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同學們過一個快樂的新年和寒假，解散。」
老班大手一揮，學生們歡呼聲中，放寒假了。
相好的同學之間彼此打著招呼一起離開學校，朱砂和馬小龍直接走到代鈺面前，笑而不語。
「……」
代鈺起身︰「先去菜市場吧！」
「沒問題。」
走出教室，馬小龍和朱砂都是變速車, 代鈺的小三輪就像天鵝群里進來只鴨子，格格不入。
代鈺並不在意，三輪車挺好的，穩穩當當，不會摔倒，也不怕堵車。
快過年了，街面上行人如織, 馬小龍和朱砂一左一右把代鈺夾在中間，就像父母牽著孩子。
「……」
代鈺說道︰「我沒想到你們今天就來我家吃飯，什麼準備都沒有，現在家里也沒人。」
「你媽現在應該回家了吧？」朱砂問道。
「我媽媽早上出門前說過，離校後會去我姥姥家看看，傍晚回來。」代鈺說道︰「我爸教高三畢業班，現在還沒放假呢！」
「那不是正好。」朱砂莫名松了口氣，笑道︰「我們也不用緊張了。」
「媳婦兒說的對。」馬小龍點頭贊成。
「……」代鈺夾在兩人中間有點尷尬︰「你們平時的稱呼注意一點，咱們是學生，早戀就算了，別明目張膽行嗎？」
朱砂輕笑一聲︰「行，听林妹妹的。老公，以後在外面別叫我媳婦兒。」
「知道了媳婦兒，沒問題媳婦兒。」
代鈺︰「……」
這倆沒救了。
……
菜市場，代鈺蹲在魚攤前, 看著水里游動的鯉魚，指著稍微小一點的那條︰「這個給我稱一下。」
「好唻！」小攤販正要撈魚, 朱砂叫了聲︰「等等。」
指著最大的那條︰「不要小的, 這條最大的給我。」
小攤販看看她, 不敢直視的扭頭看著代鈺︰「要哪個？」
「對不起, 我們商量下。」代鈺站起來，小聲的對朱砂道︰「我家鍋不大，你說的那條太大了。」
「那怕什麼，一會兒買口鍋不就行了。」
「……」
「老公。」朱砂扭頭使了個眼色。
馬小龍會意，騎上車直奔商店，代鈺叫都叫不回來。
「把最大那條給我稱了，順便收拾出來，干淨點。」朱砂說道。
「好唻！」小攤販很高興，魚越大，賺得越多，收拾起來有勁頭。
「你們……你們怎麼這樣啊！」代鈺又急又慌，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麼離譜的事。
「小龍不是說了嗎！第一次去你家吃飯，總得帶點東西，反正你家沒大鍋，我們帶口鍋上門不是正好。」朱砂笑眯眯地道。
「……」
哪有上門送鍋的？
代鈺麻了。
不久，馬小龍買了一口鐵鍋回來，還有一箱健力寶︰「我看到有賣飲料的，買了一箱。」
朱砂含笑點頭︰「我也買了點蔬菜水果。」
代鈺︰「……」
她不想說話。
……
代鈺家是一套很普通的平房, 面積不大, 獨門獨院，離一中不遠，走路大概五六分鐘的樣子。
馬小龍很好奇︰「你家離一中這麼近，怎麼不就近上一中？」
「二中的初中教學質量不比一中差，我媽媽又是二中初中老師，所以就去二中了。等我高中的時候再上一中。」代鈺說道。
合情合理，無法反駁。
院子里有一棵石榴樹，季節不對，光禿禿的。
「進屋坐。」代鈺招呼兩人進屋。
房子看起來很舊，但屋里收拾的十分整潔，可見代鈺一家都是愛干淨的體面人。
朱砂打量著屋子的布置，攏共就兩間平房，但每一間的面積都不小，外面這間屬于‘外間屋’，做飯吃飯都在這，里面那間臥室做了隔斷，南邊那間屬于代鈺的私人空間。
「林妹妹家看起來挺溫馨的。」朱砂說道。
雖然不大，但很有家的味道。
「嗯。」唯有這點，代鈺非常贊同。她家的房子不大，也不是很有錢，但父母恩愛，又愛護她這個體弱多病的女兒，雖然很少听到的甜言蜜語，但每一天都過的非常溫馨。
她最喜歡自己的家了。
「你們坐，我去做糖醋魚。」
「不著急。」馬小龍攔了一下︰「剛買的鍋還沒開鍋，我幫你把鍋開了。」
「開鍋？」不管是代鈺還是朱砂，都是頭回听到這個詞兒。
「不開鍋，炒菜容易沾鍋。」馬小龍說道︰「反正你們在旁邊看著吧！十幾分鐘的事兒。」
買鍋的時候，馬小龍就買了一塊肥肉，開起鍋來非常順暢，十幾分鐘就把鍋給開好了，看的朱砂和代鈺大開眼界。
「這就是開鍋啊！」朱砂打量著鐵鍋，油光 亮︰「看著確實不一樣了。」
「鐵鍋就是這樣，用之前開好鍋，煎炒烹炸不粘鍋。」馬小龍把那塊肥肉丟到砧板上，道︰「一會兒用它炒個肉片，加點白菜粉條，味道好極了。」
「我來吧！」代鈺說道︰「你們坐下喝點茶，剩下的都交給我。」
「能行嗎？」朱砂關心了一下她的身體。
「我身體是不太好，但也沒柔弱到那種地步。」代鈺說道︰「平常我也經常幫爸媽做飯的。」
