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陸校長日理萬機，還想得起我來……最近實在是太驚險了，我他媽差點掛了。」
楚堯打著哈哈笑道，甚至于爆了粗口。
用以彰顯情況的「危急」程度。
一听這話，潘慶中頓時關切道︰「怎麼回事？」
「還不是艾伯維那檔子事，派人監控我，調查我，在我車上安定位，監听，我真懷疑，他們哪天會不會暗殺我？」
楚堯說得嚴重，語氣卻也平靜。
答應過出的錢，肯定會出。
信譽第一。
不然以後也就沒辦法在圈子里混了。
不過，趁機拿捏一下，看看老潘和老陸這邊，還有什麼好處沒有？
而且……
楚堯心中，隱隱還有點別的疑慮。
實驗室，的確是只要花錢就能建起來，但無暇膏，他們拿頭去研究？
根本研究不出來好伐？
一個注定不可能研究出來的項目，讓一群至少都是研究生、博士之類的高級人才，絞盡腦汁，去做無用功……
楚堯多少覺得有點暴殄天物。
浪費別人的青春啊。
雖然……給錢了，肯定給夠。
但，這種行為，還是多少有些「惡作劇」的成分，缺德。
听到楚堯那邊的話，潘慶中，一時間不由沉默下來。
他完全不知道楚堯的疑慮。
只是覺得，看來局勢真挺嚴重的。
想想也是。
天下熙熙，利來利往。
有百分之百的利潤，資本家就甘願冒著殺頭的風險。
楚堯每年能從艾伯維身上賺多少錢？
二十四億美金！
一百多億人民幣！
現在這個環境下，其實每年因為「暗殺」而去世的科學家，並不少。
只不過，大都被包裝成意外事故。
尤其是一些國外勢力，頗為猖獗而隱秘。
「那你目前是什麼計劃？」
想著這些，潘慶中當即沉聲問道。
他察覺到，楚堯有「退縮」的想法，似乎不想和對方正面剛。
如果退縮了，那……實驗室，自然也就沒必要。
老潘……
還反客為主了。
楚堯心中默默吐槽一句，卻是嘆氣道︰「老師，你給我點建議吧，我現在，說實話，有點六神無主。」
楚堯「示弱」道。
順手又把皮球丟給他。
潘慶中︰……
一時也有點無語。
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只是個大學老師。
不過，楚堯這個問題，的確也是個大問題。
現在看上去……
楚堯是有點不見兔子不撒鷹，問題不解決，實驗室合作不成。
「我先和陸校長匯報一下吧，保持聯系。」
想了想，潘慶中沉聲說道。
自己解決不了，總有能解決的人。
及時向上反饋，也就是了。
陸校長的能量，可比自己大多了。
……
掛斷電話。
楚堯指節輕輕敲擊著桌面，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念頭，盤算著怎麼把這件事辦得圓滿。
錢，不是問題。
但要花得漂亮，利益最大化。
琢磨著，楚堯心中忽然微微一動，掏出手機，撥通周長榮的電話。
「老周，忙什麼呢？」
眼下局面不太滿意的時候，適當引入更多變量，是個不錯的破局之法。
周長榮那邊呼吸聲有點粗重︰「呼……呼……嘶……跑步呢！」
楚堯︰……
這是跑步的聲音？
日！
老家伙都五十了，精力還這麼充沛！
大上午就在那「跑步」玩兒。
「有正事找你啊，給你三十秒，等會兒給我打回來。」
周長榮還想說點什麼。
楚堯卻是已然掛了電話。
似乎是刻意證明自己的「雄風」，足足半個小時後，周長榮才打過來電話，聲音已經徹底平靜下來。
「楚總，什麼事情啊？」
楚堯直截了當道︰「好事，賺錢的好事。一款新藥，我準備出一個億，和鵬城大學聯手成立一家實驗室，你有沒有想法？」
一听這話，周長榮頓時沉默。
有好事，你能想得起我來？
指不定又在這兒給老子挖坑呢。
上次，就被楚堯白嫖了。
幫他牽頭，聯系各種國外藥企巨頭。
