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萬杰又把店扔給了店里的小伙計跟他老婆。
自己則帶著武江山，到處去劃拉海「貨」。
1987年，彩色電視機並不是敞開供應的，18吋的熊貓彩電，在國營商場里賣1400，還得有彩電票。
這個「票」值多少錢，那得看你有多大的「關系」。
至于進口的，那更是難求，而且價格昂貴，並不是普通百姓買的起的。
遙想前世過了90年之後，武江山家里才買了一台黑白電視，那個時候，一到晚上，屋里也還坐滿了來看電視的鄰居。
好像在那之前，買彩電就不需要票了，具體是哪年取消了卷，武江山也記不清了。
但是敞開供應之後，電視機的價格好像漲了一倍還多，更多的人買不起了。
從這邊買到的彩電，並非都是全新的，但價格便宜，進價跟一台黑白電視差不多。
武江山跟萬杰他們在這邊找人偷著收購，忙活了四五天，收到了三十台進口彩電，新舊參半。
價格也是一台台按新舊算的，總數才花了一萬出頭，平均下來一台才不到四百塊錢。
跟萬杰每一台都試過了，全部可以正常使用。
彩電比武江山預想的要少，武江山又開始淘摩托車，自行車。
原本他還想搞電器，冰箱什麼的，但錢進里跟張鐵柱二比一贏了，倆人非要賣摩托車。
行吧，那就摩托車吧，好像這年頭的男人，看見車都眼紅，別管是幾個輪子的，那就是比冰箱，洗衣機有吸引力。
在花城前後待了十來天，把兩輛大卡車裝滿之後，萬杰的老丈人讓人送來一個信封。
武江山打開，里面只有兩張照片，再無其他。
一張正面，一張側面，脖子被戳的像爛柿子，也幸好，照片是黑白的
這樣清晰而真實的照片，讓人看完之後身體會感覺嚴重不適。
武江山模出煙來叼上，劃火柴的手控制不住的抖。
有一種飲酒後想要吐的感覺
他遮住了照片中血腥的部分，拿給萬杰看，萬杰辨認了一下，是那天送唐欣來的那個小年輕。
盡管武江山把脖子給擋住了，但萬杰依然能看得出照片上的人已經死了。
武江山把照片塞回信封，然後叫上萬杰，兩個人去買了一些紙錢，元寶，蠟燭。
看到賣鮮花的，武江山挑了鮮艷的買了兩盤，連根拔起，拿報紙包了，來到了海邊。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武江山把這些東西對著大海燒了，連同那個信封一並燒成了灰燼，然後把這些灰灑進了海里
他沒什麼話想跟唐欣說，他們本來就不是很熟識的人。
武江山只是站在海邊抽了兩根煙就走了。
上輩子看了唐欣那麼多盜版碟片，這輩子有幸在現實中相遇。
而短暫的相遇又如同這些被海水吞沒的灰燼一樣，無蹤無影，從此在他的世界中消散
武江山覺得，他能為這個女孩做的，都做了。
回去之後，武江山他們用了幾層防雨布，把兩輛車上的貨蓋的嚴嚴實實，繩子纏了一道又一道。
全部搞定之後，萬杰騎摩托車，一直送到他們出了花城。
回去的路上，因為車上有貴重貨物，三個人比來的時候還要謹慎。
能有大路的盡量走大路，不往小道走，不穿村子。
路上盡量不停，只進城之後找正規的地方休息。
已經進入11月了，從南往北，越走越涼爽。
就這樣，眼瞅著要進京城了，又到了上回爆胎的那個地方，三人這回來的時候就沒從那走。
回程還是特意繞了另一條路。
開出不遠，突然看到前面路中間坐著一個人，旁邊還站著三個男人。
武江山慢慢減速，靠近了才看清，坐在地上的是個大肚子的女人。
在武江山減速的時候，後面跟著的錢進里也跟著減了下來，果不其然，前頭武江山的車停了。
他們看不到前面路上的情況，錢進里讓張鐵柱下車去前面看看。
張鐵柱抓了根鐵棍跳下了車，走到前車跟前才看清楚前面有人。
武江山的腳踩著剎車，張鐵柱去查看的時候，武江山眼楮往兩邊掃。
兩側的高粱地已經收完了，光禿禿的藏不住人，就只有車前的這幾個人。
「鐵柱！」
看張鐵柱要過去，武江山喊了一聲︰「回來，上車。」
張鐵柱有些疑惑，他也看見前面地上坐著個大肚子女人，好像要生了的樣子。
不過武江山喊他，他也就回來上了車。
「江山，咋回事啊？」
武江山搖搖頭︰「這地方邪乎，小心點，先看看他們想干什麼？」
見這兩輛車上的司機都不下來，前面一個男的走了過來，滿臉急色︰「哥們，我媳婦要生了，能不能捎一段啊？」
「對不住了，我們車上沒地方。」武江山一口回絕。
「我們坐後面也行啊。」
「後面也沒地方，都裝滿了。讓下路吧師傅，在道中間多危險啊。」
男人見武江山不肯，掏出根煙來︰「司機同志，行行好吧，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卡車的車窗都是搖下來的，說著話，男人踩著邊上的腳踏，一只手就把在車窗框上，想要站上來。
武江山一下把車窗給搖上去了︰「下去！趕緊讓開，不讓開我開車撞死了不管。」
「哎？你這小同志？」
男人怕夾手趕緊跳了下去，接著開始拍拉車門，前面道上的另外兩個男人見狀也過來了。
武江山一咬牙，剎車一松，一腳油門就開過去了。
後頭的錢進里一直伸出腦袋往前面看，見武江山的車動了，他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車子一動，拉車門的男人身子一晃差點摔倒，他趕緊跳到一邊，才避免了被卷進車輪的下場。
前頭過來的兩個男人見狀也趕緊閃到了兩旁，只剩下那個大肚子女人還坐在地上。
張鐵柱嚇的一手抓著鐵棍，一手去要去抓武江山方向盤︰「要撞人了，快停快停！」
武江山一胳膊給他甩邊上去，腳下的油門松了松，眼瞅著就要撞上了。
地上的女人尖叫的爬起來就跑，一個小枕頭從肚子里掉出來，被車輪給壓了過來。
武江山沖了過去，錢進里緊隨其後，從倒車鏡往後看，那幾個人從田邊拽出幾根長棍邊追邊罵。
棍子上頭綁著大鐵鉤子一樣的東西，追在他車後面往上刨。
錢進里見前面武江山速度起來了，他也加速，終于給這幾個人甩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