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惱火之意叢生,啪嗒一下毛筆就被她拍在桌上,驚得林初抖了一下,還沒問話就听她怒罵道︰「該死的夜生香!喪盡天良的東西,我饒不了他!」
「姐姐消消氣……皇上下的旨意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您說老爺會不會將他推出去?」
聞言林小宴無奈搖頭,提起筆又繼續記錄,見狀林初立馬明白,乖巧磨墨再不說話了。
皇城四月中旬的氣候不冷不熱,滿城隨處可見的繁花里行人絡繹不絕,最熱鬧的不是大街小巷里,橋邊總有比糕點吃食跟受歡迎的——青年才俊。
他們折下柳枝要麼爭相描寫,要麼沾染丹青勾勒,風流韻味引來許多女兒家駐足觀望,更有浪漫至極之人邀請幾個來到面前吟詩作對,好不快活。
「皇城里當真是熱鬧非凡,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比咱們滄瀾洲多了許多倍呢!」丫鬟小螞蟻興高采烈的沖著自家小姐說道。
孔邑濃蒙著半面珠簾,听著小螞蟻的話看也沒看橋邊熱鬧景象一眼,珠簾下卻冒出一句冷蔑語句︰「不過是些庸俗玩物,有什麼可比較的。」
听了這話小螞蟻面上失落,連忙攙扶好她︰「小姐教訓的是……不過咱們去看望太妃,真的不用給夫人帶禮物嗎?」
「哥哥那般寵愛她還需要我帶禮物?」孔邑濃沒好氣的說完就加快了步子。
「娘娘,意妃這兩日天天和永寧郡主廝混在一起,她們在宮外也沒有過什麼交集,怎麼就成了好朋友了?」王八斤跪在婉貴妃腳邊給她捶著腿,縴細玉腿外只裹著一層淡紫色素紗襯裙。
婉貴妃只顧著調制香薰,听了這話只勾勾小嘴就道︰「敵人的敵人就是好友,這話本宮耳朵都听出繭子了,你在宮里待了一輩子連這話都不知道,當真是白活了。」
王八斤悻悻一笑,手上力氣加大了一丟丟才回︰「是娘娘天資聰穎,咱家哪配有您這般智慧。」
「少跟本宮貧嘴,平日里你來這兒比皇上來的都勤快,這幾天皇上不來你就低調著點兒,別讓人那這事兒說嘴。」婉貴妃一面說著將香薰點燃放入手心大點的香爐中,湊到鼻尖下輕嗅。
王八斤立即伸出雙手,婉貴妃一陣輕吟才將香爐放在他手里,瞧著他喜滋滋把手中物頂在頭上不由得笑起︰「一把年紀倒是個活寶。宮外有傳進來什麼新奇的話麼?」
「確實有不少,但壞消息也夾帶著一兩條,娘娘先听哪個?」王八斤頭頂的香爐穩當極了,並沒有因為他的言行舉止掉下來。
「先說壞的,一會子再用好的都本宮樂樂。」
「近日來余天鋒總不停的往咱家這里遞話兒,說是讓咱家多觀察小心著皇上,可咱家根本看不出皇上哪里不對勁。這余天鋒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因為自己的疑慮居然將計劃往後推了推。
原本六月初六就要動手這下子直接推到了九月,且不說夜長夢多,就說他這平白無故的顧慮就讓咱家很是困惑了。」王八斤聲音壓到最低,婉貴妃听了這話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
「那老東西自從前幾日進宮見了一面皇上之後就變得神神叨叨的……該不會真是發現了什麼?」婉貴妃說道。
王八斤撇撇嘴,手上力度加大許多,狠狠的就捏在她小腿上︰「娘娘和余天鋒一道說胡話呢?那日皇上不過是拉著他坐了龍椅拿了玉璽,不曾想就把他嚇成那樣兒了,要咱家說啊,就是他那豹子膽還不夠大。
皇上登基至今多信任他?那簡直是言听計從啊!按照他的秉性就是拉著余天鋒一塊兒上早朝也不是不可能!」
