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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9章 有些人不值得憐憫

蕭氏和裴寂在李淵的喃喃自語中回過神,一起向李淵道喜。

「恭喜聖人,賀喜聖人……」

連皇帝也不要,可不就是聖人嘛?!

不過,這跟他們又有什麼關系呢?

他們一個是前朝留下的遺物,除了能用所剩不多的美色誘惑誘惑人老心不老的李淵外,什麼也做不了;一個是政治斗爭的犧牲品,往後的日子注定要在兩儀殿里陪李淵過了,再也沒有自由。

李氏出了聖人,他們也沾不到半點光,除了吹捧一下李淵外,什麼也做不了。

……

「麻煩啊!」

兩儀殿外。

李元吉仰頭看著天邊已經昏暗的雲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李淵居然不相信他,居然拿李氏族長的位置試探他,這讓他覺得很麻煩。

倒不是說李淵對他懷有惡念,在試探他是不是想謀朝篡位。

而是李淵真的想把李氏的族長之位給他。

他能感受到,李淵將李氏族長之位許給他的時候,是真心的。

這就是真正的麻煩所在。

如果他有心當皇帝的話,那李淵將李氏的族長之位許給他,他會毫不猶豫的笑納了。

可他不想當皇帝啊,李氏族長之位對他而言就是一個麻煩。

他敢肯定,他今日坐上李氏族長之位,明日李神通、李孝恭、李靖、李世勣等人就會開始幫他謀劃登基的事宜。

在李神通,以及大唐絕大多數人眼里,大唐的江山就是李氏的。

李氏的族長自然而然就是大唐的皇帝。

所以李淵將族長之位交給他,跟把帝位交給他沒區別。

朝野上下的人只要不是太蠢,都會從中領略出李淵要將帝位傳給他的心思,到時候必然是上下一心,一起擁護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他如果想要那個位置的話,只需要順水推舟,就能輕而易舉的坐上去。

