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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賭注(五)

「我還以為你不出來了呢。」席瑟抓住了從胸前飛過的天劍。

「第六獄?」他低頭看著腳下紅色的岩石,「你的絕對空間很怪啊,這是什麼,心嗎?」席瑟笑了,笑得很不屑,也很張狂。

「心的獄。」撒加盤坐在空中,雙目緊閉,嘴角的血跡未干。

「心的獄?」席瑟愣了一下。

撒加雙手攤開,放在膝蓋上。「你站著的地方,就是心台。」

「心台啊……」席瑟蹲,模了模那些紅色的岩石,感覺異常堅硬。

心台,就像一顆直徑數百米的巨大心髒,漂浮在漆黑的空間中,周圍什麼都沒有。

第六獄!流年人間!心台就是它的本相!

為什麼?撒加一來就讓流年人間的本相現出?流年人間被稱為六道之獄最可怕的地方,所倚仗的,不就是那些折磨著內心的幻象麼?

這可是心的獄,是讓人徹底淪陷的地方,最難測最難捉模最難把握最難控制最難明白最難修煉的就是人心!

但是……

那些幻象都沒有了。

出現在席瑟面前的撒加,也不再是分身,而是本體!

他到底要干什麼?

他所說的一線生機到底在哪里?

……

天界。

呼!

氣息的波動擴散開,幾座高聳的山峰轟然碎裂。

立在空中的逸風身形晃了晃,墨綠色長發亂飛。「這瘋子。」他嗤了一聲,「為了吞噬力量滿足天魂和命魂,布羅那小子已經瘋了。」

「他還沖不破我的結印。」羅秀盤坐在逸風身旁,雙手拈花。

「是啊是啊,你是宇宙最強的人嘛。」逸風滿不在乎的聳聳鼻子,扣上了他基本上從來沒有扣好的長袍扣子。

羅秀搖搖頭,笑了一下,手指捻動,一副金色的畫卷便在兩人面前緩緩打開……

畫卷中的景象,正是心台上的撒加和席瑟!

「還否認?」逸風又嗤了一聲,「竟然能把念力傳到別人的絕對空間里,如果不是七解末境‘無’的實力,應該做不到吧。」

轟!

氣息波動再次散開,干枯的地面裂開了數道幾十公里長的縫!

畫卷晃了晃,金色光點紛飛。

「那失去意識的家伙才是最強的。」逸風撇撇嘴,「沒想到善良的布羅小子居然變成這副鬼樣子,我以前還和他喝過酒呢。」

「逸風。」羅秀開口了。

「怎麼?」逸風一愣。

「你懂‘無’嗎,七解的末境。」羅秀看著畫卷中的景象。

「不懂,太遙遠,也許化劍能達到吧。」逸風道。

「未必。」羅秀深深道,「其實我也只是,剛剛窺視到‘無’的輪廓而已,可惜,我的經脈在和席瑟一戰時已經損傷,再也不能將‘無’感悟透徹。」

「我一直搞不明白。」逸風看著羅秀,「神冥大戰是三千多年前吧,那時的席瑟最多是次境‘凝’的頂峰,憑你的實力,應該輕輕松松收拾他吧。」

「靈魂境界的程度並不代表絕對的實力。」羅秀道,「元是形成宇宙的本源能量,它所孕育的生命,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席瑟就是元孕育的生命,而從遠古的宇宙到現在唯一真正達到‘無’境界的西戒前輩,也是元孕育的生命。我說過,天界的生命都是元孕育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擁有那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我知道,比如信智那三個家伙的月兌魂術。」逸風點頭。

「那只是最低級的罷了。」羅秀道,「元所孕育的生命,當靈魂境界和他那種與生俱來的力量相融合後,才是他真正的實力……」

「你是說?」逸風睜大了眼楮。

「席瑟在和我一戰時,已經將那種力量和他的靈魂境界相融。」羅秀緩緩道,「所以他才可以和我不分軒輊的戰斗,嗯,應該是最後戰勝了我。」

逸風不說話了。

「不必擔心。」羅秀笑道,「我也讓他付出了代價。」

「什麼?」逸風一顫。

「席瑟的那種力量,被我的結印封閉在體內,沒有幾萬年的時間,根本無法再次覺醒,這也是為什麼他停止戰爭的原因。」羅秀那雙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眼楮輕輕波動著。

「你的意思是……」逸風好像懂了。

「他也懂了。」羅秀看著畫卷中的景象,「這就是他戰勝席瑟的唯一機會。」

「那家伙不像是個喜歡賭博的人吶。」逸風也望向了畫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

黑氣,一絲絲的從撒加背後冒出。

「哦?」席瑟眼中一閃,「你不是傷得很重嗎,居然還可以讓自己的力量上升?」驀地,他眼中閃爍的更厲害,「你這是本體?」

「呃啊!」

一聲怒吼,心台竟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

撒加猛地站起,雙臂張開,雙拳緊握,弒天甲被震飛,身上青筋暴起,肌肉似乎都要被拉扯斷裂一般!

「難道是……」席瑟心里一驚,一時間竟呆立原地,「他不過是繼承了阿修羅王的血脈,經過那麼久的歲月,那種力量早就應該退化不見了才對……」

黑氣越來越盛。

一道黑色的彎月印記在撒加的額前若隱若現,**的上身上能量流轉,將那些傷疤染得透亮!

