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難道……
路明非瞪大了眼楮，震驚的看著那道縫隙里面若隱若現的灰色霧氣。他咽了咽口水，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唾沫，小心翼翼地向前跨出了半步。
然後，又顫顫巍巍地縮了回來。
真不是他膽子小，而是覺得楚子航這麼厲害的人都能栽在這里，他這個廢柴進去了估計也是送菜吧。說不定還不夠里面的怪物一口悶的。
而且此時他的身上還扛著一個昏迷了的楚子航，本來楚子航的狀態具有非常的危險了，如果再往里面走的話接近了污染源，在變異的更加厲害怎麼辦？
「難不成我們S級的選手怕了？」老唐在他的身後嘲笑著，「還曾經直接面對過龍王呢，遇到這麼點東西就害怕了？你實在是太遜了，退群吧。」
「滾蛋，我才沒有害怕。」路明非十分嘴硬，壓根就不承認他自己內心的膽怯，尤其是在老唐面前承認。
「我只是在思考對策而已。」他振振有詞的說道，「我可不像你只會什麼都不管的莽上去。」
「切。」老唐並沒有和路明非爭執，而是環顧了一周，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道長長的過道，過道兩側瓖嵌著用金屬柵格圍成的煤氣燈，燦爛的燈光打在自己人的身上，在地毯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牆上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個奇怪的標識。是深黑色為底，瓖嵌著點點的繁星。
老唐在白天的這段時間里，不僅僅從阿蒙那位學者那邊得到了些許的情報，也曾經和居住的酒館里面一些客人簡單的聊過，試探出來了很多東西，某種程度上也非常有用。
就比如現在，他辨認出來了，牆上的這個徽章代表著什麼。這是代表象征黑夜女神的「黑暗聖徽」。繁星和月亮，代表著的就是對方的權柄。但是據說後來因為神戰，月亮的權柄被歸還給了另一個神明。
和老唐記憶之中的神話完全不同。
在這個世界上的神話，大部分都是以龍族的歷史為參照的。四大君主還有黑白王都沒有直接掌握類似于太陽和月亮的權柄。因為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掛在天上的衛星和恆星。他們就連宇宙都飛不上去，怎麼能夠掌握得了那些？
龍王所掌握的權柄也只有四大基本元素，還有傳說之中的第五元素。在神話傳說之中象征著月亮和太陽的神明，基本上也是根據龍王所使用的權柄而演化出來的。就比如說他作為青銅與火之王，掌握著火之元素。如果某一天他或者是他一脈的龍怎麼使用了一些言靈，就比如說熾日，然後被無知的人類所看到了。
那些愚昧的人類就會認為那會是天上的太陽。當初的後羿射日在龍族的歷史之中也差不多就是混血種對抗龍族，在使用言靈的過程之中，被普通人記錄了下來。然後流傳著流傳著就變成了神話傳說。
這里的神話也是類似于龍族神話那樣的嗎？
可是听這里居民所說……神戰發生也只不過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也就是，他們曾經真實的看到了神明來到凡間？在神戰結束之後，那位黑夜女神竟然還特意發下神諭，要求改變權柄？
這在老唐的認知之中是難以理解的事情。
而且老唐想起了，在教堂大廳旁邊走廊上所繪的那些畫作之上的紅月，還有從這里居民口中提到的那些信息。
似乎在這個烏托邦居民的認知之中，月亮是紅色的……
老唐情不自禁的露出來了一抹苦笑。
看來在這個世界上，他所不知道的東西還是有很多的啊。
在地下室也有一些岔路口，但是老唐幾人根據單片眼鏡所提供的視野，直截了當的來到了這座黑色的大門之前。
面前的這扇大門渾身上下是用黑鐵鑄就的，上面所繪制的依舊還是象征著黑夜女神的聖徽。
所以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果然就是這里所信奉的黑夜女神嗎？
老唐將他得出的這個結論告訴了路明非。