「還是小心為妙,余天鋒那個老東西平日里囂張慣了,突然這樣子肯定察覺到了什麼,咱們也別掉以輕心,這下說說好話兒吧。」
「皇城近日傳言林小宴是妖女的事情愈演愈烈是其一,皇上下旨讓孫景晟徹查殺人案是其二。還有一個則,孔靜佷女入城拜訪。您說這林小宴若真是妖女孫景晟該當如何?」
「妖女不妖女跟本宮有什麼關系,現下本宮只對滄瀾第一美人感興趣。」
「啊?」
「你說這滄瀾第一美人和名滿皇城的林小宴都聚在鎮國王府之中,會掀起什麼驚濤駭浪呢?」
律文司,周寶龍和景宴並肩站在案前直勾勾盯著正研究飛鴿傳書的孫景晟。
他們站在這里已經一個多時辰了。
「張簡子那個脾氣走了就是走了,除非親自回來講述,否則是不會飛鴿傳書告知別人自己的位置的。」周寶龍兩手背後,投在孫景晟手邊那封紙條上的目光充滿質疑。
景宴的下巴上生了許多胡茬,此時顯得滄桑許多,听了周寶龍的話他忽的一笑就說︰「莫不是他找到了什麼寶貝等著老爺去拿?他自己一個人又帶不走。」
二人的話才落下孫景晟就抬起眼,二指捏著紙條扔給周寶龍,抿著許久的唇上下撕開才道︰「他踫到了虛空大陸的人。」
周寶龍眼中疑色更深,仔細將紙條上的小字閱讀一遍就愣在了原地,景宴見狀湊到跟前看去,這才見紙條上寫著︰泠夜行之人已至九靈大陸招募能人異士,務必小心。
「泠夜行?他們不遠萬里跑到九靈大陸來招人?」景宴故意大聲說道。
「泠夜行招攬天下名士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孫景晟勾笑,周寶龍意欲開口反駁卻又听他補充一句︰「怕是招募能人是假,暗中調查是真。」
話落其余二人沉默,片刻後周寶龍輕嘆一口氣道︰「可虛空大陸離九靈大陸那麼遠,泠夜行的人既然尋到了雲落來,想必是蓄謀已久,事關重大,我們還是要做好完全準備才對。」
孫景晟眸光輕轉便回︰「自古以來便講究個禮尚往來,派人前往虛空大陸游玩一番即可,若能帶回來什麼好東西那最好不過。」
「與其讓旁人再大費周章的去,不如聯系到張簡子,由他來作為咱們的間諜,一來能獲悉對方的目的,二來,他常年雲游經驗廣泛,尋寶能力自然比旁人強得多。」景宴淡笑著。
他的建議說出口後孫景晟的眼光慢慢匯集在他身上,面上沒有半分動容,卻在一分鐘後冷聲道了句︰「那得你親自前往虛空大陸哄好他才行。」
「老爺這是說的什麼話?若您不願意用他換個人就是了,您麾下這麼多能人將士怎麼可能無人出戰?」景宴絲毫不慫的回懟。
氣氛瞬間凝固,使得周寶龍緊張不已︰「前往虛空大陸一事得從長計議,他們在九靈大陸肆無忌憚自報家門斷然是吃準了這里,如果我們貿然出發,到了人家的地盤上怕是凶多吉少。」
此話一出孫景晟的目光立刻從景宴身上挪開,眼角掛著的不屑全被景宴看在眼中。
「先派人在九靈大陸打听一下泠夜行的相關。」孫景晟說道。
周寶龍應了一聲之後便要出去辦事,臨走前猛地想起一事當即就稟報道︰「對了老爺,今早滄瀾洲孔府來了消息說是邑濃小姐前幾日出發來看靜娘娘,算著日子差不多再過兩天就到了。」
孫景晟不曾回話,頓了半晌他才打算抬腳就听孫景晟吩咐︰「我答應夫人陪她用晚膳,難得今天閑一些,你讓廚房盡快準備,我再過半個時辰我就回去。」
「咳咳……」才出了律文司大門景宴就是一陣猛咳,周寶龍一手牽著馬扭頭看來,見他捂著胸口的手沾了血眉頭一擰就道︰「他們還沒放過你?需要我幫忙嗎?」
「多謝周寶龍關心,不過這回倒跟他們沒什麼關系,說來話長不說也罷,你只顧著忙你的去吧。」景宴溫笑著給周寶龍抱了一拳,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謄寫了一百多頁的記憶之後林小宴只覺著手都不是自個兒的了一樣,眼下在院子里一邊揉手一邊監工解小五裝訂呢。
