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
鼎匯集團總部的會議室。
密密麻麻坐了幾十個人。
有各大股權方的代表，小股東，以及應邀而來的股民代表。
作為上市公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點牌面還是有的。
不過……
楚堯主要關注的，其實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李玉銘。
這個人目前的持股量倒是不多，還不到5%。
不過，卻是最有可能搗亂的那個。
而且他對段天康極其不滿，已經上升到人身攻擊的私人恩怨。
李玉銘，男，45歲，目前是香江戶口，長居香江和鵬城兩地。
這是楚堯第一次見他。
身材很高大的樣子，將近得有一米九，不過很瘦，瘦骨嶙峋的，像個癮君子。
可能都用在腦子上了。
楚堯本來以為，他會在董事會上，搗搗亂什麼的。
但，一場會開下來，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只是全程看著段天康，臉上肌肉偶爾抽抽一下，露出一絲略顯詭異的笑容。
段天康都被這種眼神看得有點心里發毛。
不太怎麼願意和他對視。
在董事會上，段天康做了詳細發言。
介紹在場的公司每個高管。
介紹最近發生的事情。
介紹鼎匯集團近一年來的全部業務、負債、成本和收入。
介紹楚堯給其他人，也介紹其他人給楚堯。
看得出來……
他在盡力配合楚堯，做好「權力」的和平交接。
畢竟，這也和他的切身利益，實際掛鉤。
公司不能再拖下去了。
否則真有可能出大問題。
自從段輝失蹤之後，公司目前很多業務都面臨停擺，已經是處于一種群龍無首，內部爭權奪利的狀態。
大概一個星期前，還爆出過一次業務經理貪污公款，準備做假賬的事情。
還好發現的早，沒有釀成更大的損失。
一場董事會開下來。
楚堯順理成章被當選為新的董事長。
目前自己的持股比例，是22.1%。
第二大股東和第三大股東，分別是段天康和鵬城國投。
他們都簽了一致行動人協議。
這個位置，可以說是暫時坐得穩穩的。
不過，協議是有期限的，就一年而已。
一年之後，倒是可以續簽，卻也可能出現其他變故。
說白了，還是看「業績」。
上市公司就這點不好，雖然也是一言堂，但畢竟存在其他博弈的力量。
有得必有失。
既然是以小博大，以不到二十億，就入主百億級別的公司。
那就得有撐起這艘船的能力。
否則，只會被反噬。
德不配位，必有其害。
……
會議開了六個多小時。
中午飯都是點的外賣。
一家上市公司的權力交接，各種流程和事項，還是相當麻煩的。
但這是必不可少的步驟。
楚堯耐著性子，一個個溝通，一件件事聊下來。
直到下午四點多，才總算放松下來，得以安靜片刻。
坐在曾經的「董事長」辦公室。
這里，之前是段天康的辦公室，再後來，是段輝的辦公室，到現在，變成自己的。
牆上的痕跡，是前兩位存在過的證明。
兩副字。
段天康留下的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段輝留下的則是——權色財氣，唯我獨尊。
在自己的辦公室，想留下什麼，自然全憑個人喜好。
從這兩句話，多少也能看出幾分兩人的不同心境。
……
冬冬冬。
楚堯正想著這些，忽然有敲門聲響起。
「進。」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丁慧敏手中抱著一疊文件，走了進來。
她是一誠資本的財務副總，這種接收，她自然是必須要來的人手。
財權，必須要掌握在自己人手中。
「楚總，有幾個情況，給您匯報一下。」
丁慧敏顯得有點憂心忡忡的說道。
楚堯起身，拿了個一次性杯子，幫她倒杯水︰「請坐，慢慢說。」
她點點頭。
坐下。
也沒喝水，就緩緩開口。
「第一，鼎匯目前的員工流失率很高，公司總計兩千六百余人，僅上個月辭職的，就有一百二十六人，而且我特意多方詢問，走的，都是些還比較優秀的員工。」
楚堯沉默著，點點頭。
這……正常。
越是優秀的人才，在公司遇到問題的時候，越容易跳槽。
因為人家不缺地方。
去哪里都有人搶著要。
此處爺呆著不順心，前往別處就是。
跳槽，也是漲薪的法寶。
這對于公司而言，其實是比較傷的一件事。
但，沒辦法。
要是鼎匯不被打爛，自己也沒有進來的可能性。
重建就是了。
「不礙事，你繼續說。」
想著這些，楚堯露出個自信的笑容說道。
丁慧敏點點頭，心中稍微安定幾分，多少被這種自信感染。
「第二，降薪的事情，從上個月開始，鼎匯高管降薪一半，中層降薪30%，基層降薪20%。」
「這件事，在員工之中，其實是怨氣很大的。離職率高，這是很重要的原因。」
「您的意思是……？」
楚堯依舊是笑著，想了想，問道︰「這是故意挖的坑？還是賬面現金確實吃緊？」
丁慧敏看著楚堯，說出自己的判斷︰「主要是現金吃緊，上任董事長失蹤，很多業務，暫時都沒法進行下去，一些回款都處于拖欠狀態。有幾個重大項目的明細，高管存在隱瞞的情況，中層不清楚。」
丁慧敏的語氣，頗有些無奈。
楚堯……輕輕點頭。
心中則是苦笑。
這，也正常。
這是自己給自己挖的坑。
不過，慢慢填就是了。
「目前賬上還有多少現金？每月工資成本總額多少？」
楚堯隨口問。
丁慧敏︰「貸款業務那邊的資金池里，沉澱了二十億左右，這個錢是不能動的，其中大部分是投資人的錢，自有資金有三點六個億。」
「賬面上流動現金，二點三億，本月應付的一些錢，差不多四千萬。員工的工資成本，約兩千萬。」
「上個月的進賬，是七千三百萬。」
她言簡意賅的報個總數。
楚堯大概心算一下。
一時間，也略無語。
倒是不虧損。
但，這……還真是「窮」啊。
媽的，一家上市公司，還沒我一個人賺的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