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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3章 尹阿鼠帶來的消息

李元吉騎著羅士信選的高頭大馬,在一大堆人簇擁下,晃晃悠悠進了長安城。

在長安城的坊間和街頭,看到了不少身背藥箱,帶著藥童的大夫,在效彷孫思邈,在舉行義診。

平日里,百姓們求見也見不到的杏林聖手們,如今就像是擺攤算命的一般,在街頭支起一個攤子,在為百姓診病。

百姓們排著長隊,請大夫們為他們診脈。

有病沒病的都在往上湊。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義診期間所有的花費,又宮里的內庫承擔。

百姓們可能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佔皇家便宜的機會,所以說什麼也要從皇家身上撈一點油水。

百姓們在診病前,還會沖著宮里拱一拱手,高喝一聲‘齊王殿下千壽’,再向大夫道一聲謝,然後才開始診病。

路上踫見了齊王府的車架,也會恭恭敬敬的施上一禮。

此次大規模義診,沒病卻偏偏要湊上來佔便宜的人很多,有病得到了恩惠的人更多。

但凡是有病,且得到了恩惠的人,都等于是受了李元吉的大恩。

見到了齊王府的車架,自然得以禮相待。

一些間接受了李元吉救命之恩的,甚至會跪下來磕兩個。

在達官顯貴眼里,他們磕兩個,可能什麼也不是。

在他們自己眼里,他們磕兩個,就是對李元吉最大的禮敬。

他們窮的叮當響,根本拿不出什麼東西酬謝李元吉的大恩,所以只能全身心的向李元吉磕兩個,以表敬意。

李元吉坐在馬背上,眼看著大道兩側,時不時的有人給自己鞠躬施禮,時不時的有人跪下給自己磕兩個,說不出的怪異。

施禮、磕頭的人,一句話也不說。

李元吉總覺得他們不是在酬謝自己的恩德,而是在送自己出殯。

要是再配上黃土墊道,一片素縞,那幾乎跟皇帝、皇後出殯沒兩樣。

說起來,李唐自立國起,傳了三四代人,似乎沒出過一個太後。

所以太後出殯是什麼樣子,李唐初期的百姓似乎見不到。

李元吉享受著百姓們送殯似的酬謝,一路不僅不慢的入了太極宮。

跨過了數道宮門,到了自己的武德殿。

武德殿內留守的宦官、女官、僕婢們,早就將武德殿收拾的干干淨淨,並且在武德殿門口恭迎。

李元吉在恭迎的隊伍中,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李元吉在接受了眾人的恭迎,讓楊妙言等人先回寢宮歇息下以後,將這個意料之外的人叫到了身邊。

「尹阿鼠,你怎麼回出現在我宮里?你不是皇城二道門的監門嗎?」

李元吉坐在武德殿正殿內的坐榻上,盯著一臉討好神情的尹阿鼠,充滿了疑惑。

尹阿鼠趕忙道︰「臣現在調到了大吉門,充任大吉門的值守,也算是殿下宮里的人了,自然會在殿下宮里。」

尹阿鼠恬不知恥的將自己說成了武德殿的人。

李元吉張了張嘴,竟有點無言以對。

大吉門是武德殿的北門,出去就是宮里的後花園。

同李世民宮里的大慶門、李建成宮里的宜秋門一樣,皆是由李淵派人值守。

李淵在這件事上總算沒有被親情沖昏頭腦,並沒有任由兒子們派人去值守,不然的話,兒子們動起刀兵來,會更加方便。

「你怎麼會調任到大吉門,還充任了大吉門的值守?」

李元吉盯著尹阿鼠,有點不太理解。

宮內的各門的監門,沒有什麼硬性的標準。

但宮內各門的值守,必須是由弓馬嫻熟的武臣擔任。

尹阿鼠怎麼看也不是一個弓馬嫻熟的武臣。

李元吉不明白李淵為何會將大吉門的值守一職,交給他。

尹阿鼠毫不遮攔的討好的笑道︰「臣也是求了貴妃很久,才討到了這個美差。」

李元吉無語的翻起了白眼。

李淵果然是一個不怎麼理智的皇帝,被人吹吹枕邊風,就將這麼重要的一個位置交給了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李元吉要是想借著後花園通行的便利,帶著兵馬去承慶殿或者東宮瞧瞧的話。

尹阿鼠不僅不會成為他的阻力,還會成為他的助力。

李元吉瞥著尹阿鼠道︰「大吉門雖然在我宮門口,但不歸我宮內統管,你也不算是我宮內的人。

以後沒事的時候,別在我面前晃悠,乖乖的守好你的大吉門即可。」

尹阿鼠一下就急了。

他強忍著對李元吉的恐懼,謀了大吉門值守的差事,就是為了跟李元吉親近親近,好讓李元吉看在他還算恭順的份上,以後對他溫柔一點。

如今李元吉不待見他,他怎麼能不急。

「殿下,臣對您可是忠心耿耿啊。臣願意為您做任何事。」

尹阿鼠急聲喊。

李元吉翻了個白眼。

尹阿鼠會忠心耿耿?