「夫人,您一天都沒吃點兒什麼了,肚子不餓嗎?」林初端來一杯甜茶吹了吹遞給林小宴。
「時間過得真快啊,抬頭一看都這會兒了……等卿君回來一並吃吧,他說今天回來的可能會早一點。不過你這甜茶做的也太好喝了,回頭教教我,我要做給卿君喝~」
「我也要喝!」見林初點頭答應下來解小五連忙湊了熱鬧,林小宴嬉笑著就要拿他打諢,誰知話才到嘴邊心口就是一陣疼,杯子啪嗒一聲摔碎,驚得林初和解小五迅速來到身邊︰「您怎麼了?」
腦中冒出的是知卿軟綿綿又無力的聲音︰「娘親……」
「知卿?!你在哪里?」林小宴捂著劇痛無比的心口問道,短短幾秒時間額上豆大的汗都擠了出來。
一听她這樣講林初和解小五對視一眼便扶著她坐下,其中一個還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邊,林初道︰「可是感應到知卿的下落了?」
然而林小宴心痛半刻後再無任何異感,知卿傳遞到心中的感應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任憑她傳遞再多心聲都毫無作用,好像知卿從未傳遞過什麼信息一樣。
瞧著她臉上神色逐漸沮喪,林初連忙輕撫上她的後背笑聲問︰「您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林小宴木訥的保持這個姿勢良久,眼皮子都不帶眨動一瞬,看的林初和解小五滿臉茫然,向來很會活躍氛圍的解小五這會子也成了啞巴,三人就這樣僵著。
打破凝固的是風風火火跑來的施兒,她兩手泥巴擦得滿裙子都是,見院內三人臉色不大愉悅索性將髒手藏在身後︰「夫人,府上來客了,您要不要出去迎一下?」
「是我的客還是老爺的客?」林小宴一面說著就起了身,話間收拾衣裳瞧見月復前有一滴墨汁用指尖摩擦一瞬,才發現墨跡早就干了。
「是滄瀾洲孔家小姐孔邑濃,算起來是老爺的表妹,听說是滄瀾第一美人呢……」
孔邑濃?孔靜的娘家人?這是來興師問罪的吧?林小宴心想著便看向手背還沒好利索的燙傷,另一手模了模額頭婉轉一笑就說︰「帶路。」
孔靜被禁足後林小宴本就思量著接下來該如何給春華報仇,沒曾想期間發生那麼多事耽擱了,這下倒好,一個上好的契機送上門來,豈有不收的道理?
堂屋里,孔邑濃孤傲立在正中間,蒙著臉的珠簾也不曾動一下,要不是小螞蟻止不住的東張西望,不知道的人定以為這是一幅靜止畫。
腳步聲從屋外傳來,孔邑濃當下就回頭叫道︰「哥哥!」
一腳才邁入門的林小宴被這一聲叫嚇了一跳,孔邑濃臉上方才還是欣喜,在見著林小宴的第一眼就變得厭惡至極。
林小宴遠遠地就瞧見她了,從背後身形就能看出來是個十足的美人兒。若不是孔邑濃臉上變化太過明顯,林小宴一定會考慮將她收入後宮。可惜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要是長點腦子就好了。
「你是誰?叫你主子出來見我。」見林小宴穿著樸素臉上也沒有太多脂粉,孔邑濃一秒就端起了架子,問完話還不忘用著一道極度輕蔑的眼神打量一番林小宴。
林初一听這話當即來了火,正要開口說什麼結果被林小宴搶在前頭︰「這位小姐竟然生的和靜娘娘一樣美貌,該不會是她遠在滄瀾洲的女兒?」
孔邑濃面簾下的那張嘴勾出滿意的弧度,卻又保持著自己的傲態︰「靜娘娘是我姑母,你家主子到現在還不出來見我,可是沒把我放在眼里?」
「小姐……我怎麼感覺她剛才在罵你啊……」小螞蟻拉了拉身邊人的袖子輕聲說道。
林初憋笑,林小宴面色平穩,心里早就把孔邑濃罵了個十多遍,果然沒長腦子。