「呃啊!」

撒加的力量繼續上升!

「突破了?」席瑟大驚,「達到‘凝’了?難不成,他的體內,一直藏著那力量?他難道不是阿修羅?!」

「不夠……不夠……不夠啊!」

撒加狂吼著,四肢張開,身體拉扯到了極限!

「不可能……不可能的。」席瑟額前流過一絲冷汗,「不是阿修羅的族人,根本無法繼承阿修羅王的血脈,那些滅絕的阿修羅,怎麼可能還保留著他們祖先的能力,不可能!」

席瑟雙目精光一閃,瞬間出現在撒加面前,揮劍劈下!

呲……

天劍砍進了撒加的鎖骨,鮮血如泉。

「痛啊……這種感覺,不夠,不夠……」撒加抬起臉,抓住了天劍的劍刃。

席瑟看到了撒加猙獰的表情,那狂亂的眼神竟讓他手上的力道遲疑了幾分。

撒加狂吼一聲,生生將天劍從自己的鎖骨中抬起,然後將席瑟甩了出去。

轟!席瑟砸在心台上,心台的顫動加劇了,撒加的吼聲也更加瘋狂,更加痛苦!

鎖骨斷了,白色的骨刺戳在皮肉里,傷口紅通通的,觸目驚心!

席瑟呆住了。

……

金色的光點月兌離了原本柔和的軌跡,變得有些紛亂。

「你?」逸風看向了羅秀,發現這個平靜得就像蓮花一樣的男人,此時此刻,竟然在微微顫抖!

「沒有想到,他竟會采取這樣極端的方式。」羅秀眼神波動得很厲害,「我錯了,他根本不懂,他只是在逼自己……」

「逼自己?」逸風望向了畫卷,表情變得嚴肅。

羅秀沉默了,拈花般的手指抑制不住的顫抖,彎曲小指竟再無力直起。

……

「焚天啊!」

撒加仰天怒吼。

席瑟猛地起身,再次瞬移到撒加面前,天劍直直插向撒加的月復部。他的表情凝重起來,渾身金光閃耀,這一劍的力量也無比強大。

鏘!

踫撞的氣流再次讓心台劇烈的晃動,而撒加似乎也更加痛苦。

一道黑影橫在他身前,擋住了天劍。

焚天!

撒加如此痛苦,它也爆發了自己的全部。

一只手抓住了焚天,然後雙手緊握,猛地砸下!

轟!

席瑟撞進了心台。

堅硬至極的心台裂開了,一個深深的洞里正朝外冒著黑氣——

和撒加體內冒出的黑氣一模一樣!

「啊!」

撒加松開了焚天,抱住頭,聲嘶力竭的的吼著。

啪,啪,啪,啪……

青筋爆裂,血管崩斷,如注的鮮血涌出。

「我懂了。」席瑟從心台那個被他砸出的洞中飛出,立在了空中,喘著氣。

他沒有再次攻擊,通過了前五獄,他也消耗了不少,加上剛才撒加的兩擊,縱然他足夠強,也不得不短暫的喘息。

狂亂的吼聲傳入了席瑟耳中,他的臉抽搐著,似已憤怒到了極點。

「好家伙。」席瑟死死盯著渾身是血的撒加,「我承認,是我失誤了,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麼狠,居然將自己的心,化為了這個心台!」

……

「自己的心?」逸風愣住了。

「嗯。」羅秀的情緒平復了一些,聲音還是有些不穩定,「現在的六道之獄,是撒加靈魂境界產生的絕對空間,這個空間是他的靈魂實體化成的,所以他當然能把自己的心,變成心台。」

逸風道︰「也就是說,心台承受的所有力量和攻擊,都會轉移到他的心里?」逸風倒抽了一口涼氣,「真夠狠的,對自己也這麼狠,難怪你說他在逼自己。」

「不止如此。」羅秀緩緩搖頭,「更可怕的是,流年人間所有讓心極度痛苦的幻象,都由撒加來承受!原本制造給身處流年人間的人的幻象,卻由自己承受,這是靈魂境界的反噬,所以……」羅秀眼神一定,「撒加身心所受的痛苦,比他上一次在流年人間時強烈百倍!」

逸風震驚了,他望著畫卷中那個痛苦不堪的男人,喃喃自語︰「心,是最柔軟最脆弱的啊,你到底為了什麼,為了什麼……」

「也許會出現奇跡的,那從遠古就消失的阿修羅王真正的力量。」羅秀眼神驀地熾熱起來,「逸風啊,你知不知道,那可是能連帝天都能重創的力量!」

「帝天……最強的修羅,西戒。」逸風深深吸了口氣,「要重現了麼?」

羅秀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楮的看著那金色的畫卷。

……

為了什麼!

我為了什麼!?

如果我知道了這個答案,我會不會猶豫,會不會彷徨,會不會還是不顧一切的奔向——

那讓我心痛欲裂的你啊!

一聲似乎將心都撕裂的狂吼之後,一切都安靜了。

撒加垂著頭,血染透了他倔強的黑發,黑紅相間的頭發一股一股的垂在額前,連一絲晃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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