問題是,他真的不想要啊。

他拒絕接任李氏族長之位也是如此。

可他拒絕接任李氏族長之位,並不代表這件事就結束了。

相反,李淵既然起了這個心思,那他就一定會有其他動作。

這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大麻煩。

「阿郎,想什麼呢?」

不知不覺間,李元吉已經回到了武德殿,听到了楊妙言的疑問,才稍稍回神,然後在楊妙言的伺候下一邊寬衣一邊道︰「沒什麼……」

李淵要把帝位傳給他的事情實在是太驚人了,他不想要的事情更驚人,為了避免楊妙言再擔心,他果斷的選擇了隱瞞。

男人,尤其是有擔當的男人,都是這個樣子,對家里人都是報喜不報憂。

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扛著,直到出人頭地的時候才會衣著華麗的出現在人前。

李元吉現在不想出人頭地,因為他頭上現在就剩下一個位置了,他要是坐上去,那他所期望的生活就真的一去不復返了。

更重要的是,他就真的變成孤家寡人了,真真正正的找不到任何一絲依靠,也找不到任何一個傾訴對象的孤家寡人。

李元吉自認自己是個男人,可以不要依靠,但他卻不想連一個傾訴的對象也沒有。

那樣的話,他覺得他真的會發瘋。

人是群居的動物,除了要跟族群待在一起外,還要跟族群傾訴,還要跟族群抱團取暖。

如果月兌離了族群,人是會發瘋的,也會變態的。

歷史上很多帝王之所以都有點變態,就是因為他們月兌離了族群,成為了凌駕于族群之上的一個另類的存在。

沒有人可以傾訴,也沒有人可以抱團取暖。

時間長了,就成了一個誰也揣測不透的瘋子,干出許多瘋狂的舉動。

而古代又沒有心理醫生,也沒有哪個人敢去窺視帝王的內心,所以帝王一旦變成了瘋子,就會瘋一輩子,永遠也治不好。

李元吉可不希望自己變成一個瘋子。

「你就騙我吧。」

楊妙言嬌嗔著埋怨了一句。

她看出了李元吉在撒謊,但李元吉既然不肯告訴她實話,她也不問,她只是用夫妻間相處的方式跟丈夫發發牢騷。

在楊妙言的伺候下,李元吉月兌去了外衣,換上了一身寢衣,又在楊妙言的招呼下,來了一次大被同眠。

沒有什麼煩惱是大被同眠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人不夠,不夠累。

武德殿內絕對不會出現人不夠的情況。

所以次日李元吉神清氣爽的起了床,在一片白花花中洗漱了一番,穿戴整齊以後趕往了太極殿。

李淵的事被他暫時丟在了一旁,雖然他猜測到李淵隨後會搞事情,可李淵具體會搞什麼事情,怎麼搞,他都猜不到,所以只能以不變應萬變,靜等著李淵出招了。

到了太極殿,跟一眾文武大臣們一起商議了大半天的國事,在對一些需要他親自批示的事情做了批示以後。

一天的工作就勉強算是結束了。

如此往復了數日,沒等到李淵出招,李元吉就把所有的心思投入到鄭氏的事情上了。

李高遷接替了張亮,又解開了心結,那個曾經在李淵晉陽起兵期間無敵的先鋒大將又回來了,他在了解清楚具體的任務以後,毫不猶豫的就對鄭氏出招了,並且一出手就是殺招。

一百多精明強干的悍卒,扮成了游俠兒潛進了滎陽,用了不到三日,刺殺了鄭氏二房的嫡子。

這一下就捅到馬蜂窩了。

鄭氏像是瘋了一樣,開始在滎陽境內大索刺客,連同附近的幾家世家豪門,也跟著一起搜索起了刺客。

在搜索了足足半個月以後,在滎陽城外的一處山谷里發現了刺客的蹤跡,雙方在山谷里血拼了一場,死了足足三百多人,才讓他們生擒了一個活口。

然後他們通過活口問出了幕後主使者。

四月初五的時候,李高遷所在的張氏莊園遇到了襲擊,襲擊者身份不明,但戰斗力和手段都很凶殘。

莊園內外死傷了不少人。

受‘張亮’想邀,在莊園內做客的河間王李孝恭也受了傷。

然後李孝恭就動怒了,命令長安萬年兩縣,七日之內查出刺客的身份,給他一個交代。

長安萬年兩縣的縣令,查了足足十五日也沒查出刺客是誰,李孝恭一怒之下就把兩個人都砍了,然後親自跑到了宗正寺請罪。

滿朝文武還準備彈劾他呢,結果得知他跑到宗正寺去請罪了以後,就偃旗息鼓了。

畢竟,李孝恭是皇族,而且還是皇族中身份顯赫的存在,他犯了錯,只能由宗正寺來定罪,他親自跑到宗正寺去請罪了,朝野上下的文武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在李神通對李孝恭判處了一個月禁足之刑期滿的時候,有人帶著一大筆錢財趕到河間王府請罪,李孝恭命人將人和禮物一並丟出了府,並且揚言一定會查出刺客是誰,給對方一個好看。

五月底的時候,李孝恭到了大理寺,請大理寺的人開始追索凶手,並且張榜懸賞,為提供消息者許下了厚利。

在經過了‘堅持不懈’的查探以後,查出了幕後的主使者出自于鄭氏。

鄭氏第一時間將人送到了河間王府,並且送上了重禮請李孝恭息怒。

李孝恭不僅沒收禮,還將前去送禮的人打了一頓,然後命人斷了鄭氏所有的商道,取消了鄭氏借著漕運和海運發財的資格。

此事一出,一大幫子人跳出來幫鄭氏說情。

很久沒露頭的鄭觀音也在此列。

太極宮,望雲亭。

李元吉應邀趕到此處,一到亭邊,就被人邀請上了南海上的龍船。

龍船內,鄭觀音帶著一個模樣嬌俏的宮娥,穿著胡人的服飾跪坐在那里。

李元吉一見,心頭一跳。

「嫂嫂有禮,不知道嫂嫂請我過來,所為何事?」

李元吉察覺到了一絲‘不善’,沒有進樓室內,而是站在樓室外拱手詢問。

鄭觀音一邊斟著酒,一邊神色復雜的道︰「叔叔進來說話。」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搖頭道︰「我站在外面即可。」

鄭觀音長嘆了一口氣,幽幽的道︰「長大了,再也不願意跟我親近了……」

李元吉心頭苦笑了一聲,說了一句打擾了,然後進入了樓室內。

鄭觀音拿昔日照顧過前身的事情說事,他實在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

「叔叔知道嘛,昔日在曲池,我就是以這身裝扮為二郎獻的舞,也是以這身裝扮哄騙二郎喝下了毒酒。」

鄭觀音臉上帶著笑意說著,但李元吉從她身上感受不到半點的開心,反而感受到了濃濃的哀傷。

她一個太子妃,一個世家豪門出身的貴女,以色娛人的事情可以說是奇恥大辱,如今又親口說出來,更是辱上加辱。

「叔叔請酒,叔叔放心,這杯酒沒有毒。」

說話間,鄭觀音將一杯酒遞到了李元吉面前。

李元吉看著杯中的酒,再看看隨時準備以色娛人的鄭觀音,長嘆了一口氣道︰「嫂嫂何至于此呢?」

鄭觀音呵呵一笑道︰「在你兄長心中我便是這種人,在我父親心中我也是這般人,難道在叔叔心中,我不是這般人嗎?」

鄭觀音笑的很好看,說的也很輕松。

但李元吉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半分喜悅和輕松,反而感受到了濃濃的悲傷和憂愁。

「不是!在我心中,嫂嫂就是嫂嫂。嫂嫂既然已經嫁進了我李氏,那麼鄭氏的事就跟嫂嫂無關了,嫂嫂也沒必要為了鄭氏如此作踐自己。」

李元吉心中感嘆著,搖著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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