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的中間空地上,一棵兩人合抱粗的老橡樹微微搖曳著,繞著老橡樹,圍了一圈半米高的石磚。
這是橡木村的象征,也是村民們寄予崇敬的偶像。
空地上,征召的村民們分成兩群。
左手邊的一群,男女都有,大概有七十多人,手里拎著斧頭、撥斗、鋤頭以及大小籃筐;
右手邊,清一色的青壯男人,身上衣物略顯破舊,人手一柄長木矛,條件略好的人,腰間別著一把砍刀。
前天在對抗野獸人中,表現最好的加文•克林頓、菲利波、西恩、波德斯等五人,站在隊列最前方排成一排,在他們身後,分別跟著五個青壯男性,儼然是五支小隊。
「大人,開闢伐木場的人手和工具已經就緒,運送木材的牛車,我也想辦法做了3輛。」皮特曼跟在來倫身旁,他手里也拎著一把鋤頭,一副大干一場的模樣。
「才3輛牛車?」來倫緊皺眉頭,人力固然重要,不代表畜力可以省去。
運送開闢的土堆、木料,都需要車輛運送,光靠人力去做,需要多花費數倍時間才能開闢伐木場。
「大人,村子里的騾子、牛羊等牲畜不多,每年春耕和冬耕都需要村民們自己扶舀,這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皮特曼聲音越來越小,他當然明白畜力不足會造成多大麻煩。
「我會去布雷鎮,找德拉文伯爵解決這些問題。」來倫擺擺手。「先把領民們帶去村北的伐木場。」
「是。」
事務官轉身帶著征召伐木的領民離開了。
沒多久,空地上變得不再擁擠,來倫雙手負後,站在剩下的人群面前。
秋冬兩季是農閑時刻,正好給村莊的青壯們,進行一些基礎的軍事訓練,不然等到步兵營建造完成再訓練,恐怕就需要等到明年開春。
到時候再訓練他們,萬一耽誤了春耕,損失可就大了。
更何況德拉文瓦爾德森林里的野獸人戰幫,正在森林外圍蠢蠢欲動,冬季肯定會有更大的獸潮襲來,來倫也要做應敵的準備。
橡木村現有的財糧也支撐不起月兌產軍隊,訓練征召兵,提升他們的整體實力,才是目前可實現的。
眼下橡木村中成年男性有67人,刨去年齡較大以及身體素質較差的一部分,以原有民兵基礎上補充至30人。
後加入的人,大多是自耕農,他們年復一年在土地的勞作,風吹日曬下,身體條件還不錯,完全適合接下來的軍事訓練。
來倫把他們帶到橡木村外的打谷場上,按照高矮順序排成五列,留在村子里閑來無事的老幼們紛紛跟著出村,好奇地望著打谷場。
早上,這群有資格參與訓練的預備民兵們,個個吃得飽飽的,每個士兵都有一枚雞蛋、炖菜、兩大塊面包以及一大碗濃稠的米粥。
雖說有老兵摻雜在里面,但是三十人聚在一處,不免顯得嘈雜。
早上的一頓飽飯,讓他們精神十足,一個個興奮地四處說笑,他們正對自己有資格參與訓練,而沾沾自喜。
來倫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一圈,這些青壯農夫站的東倒西歪,有的人還拄著手中長矛,歪歪扭扭;原本駐守橡木村的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東倒西歪,你導我一胳膊,我杵你一肘,渾然沒有士兵的紀律性。
不過五個排頭的民兵站姿端正,尤其是加文這個年輕人,昂首挺胸,身體崩的緊緊地。
「烏合之眾!」來倫冷哼一聲,大喝道︰「全體肅立!」
谷場里各人都是下意識站直身體,也沒了竊竊私語,他們從心底畏懼騎士老爺。
圍著打谷場一圈的老幼村民也被這一喝聲嚇得不輕,孩童都不敢大聲哭鬧。
來倫神情嚴肅,雙手負後,目光冷冽地掃過每個人的面龐,在他身旁的阿爾伯特手持一根粗木棍,同樣嚴肅。
「知道為什麼篩選出你們,而不是讓其他人過來訓練?」
來倫問道,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後,挑中了加文。「你!出列!」
「是!」後者一步邁出,面部肌肉繃直顯得有些猙獰,手中長矛死死拄在地面。
「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要篩選出你們?」
加文目不斜視,毫不猶豫道︰「因為騎士大人認為我們比其他人強!」
「說的好!說的很對!入列!」來倫回轉目光,看向其他人。「因為在我看來,你們的實力!身體素質!都比其他人強!」
「但是你們的表現,讓我很失望!我來倫不喜歡,連站都站不好的士兵!」
來倫咆孝道︰「回答我!早上都吃飽了嗎?!」
「吃飽了」
三十個青壯男人發出的聲音,還不如來倫一人嗓門大。
「我听不清!再大聲!」
「吃飽了!!!」
「你們吃飽了!這頓飯,是橡木村糧倉里的糧食!換句話說,是全體村民讓你們吃了這一頓飽飯!」