孔邑濃半晌沒有反應過來,林小宴嘴角輕翹便道出一句︰「我家老爺公務繁忙尚未歸家,小姐這樣迫不及待可是有什麼要緊事想告訴他?只管告訴我便是,我一定替你轉達。」
話間孔邑濃的目光放在林小宴月復前那點墨跡上,小臉頓時沉了下來︰
「我要有什麼話想同哥哥講輪得到你來轉達麼?話說回來你生的這般狐媚樣子,你家那個活寶夫人也放心將你交代在哥哥身邊?她到底是有多丑?客人上門都不敢出面迎接?笑死人了。」
她一面不屑說著一面用帕子擦了擦脖頸上的細汗,林初幾次都想發作卻看著林小宴始終掛著的笑容只能選擇沉默,不過十來秒時間林小宴才再度開口︰「我家夫人自知比不過小姐天生麗質,自然是沒臉見你的。」
一听這話孔邑濃傲得眼白都快飛上天了,倒是急的小螞蟻開口就解圍︰「姑娘說的這是哪里話呀,鎮國夫人的名聲我們在滄瀾洲時就知曉了,還請姑娘替請夫人出面一趟,不然我們也見不到太妃娘娘呀。」
這主子和丫頭確定沒搞錯身份?林小宴心中調侃著就對小螞蟻溫和一笑︰「想見靜娘娘得有老爺的允許才可以,至于夫人……她身體不適,不宜見客,你們要是有什麼需求可以跟我講。」
先是被小螞蟻當眾滅了威風又被林小宴喂了半份閉門羹,孔邑濃氣的小臉都白了一圈,手中擦汗的帕子直接扔到小螞蟻懷里就說︰「你家夫人好大的架子,不過是仗著哥哥寵愛便可以為所欲為了?」
「是又如何。」
孫景晟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林小宴身子當下往後傾斜向著一邊看去,孫景晟一臉笑意走來,抬手就攬上她的腰肢,擁入懷中便揉了揉她的小耳朵,隨即往下一吻就點在她的眉心︰「可有想我?」
孔邑濃和小螞蟻呆愣。
林初滿面的姨母笑,緊接著就恭恭敬敬的給孫景晟行禮道︰「拜見老爺!」
「哥哥?」孔邑濃話到嘴邊沒敢往下說,滿眼都是不可思議,孫景晟不是潔癖?居然可以和一個女人摟摟抱抱?
「超級想你!」林小宴嬉笑著說完就在孫景晟臉頰上回了一吻,甜的孫景晟嘴角弧度深了許多︰「為夫早就吩咐廚房做好了晚膳,走,我們去吃飯。」
夫人?為夫?!
孔邑濃驚愕的睜大雙眼,小螞蟻心里也是咯 一聲,只見林小宴柔柔一笑就看過來道︰「邑濃妹妹從滄瀾洲遠道而來,我還沒有給她安排住處,不如叫她和我們一起吃,也好讓人趁著這個時候給她打掃房間。」
誰知孫景晟揉了揉她的腦袋就把她橫抱在懷中︰「那都是夫人愛吃的,讓廚房給她另做便是。周寶龍,將她安置去巳月軒即可。」
「哥哥我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孔邑濃氣得在堂屋里大喊大叫,對于滿心滿眼只有林小宴的孫景晟來說微不足道,畢竟從他進來到離開自始至終都沒看一眼她。
「小姐……老爺這般寵愛夫人,剛才你又得罪了她,看來咱們必須買禮物給她賠個不是了……」小螞蟻被嚇得都有些結巴。
孔邑濃一听這話猛地一記凶神惡煞的瞪就投在了她身上︰「閉嘴!」
孫景晟步調不快不慢,林小宴兩手摟著他的脖子目光始終放在他臉上,院里花香撲鼻,她吟吟輕笑︰「院中梨花開得越來越好了,絲毫沒有凋零的意思。」
「夫人若是喜歡,為夫就讓人種滿一年四季都能開的梨花給你觀賞。」孫景晟說著便低頭看向林小宴,笑容向來寵溺。
「一年四季都能開的梨花是什麼樣的?我從未見過。」
「只要夫人想,就是天上的星星為夫也能想辦法給你摘下來。」
林小宴噗嗤一聲笑起,小臉埋在孫景晟胸膛上再沒有扭過來,笑得渾身都在抖,孫景晟跟著笑︰「你在笑什麼?」
林小宴越發沒了聲音,像是笑得背過氣了一樣,半晌才道︰「我笑你是個騙子。」
摘下星星這種鬼話想也不想就能說出來,是為了哄她開心還是習慣性撒謊?林小宴的關注點是挺清奇,在不切實際的現實之中她的浪漫為零。
