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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零章 群情激奮臨廖府

賈赦從出門到回府,前後不超過兩個時辰。

回來時林樞正考教著賈寶玉、賈琮、賈環以及賈蘭的功課,這倒不是他閑的無聊,而是從榮禧堂出來後正好听到這幾人正在討論二月時的縣試。

雖說朝廷還未正式開印,但賈敬已經得了消息,今年的童生試就在二月二十三日。

這兩年賈家族學在賈敬的主持下頗有成效,便下了死令,族中讀書有成者,全部下場去試一試,包括年紀只有九歲不到的賈蘭。

「你們四人中,論才思敏捷,以寶兄弟最優。但論功課扎實,以蘭哥兒最好。縣試所考的經文、詩賦、姘文都不難,只要背熟了問題不大。寶兄弟,那你若真的想在科場走一遭,還需多記多背,想來以你的聰慧,奪個三鼎甲都不難。」

有時候林樞真的很羨慕賈寶玉,這廝生來富貴,又是家里長輩寵著長大,才思敏捷,天生就是讀書的料。

可偏偏就是不喜經史典籍,對于仕途經濟避如蛇蠍,硬生生浪費了一塊好料子。

林樞勸了兩句,賈寶玉就小聲嘟囔著︰「我會好好看書的……」

算了,一臉的不耐煩。看來賈寶玉的未來也就是做個富貴閑人吧。

林樞將目光轉向年紀最小的賈蘭,他模了模賈蘭的小腦袋,鼓勵道︰「蘭哥兒縣試通過的幾率極大,只是膽子小了些。萬主考當場考教,當放心大膽的答問。試帖詩的時候還是求穩為好,上次你寶二叔送去的那些書籍中有一部分應試的技巧,多看看。」

隨後他又對賈琮和賈環說道︰「你們倆的功課還是差了些,想要過了縣試,還需下一番功夫。剩下這一個月好好將經史熟讀,不求倒背如流,最起碼要做到熟記于心。記住,童子試不求文采有多好,一個字,背!」

賈琮和賈環應該是榮國府準備送到軍中走軍武路線的,對于讀書兩人本身的興趣也是一般。賈寶玉不提也罷,唯有賈蘭,是榮國府最有希望拿下進士牌匾的人。

林樞也看好年僅八歲的賈蘭,眼中有靈氣,是個讀書的好材料。唯一的缺點就是膽子小,可能是其母李紈管教過于嚴厲的原因,這一點還是讓黛玉去提醒一下吧。

賈赦站在門口一直等林樞考教完之後才輕咳一聲,走進了書房。

「大舅舅……」

「父親(大伯、伯祖)!」

「這幾天可以好好玩鬧休息,等過完年都去乖乖讀書,要是能過了童子試,重重有賞!」

賈赦挨個模了模幾人的腦袋,言簡意賅的表達了自己對縣試的重視,讓賈寶玉幾人出去玩耍了。

隨後他將自己在廖府的「英勇」表現給林樞講了一遍,避過與廖殷氏的短暫沖突,提醒林樞︰「今日這麼一鬧,短時間內我怕是不得出門了,大外甥還需防備廖家的抱負。那廖家老太婆對其子可謂溺愛之極,我擔心她會把氣撒到你與外甥女身上。」

如果有人打斷了賈寶玉的狗……賈寶玉的腿,估計賈史氏會逼著賈赦把對方的五只腿就給打斷。

對于廖殷氏來說,兒子廖余鋒就是他的命。榮國府她夠不到,但林家這個最高在四品的文官,怕是根本沒放在眼里。

哪怕林樞簡在帝心,但她自認為丈夫是太上皇身邊的老人,又是為國捐軀,朝廷就應該給廖家應有的體面。

更何況還有一點,能教出廖余鋒這等蠢貨的人,瘋起來怕是根本不會考慮會有什麼後果。

「父親,宮里來人了!」

舅甥二人剛說了幾句話,賈璉就從宮里回了家,同行而來的還有龍首宮的一名內侍。

「聖人口諭!」

「臣賈赦(賈璉、林樞)恭請聖安!」

待賈赦三人跪下之後,內侍抱拳向北︰「聖躬安!」

「聖人口諭︰賈恩侯,自你爹過世,你小子就不學好,架鷹斗狗,招搖過市,和老子那個混賬兒子見天在京城瞎胡鬧。今日又闖下禍來,還得老子給你收拾爛攤子。你爹不在了,就由朕這個當主子的好好教導教導你,把《禮記》抄寫十遍,十板子不能少,這一個月好好在家呆著,哪里都不許去。」