「就讓林妹妹來吧！」馬小龍說道︰「喝了幾個月牛女乃，林妹妹身體應該比以前好一些了。」
「嗯。」代鈺點點頭︰「比以前好多了，爸媽也讓我堅持喝下去。」
「這就對了。」朱砂笑道︰「人體成長少不了肉蛋女乃。除了牛女乃，平時也多吃點肉和雞蛋，搭配點蔬菜水果，身體才能越長越棒，我跟小龍都是這麼過來的。」
代鈺打量著兩人，羨慕道︰「難怪你們都這麼高，要是我小時候知道就好了。」
「現在也不晚。」馬小龍安慰道︰「你一看就是發育晚的，現在多補充營養，完全來得及。」
朱砂盯著她的華北大平原，點點頭︰「嗯嗯，來得及。」
「……」代鈺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針對。
……
馬小龍信步走進代鈺臥室，牆上貼滿了獎狀，都是小學時候拿到的，同時還在書桌上看到一本證書，是小學五年級參加市奧數比賽得到的二等獎證書。
馬小龍記得自己小學五年級拿到了一等獎證書，因此得到參加省奧數賽的資格，然後拿到了省奧數比賽的第一名。
沒想到代鈺也參加了奧數賽，不過奧數的思路和普通數學不同，她大概是沒有針對性的訓練，只憑著聰明的大腦在遭遇戰中拿到了二等獎。
雖然已經很不錯了，但終究是個二等獎，那年拿到一等獎的可是有四個。
「看什麼呢？」朱砂走了過來。
「看看林妹妹過去取得的榮譽。」馬小龍指著牆上跟書桌上那些獎狀、證書，道︰「雖然我也有，但你好像二年級以後就沒拿到過了吧！」
「哪壺不開提哪壺。」朱砂翻個白眼︰「我又不是天才。」
「最近幾個月好多了。」馬小龍拉著她的手，笑道︰「比以前聰明多了。」
「嗯。」朱砂任他把玩自己的手指，道︰「可能是吸收了那些……，感覺腦子比以前好用多了，學習也不太費勁了。」
「好事。」馬小龍說道︰「那些殺不死你的，終將使你更加強大。」
朱砂眼楮一亮，笑靨如花︰「還是老公會說話。」
「這句話是尼采說的吧！」代鈺擦著手走了進來。
「哦？」馬小龍看著她，笑道︰「林妹妹也知道尼采？」
「其實人跟樹是一樣的，越是向往高處的陽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代鈺說道。
馬小龍點點頭︰「與怪物戰斗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怪物。當你遠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代鈺微笑道︰「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你遭受了痛苦，你也不要向人訴說，以求同情，因為一個有獨特性的人，連他的痛苦都是獨特的，深刻的，不易被人了解，別人的同情只會解除你的痛苦的個人性，使之降低為平庸的煩惱，同時也就使你的人格遭到貶值。」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
「人的精神有三種境界︰駱駝、獅子和嬰兒。第一境界駱駝，忍辱負重，被動地听命于別人或命運的安排；第二境界獅子，把被動變成主動，由「你應該」到「我要」，一切由我主動爭取，主動負起人生責任；第三境界嬰兒，這是一種「我是」的狀態，活在當下，享受現在的一切。」
「……」代鈺服輸了︰「還是你的記憶力更好。」
「彼此彼此，林妹妹已經很厲害了，只是我更厲害。」
代鈺︰「……」
「……」朱砂一臉黑線︰「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她完全跟不上節奏。
「沒事，就是比了比記憶力。」馬小龍拉著她的手，笑道︰「最後還是老公贏了，老公棒不棒？」
「呵~你好棒棒哦。」朱砂捧讀。
「媳婦兒別生氣，我跟林妹妹清清白白。」
朱砂說道︰「白。」
馬小龍本能的接龍︰「白頭偕老。」
朱砂皺眉︰「老。」
馬小龍干咳一聲︰「老無所依。」
朱砂微笑︰「依。」
「唉！依人籬下。媳婦兒我錯了。」馬小龍求饒。
朱砂噗嗤一笑，點了下他的額頭︰「德性。」
「嘿嘿嘿，媳婦兒不生氣了吧！來親一個。」
「去，林妹妹在呢！」
「……」
代鈺轉身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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