听了林小宴的話孫景晟愣了一小會兒很快又笑說︰「分明是夫人不相信我。」
「你信我嗎?」冷不丁的一句話冒出來使得孫景晟的腳步都停了下來,他不解的看向懷中人,見她仍舊沒將臉露出來,沉默半晌重啟步子才往主院走︰「我愛你。」
「永寧郡主還有心思在宮里玩耍呢?鎮國王府又去了個美若天仙的人兒,你再晚些回去可就沒你的位置了。」
白蘭蘭和余意坐在涼亭里吃點心,听著不遠處傳來婉貴妃的聲音一同扭頭來看,見她輕晃著手中薄絲團扇幽幽笑著,白蘭蘭當下就回︰「我又不是鎮國王的什麼人,他府上去百八十個天仙跟我有什麼關系?」
御花園中流螢成片,就著一群女人倒成了不錯的光景。
婉貴妃用團扇掩面輕笑一陣才又道︰「說的是,若是沒了你的容身之處大不了你再請求皇上進宮陪伴皇後就是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個狠人。余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起身給婉貴妃行禮︰「听說皇上好一陣子都沒去過姐姐那里了,趁著今兒個皇上還沒翻牌子,姐姐不好好去爭取機會,跑來這里說什麼尖酸刻薄的話?」
「我說意妃啊,出頭之前先掂量清楚自己站的隊到底正不正確,別以後吃了虧的時候才悔恨起來自己的輕狂。」婉貴妃不讓絲毫,說完就轉身往一邊去了。
白蘭蘭冷哼一聲︰「宮里的女人當真叫人犯惡心。」
余意輕笑不已︰「你當這兒是什麼好去處呢?宮牆一圍分開大大小小幾百個方格子,里頭關著的都是蛐蛐兒,不比天香樓里的高貴多少。」
「思想覺悟倒是通透極了,只別通透到忘了自己的任務是什麼就好。」
「你早點回鎮國王府才對,萬一我還沒忘了任務你就先成了沒地兒待的蛐蛐兒,沒人收留你。」
翠雲台,孔靜坐在浴桶里用水輕輕的拍打在左顴骨下面的地方,脂粉褪去顏色之後燙傷的那一塊格外明顯。
粗糙的大手從她身後而來,輕撫著她脖子上的傷口便道︰「傷您那人的身份是假的。」
「堂堂一國郡主,身邊居然跟著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她最近有什麼打算?」
「她這兩日在宮里,身邊那人行蹤不定,他和府上的夜大夫走得很近,不過這事白蘭蘭知道。」
「小賤人……邑濃被安排在哪里了?」孔靜咬牙切齒的說道。
車孝之的手慢慢往下滑去,低頭就貼在她耳邊咬了一口,女人輕喘聲半晌才停,他回︰「巳月軒,離您這兒甚遠,想必是老爺故意為之。」
「我兒被那妖女蠱得魂兒都丟了,沒把邑濃安排在府外都算他還有點良心,你想辦法去給邑濃傳個信兒,讓她爭口氣把哀家送出去。」
「您也將我的魂兒蠱丟了。」
婬言穢語,少兒不宜,自動屏蔽。
飯桌上起林小宴就悶悶不樂,難得的是孫景晟也沒有哄她,只默不作聲的給她碗里夾菜,潦草吃過幾口便起身往秘密基地去了,一晃眼現在已經子夜時分。
「姐姐還要等老爺回來嗎?」林初剪了房中十多個燭芯,留了兩盞燈後拿來一條略厚的衣裳給抱著腿坐在床邊的林小宴披上,順手還模了一把她的手,見她體溫略低又把衣裳斂了斂緊。
林小宴心中所有不順都堵在心口,像蜘蛛布滿蛛絲一層一層的籠著,如今一抹假笑都擠不出來,抬眼便道︰「我有點不開心,你能陪我聊聊天嗎?」
「好呀,只要姐姐原意說出來那就是好事兒!」林初笑嘻嘻的將床頭那盞燈往跟前挪了挪才坐下,林小宴一口長嘆就開了場︰「我總覺得我和卿君之間出了很大的問題。」
「是因為老爺包庇夜生香的事情嗎?」
「算起來這件事也只是個小問題……」
燭光之下二人長談很久,林小宴知道孫景晟所圖只為長生,可橫在二人之間的信任與否的問題惱得她吃不香睡不好。