尹阿鼠自己會信嗎?

尹阿鼠眼見李元吉不為所動,急忙又道︰「殿下,臣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殿下。」

李元吉愣了一下,看向尹阿鼠。

尹阿鼠趕忙道︰「秦王馬上要倒霉了。」

李元吉一臉狐疑。

李世民要倒霉?

他怎麼沒收到一點兒風聲,也沒有察覺到一點兒征兆。

尹阿鼠鬼鬼祟祟的道︰「宮里有位貴人,向聖人討要了一處良田,要賞賜給其父親,聖人已經寫下手詔,派人送了出去。

但秦王已經先聖人一步,將那些良田劃給了淮安王。

淮安王恐怕不會將那些良田交出來。

要不了幾日,消息就回傳回宮里。

宮里的那位貴人,一定會去找聖人鬧。

到時候秦王吃不了也得兜著走。」

李元吉微微一愣。

此事他倒是有點印象。

尹阿鼠口中的那位貴人,應該就是張婕妤。

歷史上記載,張婕妤為其父謀田,被李世民截了胡,賞給了李神通。

李淵的手詔到了以後,李神通說什麼也不肯退還那些良田。

張婕妤就去找李淵鬧。

並且顛倒了黑白,將李世民先一步將良田賞給了李神通,說成了李世民不尊李淵的旨意,強行將已經分給了她父親的良田奪了過去,賞給了李神通。

李淵也因此真真正正的忌憚上了李世民。

因為他的詔令,不如李世民的王教管用。

「殿下,您說,秦王是不是要倒霉?」

尹阿鼠見李元吉愣在哪兒不說話,諂媚的問道。

李元吉回過神,微微皺起了眉頭,瞥了尹阿鼠一眼,沒說話。

李世民確實要倒霉。

因為他這麼干,等于是絕了李淵將太子之位傳給他的可能。

他還是個親王,就能違背了李淵的意志做事。

他要是成了太子,還不得架空李淵?

李淵無論是為了維護長幼有序的規矩,還是自己的統治,都不可能將太子之位傳給李世民。

李淵是疼愛兒子,但不代表他舍得放下皇權。

李世民應該已經知道了李建成派人去了慶州見楊文干。

轟動武德朝的楊文干造反事件,大概已經在他腦海里成型了。

但他注定要白忙活了。

因為他在張婕妤的誣告下,被動的挑戰了李淵的權威。

李淵說什麼也不會廢了李建成,立他做太子。

「我二哥是要倒霉,不過跟我有什麼關系?你要討賞的話,也該去找我大哥才對。找我做什麼?」

李元吉瞥了尹阿鼠一眼,不咸不澹的說。

尹阿鼠急道︰「殿下不是一直看不過秦王的?」

李元吉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了尹阿鼠一眼。

這都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歷了,你還記著呢?

「誰告訴你我看不過我二哥了,是我告訴你的嗎?」

李元吉盯著尹阿鼠質問。

尹阿鼠說不出話了。

因為李元吉確實沒有明面上說過看不過李世民。

「去找我大哥領賞吧。」

李元吉沖著尹阿鼠擺擺手,見尹阿鼠還要說話,眼神凌厲了幾分。

尹阿鼠嚇了一跳,規規矩矩的向李元吉一禮,離開了武德殿正殿。

他沒有去東宮找李建成領賞。

因此此事本來就是李建成、張婕妤,以及他的閨女,三個人定下的計謀。

張婕妤早不要那一處良田,晚不要那一處良田,偏偏在李世民賞給了李神通以後要,為的是那般?

明顯是要找茬啊。

李元吉在尹阿鼠走後,皺起了眉頭。

李世民倒不倒霉,確實跟他沒關系。

但李世民毫無征兆的賞給李神通良田,就跟他有關系了。

李世民明顯的是在給李神通好處,是要拉攏李神通。

李神通現在是他的盟友。

要是被李世民拉攏過去了,那他說過的一些話,做過的一些事,豈不是被李世民全知道了?

而且李神通是宗室中的重要成員。

李神通要是倒向了李世民,就會有一大批宗室成員倒向李世民。

他‘中立者聯盟’的成員,就會銳減。

他‘中立者聯盟’的影響力,也會跟著大減。

「王叔啊王叔,希望你別做傻事。」

李元吉幽幽的嘆息了一句,提起筆開始寫信。

李世民在用田產、錢財收買李神通,他不可能跟李世民用同樣的手段。

因為李世民手里掌握的資源比他多,他也用田產、錢財收買李神通的話,根本拼不過李世民。

他也不想跟李世民打消耗戰。

所以他只能給李秀寧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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