來倫神情慍怒,義正言辭吼道︰「以往,你們吃的是自己的糧食,消極對待訓練,我不怪你們!」
「但是現在!你們吃得是全體村民的糧食!不花一枚銅幣!不納一份糧!」
王國騎士大步走到打谷場柵欄邊,指著周圍老幼︰「看著他們!想想自己配吃嗎?」
站在打谷場中間的青壯們,有的垂下了頭,不敢看來倫指的方向。
「森林里的混沌怪物,正覬覦我們的村莊!它們隨時會沖出森林!用爪牙咬死你的父母,殺害你的妻子,掠走孩童!」來倫大聲道。「野獸人不是人類!它們不知道憐憫是何物!畜生的眼中,只有血肉和屠殺!」
「你們多認真一分訓練!面對野獸人,就會多一分機會殺死它!保護好家人,保護好橡木村!」
他的言語愈來愈烈。
「我不希望在未來某一天,你抱著死去的親人痛苦!自己卻無能為力!連復仇的能力都沒有!」
最後一句,來倫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嘶吼。
王國騎士面前的青壯們,緊握木矛的指節都變得煞白,一個個繃直了臉龐,不再東倒西歪。
「你們願意看到那一天嗎!」
「不願意!」
「再大聲!我听不清!都沒吃飯嗎?!」
「不願意!!!」
「不願意!!!」
「不願意!!!!!!」
震耳欲聾的齊吼,驚動了附近林中的飛鳥,村北伐木場里忙絡的村民們,也好奇地直起身子望向這里。
青壯們個個漲紅了臉,梗著脖子。
阿爾伯特瞪圓了眼,這群征召起的烏合之眾,似乎搖身一變,有一點強軍的氣勢。
游俠驚訝地看著身旁的橡木村領主,在他眼中,後者身上的謎團更深了。
「士氣可用。」來倫欣慰的點頭。
不白費自己花了這麼多口水,喉嚨都要喊啞了。
培養士兵的榮辱觀尤為重要,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給予一群迷茫的人,一個明確的目標。
連自己為什麼而戰都不知道,這樣的軍隊哪有什麼凝聚力可言?
只有當一個人,為自己所熱愛的一切而戰時,所爆發出的勇氣和毅力,最為強盛。
最終凝聚成不可小覷的力量。
一頓激昂的訓話後,來倫讓阿爾伯特配合自己,讓青壯們先學會基礎的站隊列隊,還有整體的左轉右轉,齊步前進和起步跑。
事先安排了幾個農婦煮了一鍋香氣撲鼻的肉湯,此時也端來了打谷場,鍋中只夠十人的份量。
來倫規定,只有在訓練中表現優秀的青壯,才有資格吃肉湯。
至于其他人,來倫為他們提供的伙食也能吃個八分飽,但他們只配聞著肉湯香味,半條肉絲都嘗不到。
要是有表現極差的人,阿爾伯特手里的粗木棍也不是吃素的。
說來也奇怪,凡是被阿爾伯特打過的青壯,當天的表現就會特別好。
一度有被鞭撻的士兵不服氣,反抗阿爾伯特,這些人得到了王國騎士本人,親自「獎勵」。
如果說,這些訓練程度不夠的民兵,是十五歲少年,來倫就是三十歲,正值身強體壯的大漢。
結局可想而知,那些反抗的家伙,除了被來倫暴揍一頓外,還額外得到阿爾伯特的木棍獎勵。
不過,來倫還是十分欣賞敢于反抗的「刺頭」。
白狼騎士團在征選新兵時,尤為喜歡鬧事的家伙。
在強力執行的獎懲制度下,每個人都想吃到肉湯,形成了良性競爭,訓練效果更為顯著。
就這樣,經歷了十幾天的訓練。
現在征召的青壯們,無論從站姿還是隊列,排的也算有模有樣。
來倫可不允許他們有一絲懈怠,訓練他們服從命令的同時,每天組織晨跑和夜跑,用來鍛煉他們的體能。
每天早上,天剛蒙蒙亮,村外的總會傳出「一二一,一二一」的口號聲。
這樣的訓練持續幾天後,橡木村的大部分村民,養成了一听口號聲,就起床的習慣。
從第四天開始,有的農夫農婦,老幼村民,一大早就蹲在村口的路邊。
一邊啃著手中的黑面包塊,一邊看著自家領主大人跑在最前方,身後甩著一連串氣喘吁吁的青壯。
「老杰夫,你家加文跑步速度越來越快了啊」
天還蒙蒙亮,蹲在路牙邊上捧著木碗喝粥的瘦削老人,胳膊肘導了下,同樣蹲在路牙的瘦削老人。「都能跟上騎士老爺的速度了。」
「哎呀,哪有的事情!來倫大人這都跑第七圈了,加文那小子剛跑第五圈!」
老杰夫長吁短嘆道,不過嘴角勾起的弧度,掩蓋不住他的開心。
「你就裝吧!」
前者笑著又導了老杰夫一下。「唉,听我家那小子說,加文當上隊長了?」
「不可說,不可說。」
老杰夫羊裝神秘,閉口不談,倒是激起了其他老人的好奇心。
「你啊!就喜歡裝神秘!」
「昨天騎士老爺給訓練的青壯發糧食,你們家發了一斤肉吧!」
「我還看到加文和另外幾個好小伙,穿了一身鱗甲呢!別提多精神了!」
「還有,還有」
對于這些問題,老杰夫只是嘿嘿笑,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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