但是路明非卻遲疑了一下，提出了疑惑的觀點︰「可是剛才師兄所說的，是那什麼灰霧之上的偉大主宰。這听上去也不太像是黑夜女神啊。」
黑夜和灰霧，這乍一听上去完全沒有絲毫的聯系，這也不怪路明非會陷入疑惑。
就比如說龍族的四大君王吧。青銅與火，大地與山，天空與風，還有海洋與水，這幾個都很明顯存在著聯系。其中青銅就需要高溫的火焰鑄就，然後山也是大地的象征，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
但是在這里，黑夜與灰霧？這兩個有什麼關系？難不成夜晚會起霧嗎？
可是夜晚所起的那些霧氣也不一定都是灰色的啊。
「這……」听到了路明非的疑惑，老唐也陷入了明顯的遲疑之中，「確實，這听上去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聯系。但是這所謂黑夜女神的信仰，在這里普遍的盛行。我們所來到的這個教堂也是黑夜女神的教堂，發現的一切怪異之處，也都和這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就算不是也得是啊。」
「說不定你黑夜與灰霧之間就存在什麼緊要的聯系呢。」
「你說的對。」路明非點了點頭。老唐所說的這一切都是事實，確實沒有辦法反駁。
而且他們也不能確定出早上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也許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形容詞，並不是象征。
老唐略微思索了一會兒，轉頭對著路明非說道︰「現在你帶著楚子航行動並不是很方便，把楚子航交給唐朝吧，讓他在外面守著楚子航，然後我們進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麼。」
「交給唐朝？」路明非愣了一下，「他還只是一個孩子啊，萬一遇到了什麼危險怎麼辦？現在師兄的狀態很奇怪，說不定會暴起傷人。」
唐朝明明只是一個剛剛進入卡塞爾學院沒到一年的學生，而且還是一個未成年人。是一個看上去內向又靦腆的小孩。雖然有些時候並不像是外表看上去的那麼好欺負，但路明非依舊還是很擔心。自家兄弟的弟弟就是他的弟弟。
老唐沖著路明非翻了一個白眼︰「他可比你靠譜多了，你這個家伙在遇到情況估計第一時間就嚇癱了吧。」
「你這是污蔑！」路明非立刻反駁。
老唐做出的這番考量，也是有一定的依據的。現在的楚子航已經被他打暈了，就算會出現一定程度的異變，如果是康斯坦丁在他旁邊的話，也應該沒什麼問題。就算康斯坦丁在龍王里面算是比較弱小，營養不良的，但是也應該能制服一個狀態不對的混血種吧。
而且這樣的話，就算突然出現了什麼意外，有著康斯坦丁在楚子航的身邊，應該能夠最大程度上保護好楚子航的安全。而路明非在他的身邊也是一樣。
「沒問題，哥哥。」康斯坦丁很爽快的答應了，並且從路明非的肩膀上接過了暈倒的楚子航。
「如果出現了什麼意外的話，一定要盡可能的保護好自己，實在不行的話，逃跑也可以，只要能夠活下來。」老唐跑到康斯坦丁的身邊叮囑道。
「如果過了半個小時，或者是你覺得時間太長了，不對勁的話。一定不要試圖進那個黑色的門里面找我們，而是要原路返回，去外面找那個叫做阿蒙的人。他知道的東西很多。」
「還有，這枚單片眼鏡應該也是重要的道具，你千萬不要搞丟了。實在不行的話，我讓把我的那一副給你，當做是備用……」
老唐一副傻哥哥的模樣，無比擔憂康斯坦丁的安全。
雖然老唐內心也明白，能夠傷到康斯坦丁的並沒有多少人，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的擔心。畢竟在所有的哥哥看來，自家的弟弟總是那麼弱小，可憐而又無助。
看著唐家兄弟之間其樂融融的畫面。
路明非不知怎麼的就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他作為一個外人，此時此刻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不知道為何他的喉嚨有些哽咽，路鳴澤的面容忽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當然了，不是那個胖胖的堂弟，而是那個古靈精怪的小魔鬼……
