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陽從被背包里拿出一件用油紙包著的東西,交到了靈棺散人的手里。
從那東西的外形上看,好像是餅?
難道,葉千陽給靈棺散人留下一摞大餅不成?
我還在疑惑之間,靈棺散人已經雙手顫抖著把油紙包接了過去,在暴雨當中打開了紙包。
那里面,真的是三張芝麻餅。
「師祖……師祖啊!」靈棺散人雙手捧著那張芝麻餅,將它抱在胸前,哭跪在地。
我正在疑惑之間,卻听見謝半鬼說道︰「棺材門里祭祀祖師的時候,一定要給靈棺散人送上三張芝麻餅。 」
「據說,當年棺材門初建的時候一貧如洗,能吃上芝麻餅,就是當時只有幾歲的靈棺散人最大的幸福。」
「那時候,只要是九棺道人給他做芝麻餅,他就一直站在鍋台邊上,等著撿餅上掉下來的芝麻。」
「後來,棺材門雄霸術道,九棺道人離世,靈棺散人在術道當中呼風喚雨。可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再吃到祖師做的芝麻餅。」
「靈棺散人總是說︰就算是宮廷御廚,也做不出師祖的味道了。」
我看向靈棺散人的時候,卻看見他死死把那三張芝麻餅護在胸前,就像是生怕被淋到雨水。
他自己卻是淚雨滂沱。
我不僅長嘆了一聲:
靈棺散人的做法是錯的,可他對棺材門的心卻是真的。
他是一個活在矛盾中的人。
葉千陽在最後的時刻,給了他一個解決矛盾的出口。
靈棺散人會活下去。
帶著術道的薪火傳承活下去。
天劫來臨,棺材門人將會舍身應劫。
棺材門毀滅,誰來傳承術士之心?
宗門麼?
宗門傳下來的術道,只會變成宗門的奴隸。
一群被打斷了脊梁的術士,還能繼續術者的鐵血傳奇嗎?
靈棺散人想要順應天劫,但是他肯定也留下了以防萬一的手段。
即使他順應天意,任由天魂亂世,也會防備著天魂忽然翻臉,屠盡術士。
而且這種防備,他應該不止籌劃了上百年。
我曾經,在孟家遇上的棺材門禁地,應該是就是他留下來,保全棺材門傳承的據點之一。
靈棺散人的手段,會在無數術士舉身成仁之後,保全一部分火種。
讓他去做這件事,最為合適!
葉千陽為了術道,可謂是煞費苦心啊!
臨行之前,還用鐵血與親情綁定了他的再傳弟子。
良久之後,靈棺散人才站起身來,踉蹌著走向陷陽河出口。
謝半鬼,王魂對視之後,同時抱拳︰「三祖保重!」
靈棺散人的腳步微微一頓之後,踉踉蹌蹌的消失在了雨幕當中。
他走的時候,雙手一直布滿真氣,他是防止雨水淋濕了手里的芝麻餅。
那是,葉千陽與他之間感情的見證。
靈棺散人消失之後,我也感覺到一陣虛弱猛然襲來,再也支持不住昏死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兩界堂里,左手的小手指頭已經被人給接了回來。
我看著坐在床邊上王屠夫和葉陽道︰「我昏迷多久了?」
「今天是你頭七!」葉陽面無表情的罵道︰「你現在是在回魂兒!」
「呵忒!」我剛吐了一口,就听見王屠夫罵道︰「你吐誰呢?」
「你好意思張嘴往外鼓呲水啊?」
「還用上禁術了,用一次還不行,還得用兩次,還砍了自己手指頭?」
「要不是謝半鬼用鬼神之力幫你把手接上,你就成了九指笨狗了。」
「你還笑,你還笑……再笑,我抽死你丫的。」
我只能舉手投降︰「這事兒,其實不怨我啊!」
「你說那條冷狗,先前有屁憋著不放就算了,到了最後關頭還在那夾著屁,不往出擠!我能不害怕嗎?」
「那時候,我嚇得差點把自己腦袋都剁了。」
「這事兒怨那條狗,打他,打他……拖出去往死里打!」
「我呸!」王屠夫大罵道︰「幾天不見,還學會禍水東引了是吧?」
「葉陽入了星河大陣之後,葉千陽的意識就覺醒了,那時候,是葉千陽做主導,不是葉陽!」
「傻子都能看出來。」
我反對道︰「這說明什麼?冷狗前身就是包子掉地上踩一腳——不是啥好餅!」
「這輩子他也沒改過來!」
葉陽的額頭上青筋暴跳,我卻說道︰「我跟你說,也就是我不嫌棄他,換個人早把他扔出去了。」
王屠夫眯著眼楮道︰「你是腦子被打壞了吧?」
「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我先不弄死你。你想吃什麼,說!」
「我還真餓了!」我看向葉陽道︰「冷狗,你給我弄個芝麻餅唄?我嘗嘗好吃不!」
葉陽陰沉著臉道︰「你是想要跟我確定父子關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