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我雙方的距離,不過三四十米。
兩方人馬爆發的喊殺聲,只不過是在一瞬間就融合在一處。
那種仿佛驚雷齊鳴,又帶著鐵血之意的「殺」字在夜空中激烈回蕩。
閃動的刀光,很快就變成噴濺的血雨。
夏夢縈的浩然正氣壓制住了巫師咒法之後,二十八名鐵衛猶如猛虎出閘瘋狂推進。
巫師護衛的勇猛、凶悍,也在雙方對戰之中發揮到了極致。
被鋼刀砍中的侍衛,只要一受傷,便不顧一切的死死摟抱住鐵衛,哪怕是只能抱住對方雙腿,也不輕易放手,直到吐出最後一口氣,才會允許對手往前挪動。
如果不是神出鬼沒的鬼衛,不斷擊殺對方傷者,兩界堂哪怕往前推進一步都要付出代價。
老劉對身後的血腥廝殺,毫無興趣,只是笑盈盈的搖著扇子,看著蔣傳兵。
蔣傳兵驚聲道︰「你……你看我-干什麼?」
老劉道︰「我在等你說話!」
蔣傳兵這才鎮定了下來︰「劉師爺,我雖然身為晚輩,卻要評判你幾句。」
「你的神態自若,只不過是為了保存謀士最後的幾分顏面。這樣做,對,也不對!」
「在某種意義上說,謀士可以輸掉一切,卻不能輸掉氣度。」
「人前失態,才是真正的一敗涂地。」
「不過……」
蔣傳兵話鋒一轉道︰「勝時,不驕;敗時,坦然。才是謀士最大的氣度。」
「承認敗給家師,真的有那麼難麼?」
老劉微笑道︰「可我到了現在,也沒看出自己究竟是敗在了何處?」
蔣傳兵冷哼一聲道︰「虧得家師把你引為知己。原來神謀鬼算,也只不過是一個釘嘴鐵舌,胡攪蠻纏的小人罷了。」
「實話告訴你,雷公山之局,是為了讓零帶兵過來增援。」
「李魄失去後援,只能等死!」
「這是你的無能!」
老劉搖著扇子道︰「哦!如果,零統領不來增援呢?」
蔣傳兵道︰「零,不來增援,兩個地先生一定會來救你。」
「他們不在,誰還能打破煙雨樓?」
「無論他們誰來,兩界堂都只有死路一條。」
蔣傳兵聲落不久,就听見山下有人長嘯道︰「昂首傲蒼天,立地我為王,地先生,亡命鉤項開,在此。」
「地先生,騰蛇步幽冥在此!」
「地先生,夏小天在此,不退者,斬!」
僅是三人自報名號之後,山下便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喊殺之聲。
僅僅片刻,殺聲就開始飛快的向山頂移動而來。
蔣傳兵哈哈笑道︰「劉師爺,看到了麼?地先生來了,你們都得被困死在雷公山,煙雨樓那里將會成為我們的獵場。」
老劉面色不改的微笑道︰「作為前輩,我也得教你一些事情。」
「作為謀士最大的悲哀,不是輸給對手,而是身為棋子卻不自知。」
「你剛才喝下去的那壺酒里,應該有毒吧?借給我喝上幾口如何?」
蔣傳兵冷笑之間把酒壺擺在了桌子上︰「這壺酒,是我為了保全自己顏面特意帶在身上的毒酒。師爺想喝,我自然不會吝嗇。」
「這壺酒能保住神謀鬼算劉師爺的臉面,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老劉像是沒听出對方話里的譏諷,把酒倒在杯里,連飲了三杯,才再次看向蔣傳兵︰「酒是好酒,只可惜毒不死我。」
蔣傳兵道︰「你身上帶著解毒聖品?」
蔣傳兵很清楚,這杯酒下去,中毒的人雖然不會立刻斃命,但是臉上一定會浮現出中毒的黑氣,老劉面色未改,只能說明,酒里毒藥對他不起作用。
老劉笑道︰「不是,我帶著解毒聖品,而是你一開始給我喝下的那杯蠱酒起了作用。」
「我與九頭妖狐俞擎燭素未蒙面,能被他引為知己,倒是人生一大快事。」
老劉一收扇子,用扇頭點向桌上的酒杯︰「你給我到的那杯酒,不正好可以暗合一句成語麼?」
「杯弓蛇影!」
「余兄,是告訴我,不用疑神疑鬼,胡亂猜測。」
「他通過你告訴我的那些話都是發自肺腑,唯獨有一句話不是真的,那就是他要退隱江湖。」
「或許,余兄已經萌生退志,但是術道未定之前,還不是他歸隱田園,閑雲野鶴的時候。」
「余兄設局,目的是為了保護祝小雨退走,也是把最關鍵的人物送到雷公山。」
「現在,他需要送來的地先生已經到了。」
「余兄的計劃,需要有一個人過來通知我,這個人,必須是回不去的人。」
「你剛好就是被他選中的人。」
蔣傳兵听到這時豁然起身,厲聲怒吼道︰「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