路明非下意識地在心底呼喚起了小魔鬼路鳴澤。
但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路明非自嘲般嘆了口氣。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那明明只是一個企圖得到他的靈魂的小魔鬼。
他不知不覺出了神。
「喂，喂喂！」老唐用力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這才把他的意識給拉了回來。
「啊，怎麼了？」路明非迷茫的眨了眨眼楮。
「你沒事吧？」老唐皺著眉頭問道，語氣之中透露著一絲緊張。
「當然沒事了，我很好啊。」路明非一臉莫名其妙。
老唐此時已經把相關的注意事項都已經全部交代給了康斯坦丁，還重復了很多遍，這才滿意的想要拉著路明非進去。
然後就發現路明非這個家伙就像是痴呆了一樣站在了原地。
還以為這里的某些東西趁著他不注意又把路明非給污染了。
但是看著那張回過神來的蠢臉，老唐就氣笑了。
看來是這個不靠譜的家伙又走神了。
明明都已經到了這麼危險的地方，能不能稍微緊張一點？
「如果準備好了的話，就跟著我進去。」老唐沒好氣的說道，同時捏了捏臉上的單片眼鏡，「確認一下你的裝備戴沒戴好。」
路明非也順手模了一下臉上的單片眼鏡︰「沒問題！準備好了！」
「旁邊的那扇門看上去是一個值班室，里面有著報紙，還有椅子和沙發。甚至還有一些裝好的茶葉，桌上還有喝了一半的咖啡……」老唐指著旁邊的一個房間說道，「看上去原本這里應該有個守夜的人。但是並不知道為什麼這里沒人……」
「不過這些都來不及考慮了，我已經讓唐朝把楚子航帶到了那個值班室里面的椅子上休息了，就算有人來，唐朝應該也能做好應對的準備。」
「接下來就是這里了。」
老唐看著面前那扇不知道為何打開了一條縫隙的大門。除了剛才冒出來的那一些灰色的霧氣外，並不能夠看到任何的東西。
他伸出手來，將大門推開。
沉重的黑鐵大門，就算是以混血種的臂力而言也相當吃力，但是這對于老唐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隨著大門逐漸被推開。
突然像是被打開了某些東西似的，某種透明的屏障突然破碎。
一股無形的波動席卷了老唐和路明非。
哪怕是密閉的地下室之中都掀起了一陣不知名的歪風，某些被無形屏障所禁錮著的東西，驟然涌了出來，地下室之中充斥著靈性的涌動。
靈性之牆？
路明非腦海之中忽然冒出來了這麼一個詞。他也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但是應該是用來形容剛剛那個無形的屏障。
隨著地下室的靈性漸漸的平息。
映入他們臉前的，是一副宗教意味極其濃厚的畫面。
地板上銘刻著不知名的紋路，房間的四角各擺著一份主食，正中央是一具棺材。
棺材里面靜靜的躺著一個人。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雙排扣西裝，戴著黑色手套的雙手交握在胸前。胸口上還放著一個黑色的半高禮帽。
似乎就這麼安靜地沉眠著。
路明非愣愣地注視著棺材里那人縫合怪似的面孔，用著顫顫巍巍的語氣詢問著身邊的老唐︰「為什麼……我覺得……這個人……很眼熟？」
非常熟悉，十分親切，與此同時還涌現出了一種荒謬的情緒。
就好像在玩密室逃月兌的時候，忽然發現扮演鬼的家伙是自己的死黨一樣。
但是，這種感覺，令路明非不寒而栗。
因為，他根本就不記得自己認識過這樣一個人。
對方甚至根本稱不上是人。
在單片眼鏡的視覺之中，他看見了，無數條黑色的線，都連接在她的身上，那張面孔，也是由各種各樣的臉縫合而成的，時不時地進行著變換。
路明非甚至能從中辨認出來那些烏托邦的居民的面容！
然而就在下一刻。
棺材里的她驟然睜開了漆黑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