小內侍將一個錦盒放在賈赦的手上,諂媚的笑道︰「伯爺,聖人他老人家知道您得了孫女,特意賜下吉祥、如意一對玉佩。這可是新從西域送來的玉胎制成的。」

「臣謝聖人恩典!萬歲萬歲萬萬歲!」

賈赦恭敬的拜謝聖恩,賈璉連忙將一個荷包悄悄塞到內侍的手中。

內侍輕輕一捏,榮國府果然上道,竟然是銀票。他熟練的揣進袖子,跟賈赦耳語了幾句。

「伯爺,聖人說這十杖要重重的打,您放心,奴婢這帶的人都是有分寸的。」

啪啪啪……

十杖果然打的很重,賈赦哀嚎了好一陣,才被賈璉背回了屋子里。等送走了內侍,賈璉與林樞回到房中,見賈赦還在嚎著,便開口說道︰「爹,人走了!」

「走了?」

「走了!」

在確認內侍已經離開之後,賈赦翻身坐起︰「唉,老爺子還是喜歡罰人抄書,當年我都快把四書五經挨個抄了個遍……」

「熟能生巧,等大舅舅抄熟了,將來帶孫子時連先生都不用請了。」

林樞說笑了一句,然後躬身拜道︰「多謝大舅舅為林家出頭,若不是大舅舅,這個悶虧,外甥只能硬生生咽下去了。」

賈赦一邊看著盒子里的美玉,一邊樂呵呵說道︰「這不算什麼,廖家當年背叛了榮國府,正好借這個機會出出氣。倒是剛剛那內侍提醒了我一句,聖人讓外甥女莫要再鬧了,你回去給外甥女說一聲。」

「大舅舅提醒的是,原本我也不贊同玉兒去奉天殿堵那廖余鋒。」

林樞苦笑道︰「玉兒性子執拗,有時候決定了的事,任誰說都沒用。正好借著聖諭,把玉兒從這件事中摘出來。」

賈赦哈哈大笑︰「外甥女的性子像極了敏妹妹,當年就因為我搶了她的一塊桂花糕,硬是和我賭氣一個多月沒說話……」

另一邊的黛玉服侍賈史氏躺在床上,輕輕為其揉著雙腿。

賈史氏年紀大了,在龍首宮跪了不短的時間,這會兩條腿都有些腫痛。

「玉兒,這事你就莫要在摻和,你大舅舅今日這麼一鬧,就已經不是你家與廖家之間的事了。不過你得小心殷氏,這老婦心眼子小,她那我和你大舅舅沒辦法,怕是會把氣撒到你身上。」

黛玉听到賈史氏的提醒,含笑點頭。雖然她對廖殷氏的性格手段都不清楚,終究不會月兌離陰私勾當。家中有鎮宅的張、陸兩位嬤嬤,誰最終倒霉還說不定呢。

……

年還沒有過完,京城的百姓在走親訪友時就有了最新的八卦。

榮國府的賈伯爺,因外甥女榮佳縣主被皇陵衛指揮僉事廖余鋒欺負,怒砸廖府,並一棍打斷了廖余鋒的右腿。

據說事情的起因是林六元在天門山剿匪平叛一戰中,妙計叢生,以少量兵力拖住了敵人兩千兵馬。廖余鋒嫉妒林六元文武雙全,強逼手無寸鐵的林家人上戰場當炮灰……

至于林、廖兩家的恩怨,已經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包括前揚州巡鹽御史林忠正不忿廖余鋒殺良冒功、劫掠無辜少民一事,也被翻了出來。

短短一天,通政司就已經收到了不下數十封的彈劾,廖家的名聲一夜之間就變得臭不可聞。

王倫帶著人開始在京城四處游蕩,一般收集著最新的消息,一邊悄悄引導著京城的輿論。這時候林樞在仕林中營造的人設,以及一直以來無私幫助寒門仕子的作用就顯露出來了。

無論是茶館酒樓,還是煙花之地,不少正義感爆棚的仕子贊揚著林六元妙計阻敵,有武侯之風。同時把廖余鋒拉出來鞭尸,說他有勇無謀,差點壞了朝廷大事。

「那榮佳縣主乃是多麼善良的人,這些年往養濟院捐了多少錢糧,多少貧苦之人受過縣主的恩惠,竟被這等殺才如此欺辱!我等聖人門徒,怎能任由一介武夫欺負忠正公的血脈?」

「吳兄說的對呀,忠正公當年忠心國事,不等不將年幼的縣主托付榮國府。六歲啊,當時縣主只有六歲啊。諸位賢兄好好想想,我等六歲時正承歡于父母膝下,而縣主卻只能遙望千里之外的江南,那是多麼悲傷的事……」

「如今縣主上有聖君庇佑,下有兄長照顧,卻不曾想竟被廖家武夫欺負。是可忍孰不可忍,諸位賢兄,林六元顧全大局不願生事,但我等君子哪能任由這等小人逍遙?」

「郭兄可有注意?」

「諸位賢兄附耳過來,咱們可如此這般……」

正月十四,積慶坊的坊門剛剛一開,就有一大群仕子烏泱泱擠了進去。

坊正還想帶人攔截,卻被這群紅了眼的仕子嚇住了。論武力值,積慶坊的大部分街坊都是武將出身。

可在京城,連公侯之家都不敢拿這群讀書人怎麼樣?君不見,忠信王府至今整府都被禁足,據說連除夕夜祭祀太廟都沒讓參加。

「諸位賢兄,就是這家,這家就是廖家武夫的府邸!」

「賈伯爺還是砸的不夠狠,看著大門,這才兩日就換上新的了!」

「咱們讀書人,打砸之事當然不能做。諸位賢兄,大家盡情的發揮,今日定要讓這等人家遺臭萬年!」

不一會,一篇篇詩作辭賦出現在廖府的牆壁上,甚至連廖府門前的青石板上都沒放過。等廖府的管家聞聲帶人前來,面對這群皆露鄙夷之色的儒生,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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