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江山感覺鼻梁上傳來刺痛,是藥水滲入了傷口的那種蟄痛。
他睜開眼楮,看見一個扎著馬尾,露出雪白脖頸的女孩,正在仔細又溫柔的輕輕按壓他的月復部。
「丹娜?」
女孩轉過頭,眉眼如畫,很是漂亮,不過卻不是張丹娜,而是一個陌生的人。
「你醒啦?身上還有什麼地方痛嗎?我現在壓的這里痛不痛?」
女孩說話的聲音十分溫柔,武江山輕輕搖頭,眼楮看向四周,被白簾擋著,什麼也看不到。
「這是我的診所,項藍把你送過來的,剛剛我替你做了個檢查,問題不太嚴重,多休息幾日就好了。」
武江山想坐起來,可肚子里就像是揣了塊石頭一樣。
「你還是在這兒多休息一會兒吧?」
武江山搖搖頭︰「項藍呢?」
「她回部隊了,對了,這是她留給你的東西。」
女孩遞過來一個本子,武江山接過來一看,上面寫著︰電話號薄。
翻了翻,原來是記錄省城座機電話號的黃頁。
「還有這個。」女孩又遞過來車鑰匙︰「項藍說,車先借給你用,你用完之後送到我這里來就可以了。」
武江山點點頭,坐起來穿好了鞋︰「謝謝你。」
「不用客氣,我姓白,過兩天你再過來一趟,我幫你給臉上換點藥,還有,如果覺得身體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隨時過來找我。」
「好,謝謝你白醫生。」
武江山拿著電話簿和鑰匙離開了診所,把電話薄塞進了後座的大包里。
坐上車,武江山照了照後視鏡,自己這張臉又花了,該死的瘋婆子總喜歡打他臉。
這鼻梁又得好久才能好,這幅模樣,怎麼去跑工廠?
武江山仰面靠在椅背上,許久未動。
姓白的醫生站在門口看他,猶豫了一會兒,走過來敲了敲車窗。
武江山睜開眼楮轉頭,搖下車窗。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的狀態不好,可能不適合開車。」
「我沒事,謝謝了。」武江山打著火,微微點頭,開車走了。
女醫生看了一會兒,回到診所打了個電話︰「項藍,他走了。」
「嗯,可心,他沒什麼事吧?」
「你自己下的手自己心里沒數嗎?」
項藍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我當然有數,不過這小子也挺抗揍的。」
「你呀,怎麼總是這樣,這次這個人又是怎麼得罪你了?」
「不是得罪我了,而是入我眼了。」
白可心驚訝後笑道︰「真是難得,你終于開竅了。不過你這種追求方式也太特別了,小心把人嚇跑了。」
「哈哈,不是我追求他,而是我同意他追求我表妹崔筠了。對了,他開車走的?你給他車鑰匙他說什麼了?」
「什麼也沒說,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可心跟崔筠不熟,听說是項藍給表妹相中的人,也就沒多問。
兩人聊了幾句之後掛掉了電話,白可心輕輕搖頭,這個項藍呀,對誰好就不能溫和一些。
把人打成了這樣,以後真能當了親戚?
另一邊,武江山開車回到了王富貴家,兩條手臂還是有些酸酸軟軟的。
費力把包拎回了屋里,把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碎掉的都扔了,剩下的,都放到了櫃子上,然後拿出黑皮本子記了兩個廠址和信息。
然後對照本子,在電話簿上把去過的都劃掉,沒去過的圈起來,發現還有不少地方沒跑。
做完這一切,武江山直接躺下,晚上也沒起床吃飯,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才算恢復了一些精神。
只是一夜過後,身上臉上看起來更嚇人了。
照著鏡子,武江山這一次出奇的沒有生氣,反而因為項藍之前的話,讓最近有些煩躁的心情又沉澱了下去。
一攤子麻煩的事情在等著他,沒有背景,沒有可以幫忙的人,甚至連資金都是貸款來的。
白手從低微做起,他要更加努力才行。
這瘋婆子時不時的刺激他一回,羞辱他一回,就像一條鞭子追在身後。
只要他一停下腳步,就會被狠狠抽上一鞭子,倒是給了他去拼的勁頭。
「呵,我這也是賤,被一頓揍還要謝謝她。」
對著鏡子里狼狽的臉,武江山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臭婆娘,等老子以後發達了,非要狠狠虐你一回。」
罵完了,武江山換了身干淨衣服,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糟,背著包,帶著電話簿,本子和筆又出了門。
這回,他找了個公用電話,按照電話簿上的號碼一個個的打,一個個的記。
可以談的提前約定時間去看貨,有些在電話里就表示不能發貨的,直接被他打了叉。
打完全部沒去過的廠家,武江山又往狐山打了一個電話。
家里那邊一切都順利,已經開始安裝門窗了,托兒所院內地面要晚一些,因為老師傅說最近有雨。
有雨?武江山抬頭看看天,省城這邊倒是晴空萬里的。
忙完了正事,武江山很想去看看張丹娜,但他現在這幅樣子,見了只會讓小妮子擔心。
于是只能作罷,付了電話費,武江山開車去了潘家胡同。
最早約好的廠家是明天早上,他決定先看看潘小刀去。
潘家胡同還是老樣子,潘爸爸一個人在忙。
武江山把車停到路邊,走過去跟潘爸爸打了個招呼;「潘叔您好,我又來了。」
「你,哎呀,你是小武啊?你這臉是怎麼了?」
「呵呵,不小心撞的。」
潘爸爸看了眼不遠處的小轎車,也不知信沒信。
「志誠沒在嗎?」
「不知道上哪了,他還能有老實待著的時候?」
提起潘小刀,潘爸爸語氣明顯不高興。
武江山見狀也就沒再問,跟潘爸爸要了一碗小餛飩,坐在旁邊桌上吃。
心里也是對潘小刀這家伙很無奈,他沒事都不去狐山找自己,自己一趟趟的跑想拉他一把,他卻不領情。
吃著小餛飩,武江山也有些疑惑,因為重生前潘小刀對他可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他也是瞎混,兜里沒錢,來一趟省城都得提前弄路費。
兩人也曾經計劃過要一起賺大錢,為什麼他重生之後再找到這個朋友,卻變了呢?
難道是因為現在的他也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