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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天譴

是月大疫,洛陽死者大半。

——《晉書•帝紀第三》

不是司馬炎不想給楊崢找事,而是自己的破事也來了。

老天爺是公平的,秦國剛從旱災、蝗災、病災中爬出來,展現出勃勃生機。

中原卻出事了。

司馬炎剛剛登基,追尊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後,洛陽就爆發大瘟疫。

仿佛老天爺也在詛咒司馬家。

瘟疫當然不是突然出現的,而是由青州水災而起,漫延至豫州,傳入洛陽。

不過倒霉的永遠是百姓。

士家門閥把門一關,家里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不愁吃喝。

司馬家的晉國沒有學到曹魏的好,卻完全繼承了曹魏的壞。

官府遲鈍而腐朽,不聞不問,管理不力。

百姓要為生計而奔波,更沒有抵抗之力。

洛陽城連尸體都處理不了,直接拋入洛水了事,浮尸密密麻麻,一層鋪著一層,向下游飄去,感染更多地區。

不過這些對家大業大的司馬家而言都可以承受。

民間疾苦,洛陽朝堂上雖有耳聞,卻不曾親見。

不是親眼所見,就不知道民間之苦難。

「殿下,此地不可久留!」嵇喜勸道。

但司馬攸無動于衷,堅持要在街頭為百姓施粥。

也正是他的這一舉措,讓洛陽多活了些人。

「民不聊生,本王豈能無動于衷?打開洛陽府庫,賑濟百姓!」司馬攸嘆道。

嵇喜眉頭一皺,「殿下萬萬不可,荀勖、馮紞一再向陛下進讒,殿下如今開倉賑濟百姓,豈不正中他們下懷?」

司馬炎為登上皇位,其實也向司馬攸一方做出過妥協。

皇帝是司馬炎的,但司馬攸總統軍事,撫寧內外。

打開倉門這種事,自然也在其職權之內。

「都什麼時候了,還糾結這些?若瘟疫擴大,只恐中原百姓死絕!」司馬攸厲聲道。

這並不是危言聳听,漢末大瘟疫,死亡的人口何止千萬?

「唯!」嵇喜拱了拱手。

「再令太醫院所有太醫召集人手,務必止住瘟疫!」

正如嵇喜所言,進讒的不止荀勖、馮紞,還有荀顗。

「齊王既已封國,理當就封,何必留在洛陽?」荀顗德高望重,是荀或的第六子,他卻沒有陳泰的氣節,被司馬懿、司馬師的血腥手段嚇破了膽,早早依附在司馬氏膝下。

司馬炎當然不喜歡司馬攸,但卻動不了他,以司馬駿為首的宗族也傾向于他。

但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比放歸青州要好。

洛陽城中死傷枕籍,但食肉者商議的卻並不是災情。

「齊王名過其實,而天下歸之,陛下不可不慎也!」馮紞也趁機來了一句。

司馬炎卻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目光轉向賈充。

賈充知道司馬炎的意思,但他身為司馬攸的岳父,實在不好多嘴,索性換了一個話題,「鐘會歸吳,必為國家心月復之患,陛下不可不備也!」

一句話就讓石包、羊祜注意力全都轉移過來。

這兩人跟賈充一樣都是聰明人,絕不參與司馬家的家事。

「如何防備?」司馬炎也興趣大起。

經過這一戰,他總算明白一個道理,還是東吳好欺負。

賈充三角眼骨碌碌轉了起來,「羊叔子有先南後西之略,攻略東吳已是我大晉之國策,當在淮北聚以重兵。」

羊祜拱手道︰「不可,如今合肥新城已為賊所得,合肥之後有東關,東關之後有長江,淮北進兵必勞而無功!」

「衛將軍可有良策?」司馬炎道。

「于淮北興兵不如在襄陽大力屯墾,訓練水軍,待糧草豐足,傾國之軍圍攻江陵,一如當年圍攻壽春諸葛誕!然後順江而下,一舉蕩平江東!」羊祜沉聲道。

本質上還是那套國力碾壓、泰山壓頂。

不過笨辦法往往是最無解的辦法。

晉國國力在巔峰,目前而言,三國中最強,吳國經過孫皓的折騰,國力大不如前。

秦國發旱災、蝗災,晉國發水災、瘟疫,吳國沒有天災,卻有人禍,吳國永安(非蜀國永安)山賊施但等人聚眾數千人,劫持孫皓庶弟永安侯孫謙離開烏程,拿走孫和陵上鼓吹曲蓋,直接攻打建業,到了建業城下時,兵力已有萬人,被諸葛靚和丁固擊敗。

廣陵軍民懼孫皓殘暴出逃奔晉,被吳軍水軍射殺在淮水。

還有東吳西陵督步協,多次派密使與王乂秘談。

只等司馬炎如何封賞,司馬炎忙著登基稱帝,洛陽官府效率緩慢,還沒關注到這一塊來。

孫皓回到建業後也不是安分的主,又動起心思,大興土木,修建宮闕。

已經提前選了數千名采女。

百姓怨聲載道,吳國的國力也被進一步揮霍。

「大善!」司馬炎鼓掌而笑。

心中對羊祜卻多少有些不以為然,認為他雖有才干,但名過其實。

弋陽之戰,讓鐘會玩了一手金蟬月兌殼,救走孫皓,不然司馬炎的戰果更大。

雖然最後羊祜攻破壽春,但此時的壽春已經沒有多少實質意義。

鐘會早就將人馬轉移至合肥。

當然,司馬炎對羊祜還是看重的,羊祜打仗不行,治理水平卻是上佳之選。

「既然此策由衛將軍提出,當由衛將軍執行!」賈充三角眼閃爍道。

羊祜對他的威脅太大了,把他踢出洛陽,遠離司馬炎才能安心。

司馬炎盯著羊祜,似乎在考慮之中。

一旁的石包鼾聲大作,卻靠在憑幾上睡著了。

羊祜主動請命道︰「此臣之夙願也,荊州天下之月復心,臣經營數年,貯備糧草、軍械,收攏人心,化解吳人戰心,陛下可再派得力大將攻伐之!」

洛陽龍潭虎穴,賈充、石包都看他不順眼,荀勖、馮紞、何劭也跟他不對付,留在洛陽整日如芒在背。

羊祜還有幾分士人的氣節,不願阿諛奉承,所以就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了。

司馬炎思索了一陣,覺得留下羊祜也沒什麼用,這人太聰明了,仿佛知道自己的意思,絕不陷入朝爭之中,與自己也保持若緊若離的關系,還不如放出去。

「調江南都督王乂為淮南都督,衛將軍羊祜都督荊州諸軍事、假節!」

剛才還在打鼾的石包,憑幾上的手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

這自然沒逃過賈充銳利的三角眼。

「謝陛下!」羊祜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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