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苓依往地下一層的入口張望了兩眼︰「爸爸，嘉兒是帶著路滿去藏酒室了嘛？你今天還要喝酒？」
「嗯。」
顧彥不想承認，擺酒是有款待路滿的意思，于是把聞藝拿來做擋箭牌︰「好久沒有和你們媽媽小酌幾杯了，今天趁著……趁著有客人，一桌好菜，抿上幾口。」
「那……」顧苓依想起路滿給她說過，他和路爸喝酒，把路爸無情放倒了的事情。
「爸爸和路叔叔喝過酒嘛？」
「苓依，你這話問的。」
雖然不清楚，大女兒為什麼忽然就提到了這個，顧彥還是說道。
「你路叔叔，和爸爸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不光是逢年過節有空聚一聚，在沒有你和嘉兒之前啊，我們那是在趕集的大中午，都能就著咸菜豆腐整兩杯。」
「爸爸，你和路叔叔，誰的酒量更大一些？」
「都差不多吧。」顧彥模模下巴，「感覺到暈乎了就停了，半斤八兩，不分勝負吧。」
「哦。」
顧苓依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
既然爸爸的酒量和路叔叔不分上下，對哥哥就沒有威脅了。
那就不怕哥哥被爸爸用酒欺負到了。
「爸爸，你自求多福吧。」
顧彥不明所以，女兒的話怎麼沒頭沒腦的。
……
幾分鐘後。
顧嘉兒和路滿手里分別拎了一瓶葡萄酒，往一樓餐廳走去。
「哥哥，你待會兒嘗嘗看桌上的菜，我們家因為媽媽一直要求做清澹口味的，如果不合你的胃口，可以悄悄和我說。」
顧嘉兒和他並肩著說道︰「保姆還可以再做一些其他的。」
「不用，我不挑食。不會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
路滿瞥了這姑娘一眼。
這是顧嘉兒同學可以說出來的話？以前選個吃飯的地方都意見連連的，現在都會主動關心起他合乎口味與否了？
「你顧著你自己就好了。」
顧嘉兒一听，這是暗戳戳地嘲諷她，以前約會選餐廳時挑剔嘛？
「我也可以不挑食！」
顧嘉兒仰著桃粉的鵝蛋臉。
「因為你就是我的菜。」
路滿腳步一停。
顧嘉兒臉上盈笑地盯著他。
「好土味……」
路滿心里月復誹，嘴上祭出直男法則︰「看不出來，嘉兒，你還吃人啊？」
「啊啊啊啊！」
顧嘉兒粉拳落到路滿背上︰「哥哥，你成心氣人！」
她能想到這種話已經感覺很羞恥了，而路滿故意裝懵，不接招的感覺，更讓她有心沒處使。
上到了一樓，顧嘉兒和路滿拉開一段距離。
在父母面前，她就先不和路滿打打鬧鬧了。
雖然打起來也是她單方面的……
顧彥和聞藝已經擺好了一桌豐盛可口的晚餐，坐在一側。
另一側有三把椅子，是留給路滿和雙胞胎的。
顧苓依眼見路滿和妹妹朝這邊走來，她又看看椅子的位置，秀眉先是一蹙。
哥哥這個不要臉的家伙，不會先搶中間的位置吧。
想到這里，顧苓依下意識就要往中間坐，至少能把路滿隔到邊緣。
可是妹妹顧嘉兒卻小跑到她身邊，還沒把手里的葡萄酒瓶子放下，就把臀部沾到中間的座椅上。
顧苓依︰「……」
妹妹，你真快。
「苓依，你愣在那里干什麼呀？」
顧嘉兒笑得鮮眉亮眼，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快坐呀。」
顧苓依白了一眼自家妹妹，她可倒好，一邊哥哥一邊姐姐，她自己穩坐左擁右抱最中間。
「哥哥，那里都可以洗手。」顧苓依指了指遠處的廚房和洗手間。
「嗯，好。」
等路滿走開，顧苓依拉了下妹妹︰「不要笑了，從回到家到現在，嘉兒你的嘴唇合上過嘛？」
「怎麼了，我笑也不行嘛。」顧嘉兒蹭蹭姐姐的肩膀，「苓依，你管得好寬。」
「我……」顧苓依語塞。
「你姐姐說得有道理。」顧彥咳了一聲，開口給大女兒撐腰，「女孩子家，端莊一點。」
顧嘉兒看看爸爸和姐姐，低低小腦袋不反駁。
「這是在家里，爸爸和苓依串通一氣，站在一個陣營。」顧嘉兒在心里唔噥，她已經開始期待大學生活了，「可是到了大學，爸爸就管不到我了，只有剩區區一個苓依，就好對付了！」
「何況只是簡單招待招待男同學……」
顧彥說著，卻被顧嘉兒打斷。
「不止是男同學！」
顧嘉兒語氣有些急，還想說些什麼，腳背卻被姐姐苓依在桌下踩了踩。
顧苓依沒好氣地看看這個妹妹，真的好意思說哦。
現在家里只有她們姐妹兩個知道，路滿是和顧嘉兒提了分手，而顧嘉兒在主動地試圖挽回。
爸爸媽媽的心里，是心知肚明猜到了嘉兒早戀了，但不會擺到台面上來明說。
被姐姐一提醒，顧嘉兒頓了頓，自己確實不太好爭論。
難道要對爸爸媽媽也用那套說辭？這是我的後男友，以後會是男朋友的前男友？
顧嘉兒語氣弱了些︰「是關系特別好的男同學……」
她挺了挺胸脯︰「關系好到，就是要帶回家，給爸爸看看啊。」
顧彥呵了一聲，往廚房一看，路滿離得遠，還沒有回來︰「看看抗不抗揍麼？」
「嘉兒，幫你爸爸去拿個開瓶器。」聞藝見這父女兩個瞪起眼來了，便笑著打發小女兒跑個腿，中斷父女的針尖對麥芒。
過了一會兒，路滿洗完手，也坐了回來。眼前是香飄滿溢的盤碟幾乎佔滿了長方的餐桌，杯子里倒好了葡萄酒。
聞藝舉舉酒杯︰「今天既是周末小聚，也是犒勞三位準大學生金榜題名，一起干個杯吧。」
清脆的交踫聲後，聞藝站起來，掀開一個倒扣的不銹鋼盆︰「家常熬的羊蠍子湯，可能比外面店里的少了點滋味，先趁熱嘗嘗。」
「媽媽，我來吧，勺子給我。」
顧嘉兒幾乎是用搶的，把長柄湯勺接過來，舀起一勺滿是羊肉。
「先給客人……」
聞藝話剛說半截，就沒再說了。
不用她提醒了，顧嘉兒就沒想先給其他人盛一碗，這第一份湯繞了小半圈，先到了路滿面前。
路滿說了聲「謝謝」後，顧嘉兒笑嘻嘻地繼續盛裝。
「爸爸，給。」
「謝謝苓…」
顧彥順口就想感謝大女兒，拿快子分餐具盛湯這種活，從來都是聞藝和顧苓依默默就做了的。
可是抬眼看見的卻是顧嘉兒，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他還特意多瞧了兩眼，確實是小女兒嘉兒。
顧彥欲言又止，眼神投向一旁的路滿。
……是因為這小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