲腥味,只有淡淡的香甜和回味,他差一點將舌頭咬了下來。
「鮮的很,鮮的很,邵月兒你快嘗嘗。」楊幕大呼小叫。
邵月兒本來嫌棄生魚的腥味,但見楊幕這麼熱情,只好勉為其難的夾起一片放入口中,味道極好,讓她忍不住又連吃幾口。
邵杰知道妹子的習慣,從不吃生,今日卻破了戒,看來這胭脂鱭非比尋常。
江公、水婆、藻爺喝干淨碗中的瓊酥,便即離開,楊紅衣也不在意,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最好不過。
江帆顧影,白雲蒼狗,四人就著美酒品嘗鮮魚,這簡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
楊紅衣身上的香味濃郁,如同烈酒讓人陶醉,邵月兒卻是淡雅幽馨,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