「可是老爺也需要日月靈珠,那姐姐怎麼辦?」林初緊張。
「日月靈珠不一定是一次性的嘛,看開點就好啦,找不找得到還是一回事呢。」聊了一夜雖然愁緒沒拔掉幾根但林小宴心情調節的挺不錯,說完猛地側過身笑道︰「或許我可以嘗試打消卿君要長生的想法呀!」
「姐姐有什麼好辦法嗎?」
「明天告訴你,該睡覺了!」
秘密基地中,孫景晟對著霸王龍許久,籠子里扔著很多動物尸體,因為放置許久已經開始腐爛,臭味從籠中蔓延到外頭來,叫人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簡直臭到極致。
瞧著餓得蜷縮在角落不動彈的家伙,孫景晟臉上怒意不減絲毫。
「老爺,這只古剎鳥自從關在這里之後就什麼都不吃了,前兩天還喝幾口水呢……可是適應不了咱們這兒的環境?」僕從站在一側輕聲說道。
「讓周寶龍炖了它,免得白白餓死糟蹋了。」孫景晟吩咐完便大步離開,從主屋出來才發現天都亮了。
才進房間正打算偷偷模模去看林小宴,門都還沒關上就傳來了她的聲音︰「回來了?」
孫景晟迅速扭頭看去,這才發現林小宴端坐在鏡台前梳頭,順著鏡子看去,里面的人面色淡漠極了。
「夫人怎麼起的這麼早?」孫景晟溫聲問著便往過走去,兩手落在林小宴的肩上,彎腰就往她的臉上貼,誰知林小宴伸出兩指就擋在他嘴邊︰「我不接受事情沒解決又無緣無故和好。」
望著她精致妝容下一絲弧度都沒有的嘴巴,孫景晟心中越發喜歡,索性將她禁錮在懷中,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舌尖一痛之後便是腥甜。
「夫人火氣這般大?」他瞧著林小宴的眼楮笑問。
「看你不順眼。」一邊說林小宴一邊拿出K.Nan就吸入注射器中,隨即拿出恢復視力的藥劑吸取些許,扭頭時孫景晟已經往門口去了。
「你往哪兒跑?」林小宴疑惑。
孫景晟身子有些發僵,回頭尷尬一笑就道︰「為夫身體康健,好像沒什麼病癥需要夫人來治……」
「你要出了這扇門從今往後就再別進來。」林小宴冷聲回應著起身往這邊走。
「夫人你這樣威脅為夫真的很傷感情……律文司還有事情要處理……周寶龍昨天玷污了一個丫頭為夫必須親自出面解決!啊——」
一道慘叫,才往院里走的姑娘們面面相覷︰「是老爺在叫?」
端著早膳來的林初高貴一笑就道︰「不然怎麼表達他對夫人的濃烈愛意呢?」
「有一說一,听起來挺慘的,雖然但是……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
「夫人為何這樣對我?」
林小宴早點都吃完了孫景晟還窩在床上叫喚,听得林初幾次都差點憋不住笑。
「夫人~你不哄哄我麼~」
已是下午兩點,孫景晟的叫聲嬌氣更甚。
「解小五你上路兵線能不能清一下再來中路?」林小宴和一群小伙伴們正在桌上玩著MOBA游戲。
兵線是一階普通螞蟻,召喚師則是三階無毒血蟻,峽谷水晶防御塔則由孫景晟的棋盤和棋子充當。
「可是對面有輔助我沒有,我不敢去清兵啊!」解小五氣鼓鼓的說完狠狠瞪了一眼溫和笑著的周寶龍,話才說完上路的第一座防御塔就被對面的螞蟻吃掉了。
「老爺快別裝了,下來玩。」周寶龍沖著孫景晟說道。
「本王對你們這種低能游戲沒興致。」
五分鐘後……
「夫人,為什麼這些螞蟻不會亂套?為什麼它們吃一會兒棋子就死掉了?」卿某人像個好奇寶寶,貼在林小宴身邊疑惑發問。
「夫人給棋子抹了藥,兩邊的藥物不一樣,解小五這邊的螞蟻如果去了周寶龍那邊過一會兒就會死,除非吃完一顆棋子才能繼續前進。螞蟻們身上也涂了藥水,它們會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