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府,府內院子。
清晨,病愈的朱元章久違的早起鍛煉身體。
雙手或搬或提石鎖,打熬著氣力,滿頭大汗,後背汗濕。
忽然,無聲息間,有重重白霧涌現,形成白霧之門。
王明載著小昭緩緩騎出,下了車,對著朱元章笑臉道。
「上位,一年不見,可還好。」
「明……王明,你回來了,你可回來了啊!!!」
朱元章哭喪著臉,沖上來抓住王明的胳膊。
「悔不听你言啊,悔不當初啊,咱錯了,咱錯了啊,咱沒听你的話,放走了劉伯溫。」
「咱錯了,咱知錯了啊。」
「咱這個丑啊……簡直丑死了人……」
「咱悔不听劉伯溫的話啊,害的我那義子花榮慘死于那該死的陳友諒之手!」
「咱沒辦法,只能,只能……」
「真是丑死了,瞧咱干的這事!丑的不堪入目!」
「咱一直想做頂天立地的男人。」
「現在明白了,頂天立地,是要用胯下之辱來換的。」
「咱真是……」
朱元章絮絮叨叨了很久,才算把心頭苦悶在王明面前發泄出來。
自從朱元章成為上位後,再也沒有過這樣在他人面前吐苦水的軟弱表現。
如今看到時隔一年不見的王明,卻忽然間破防一般吐露心聲。
只有王明是特殊的,只有在他面前,朱元章願意吐露這些苦水。
王明听完這些前因後果,也覺得朱元章做的事有些不地道。
但,話卻不能這樣說。
王明呵呵笑著開始忽悠,不,是勸告著朱元章。
「上位何出此言?丑?這又算什麼丑。」
「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古往今來,能成大事的大丈夫,都有過這些陰私過往。」
「只要大節不虧,就無妨。」
「至于劉伯溫,上位你兩次挽留,已經足夠了。」
「咱們再去請第三次,保證能把他再請來。」
朱元章听到王明要去把劉伯溫請回來,大喜道。
「當真?哎呀呀,太好了,太好了,有王明你出馬,劉先生肯定能回來了啊。」
「太好了,太好了啊。」
「事不宜遲,那我現在就去吧。」
王明說完,重新騎上電瓶車,心中默念劉伯溫,層層白霧頓時再次涌出。
剛要走,王明像是想起什麼,轉頭看了看靜立一旁的小昭,沖著朱元章道。
「對了,這是小昭,她最近隨我修行陷入瓶頸,我想她入世修行一段時間,你看著給她安排點事做。」
「好,沒問題。」
王明輕輕點頭,騎著車沖入白霧中,眨眼間白霧收縮消散,人已不見。
「哎呀,王明兄弟回來了啊。」
「重八,王明兄弟怎麼剛回來,又走了啊?……」
馬秀英不知何時出現在院子里,她身後跟著侍女玉兒,玉兒是第一次見到這情況,一臉震驚的看著王明消失的地方。
「妹子,你來了啊。」
「沒事,王明他是幫咱去青田把劉伯溫給請回來呢。」
「有他出馬,劉伯溫肯定會回來了。」
「哎呀,這下好了,可算去了咱心病了。」
「妹子,對了,你看這小昭姑娘你也見過的,讓她隨你管理內府事宜如何?」
馬秀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妹子,你這是啥意思啊,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
馬秀英沒有回話,而是先轉頭看向身後的侍女玉兒。
「玉兒,今日看到的事情,不要外傳,知道嗎。」
玉兒直點頭不斷。
「重八,那我就直說了。」
說著,馬秀英沖著小昭笑了笑,這才道。
「小昭姑娘是王明兄弟的身邊人,怎麼能讓她進內府管事?」
「啊,這,這……是了,是咱湖涂了。」
內府是朱元章的內府,放在以後就是皇宮內院。
「這樣,小昭,你看,你暫且跟著夫人做事,不進內府,可好?」
「成,以後就讓小昭姑娘幫我管管憲法部的事務,跑跑腿,傳達些事,小昭姑娘,你看這樣可好。」
小昭冰雪聰明,沖著朱元章與馬秀英一禮。
「是,多謝上位,多謝夫人,以後還請夫人多多關照。」
「好好,來來,玉兒,你先帶小昭姑娘去憲法部熟悉熟悉。」
玉兒帶著小昭離開後,朱元章似松了口氣般的坐了下來,半天不說話。
馬秀英想了想,忽然開口道。
「沒想到王明回來了,他是神仙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居然在這關鍵時候回來了,果然,重八,你是有大氣運的。」
朱元章聞言苦笑的擺了擺手。
「是啊,咱有大氣運,但就怕咱不珍惜啊。」
「妹子,在你面前咱就直說了,一年前,咱每次看到王明都心里別的慌,總是對他有些忌憚,因為咱知道他是神仙人物,在他面前,咱擺不起上位的威嚴來。」
「每次在他面前,咱連說話都要斟酌一二。」
「你是不知道,一年前,他說要離開,咱心里是多高興,就像是送走瘟神一樣。」
「他走之前,特意跟咱說過,李善長可用,劉伯溫可信的批語,可是,咱沒听!」
「結果到好,劉伯溫生生被那些將軍給排擠走了,對了,還有李善長,也有他的份……咱後來後悔了,兩次挽留劉伯溫都沒留成,劉伯溫兩次都跟咱說要小心陳友諒,咱卻沒听……」
「咱後悔啊,你是不知道啊,咱心里這段時間有多急。」
「王明走了這一年,咱才發現,咱越來越沒了底氣,也越來越那什麼……哦對,王明說過,是越來越膨脹了……」
「等到陳友諒那該死的王八蛋害死花榮後,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後,咱之前有多膨脹,現在就有多泄氣……」
「這些天,咱不是病了,咱只是心氣泄了,直到今天才勉強回氣,直到現在,王明他回來了,咱這心里,才算有了底氣……」
「只希望王明能順利把劉伯溫帶回來。」
「咱算是看明白了。」
「王明這等神仙人物,不會在人間多呆,時不時的消失個一年半載,他在時咱覺得憋屈,他走了咱又覺得沒底氣。」
「還是劉伯溫好啊,有大才,是真的能幫咱打天下的大才。」
「咱吶……算是服了啊。」
朱元章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馬秀英听著不時點頭。
直到最後,听朱元章說他服了,馬秀英卻微微搖了搖頭。
都是老夫妻了,她是明白的,朱元章只是暫時服了,以他的性子,未來可未必會服了。
原因很簡單,朱元章說,他在王明面前總會覺得憋屈,沒有上位威嚴。
這就是永遠無法調合的矛盾。
她是個奇女子,明白朱元章是個什麼樣的人。
朱元章永遠不可能服了什麼人。
包括她。
只所以朱元章會听的話,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兩人多年的感情大過了誰一定要服誰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