但，忙活半天，別說肉了，毛都沒見著一根。
他和楚堯的交情，充其量最多只算是個酒肉朋友，甚至連酒肉朋友都未必算得上。
畢竟楚堯不好這口。
都沒一起「打過槍。」
真要有好事，周長榮一點都不相信，楚堯會惦記著自己。
「哎，最近我這邊公司也在研發新藥，實在沒有時間啊……」
周長榮嘆著氣說道，一點口風都不留。
楚堯笑道︰「一年幾十個億的生意，你不想做，那就算了。我再問問其他人吧。」
楚堯又直接掛斷電話。
那邊。
周長榮︰草！
上次楚堯拿捏席毅的時候，他是親眼見過的，楚堯彷佛一個傲嬌的女子，一言不合，就掛斷電話。
一點都沒有生意人的推拉撕扯，委婉圓潤。
而現在……
他又被勾起好奇和心動。
一年幾十個億是什麼概念？
就算里頭有水分，十幾個億，幾個億，總是有的吧？
深吸口氣。
他再次撥通楚堯的電話。
手機卻傳來忙音。
楚堯已經正在和其他人通話了。
周長榮︰……
……
這會兒。
楚堯自然是和潘慶中第二次通話。
「楚總，我剛和陸校長當面交流過了，他提出一個想法，你姑且一听？」
潘慶中笑著說道。
「好的，您說。」
看來，老潘對這件事，還是挺上心的，這才過去半個來小時，就已經匯報過了。
「陸校長的意思是，以斗爭求談和，才是長久的和平。」
「這個項目，他計劃親自牽頭，並且拉一票國外專家一起進來，對艾伯維那邊，適當進行施壓。」
「至于你呢，如果想悶聲發大財，那就隱居幕後。如果想到台前來，那就掛名，都可以。」
老陸親自牽頭？
他還干得動啊？
忽悠……一個院士？
他要真研究出什麼名堂來呢？
楚堯沉默一下，迅速權衡著利弊，笑道︰「有陸校長親自出馬，那我就放心多了。」
「實驗室，既然是校企聯合，不知道您這邊，是如何計劃的？」
校企聯合的實驗室，名義上是實驗室，實則運行模式，差不多也還是公司制度。
涉及到一個投入和產出，以及股份分配的問題。
企業出錢，學校出人。
若是出了成果，大家一起分配。
最終目的，還是要面向市場的。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科研人員，也收獲了項目，收入，以及科研成果發表的論文。
這在國外已經是相當成熟的模式。
國內，目前的轉化率，卻是不高。
企業還是更傾向于自己設立研發部門。
而高校科研，則大都靠國家撥款。
潘慶中想了想︰「這個事兒有點復雜，要不你先過來一趟，來辦公室，咱們面聊。」
「好。我現在就過去。」
楚堯很快答應下來。
……
走在去學校的路上。
楚堯又接到周長榮打來的電話。
他急了。
楚堯不由搖頭笑笑。
倒是也沒拿捏，再次接通。
調侃笑道︰「周總？有什麼指示？」
周長榮斟酌著，語氣隱隱有點不滿，卻是笑道︰「你這什麼毛病？說話說一半，還沒聊呢，就直接掛電話，太沒有禮貌了。」
楚堯︰「我顧不上跟你扯了，你要忙就先忙，我現在著急去找陸院士，回頭聊啊。」
「陸院士？」
「哪個陸院士？」
「鵬城大學那位校長？」
周長榮當即詳細問道。
陸青華，在生命基因和藥物研發領域，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如果真是這位的話，那這事兒，大概率能成。
楚堯點頭笑道︰「是。」
「怎麼著？不忙了？」
周長榮訕訕笑道︰「我也去喝杯茶，行不？順道看看瀟瀟，晚上我請你吃飯，咱倆好久沒聚了。」
楚堯︰……
這個人，是真的狗。
不過，想了想，卻也沒拒絕。
來唄。
多個渾水模魚的，也是好事。
……
十來分鐘後。
楚堯便到了陸青華的辦公室。
自然是沒等周長榮，他認得路，腳下也長著腿，讓他自己來好了。
陸青華的這間辦公室，相對樸素。
除了基本的辦公用品和家具之外，其余全是書。
陸青華和潘慶中，正坐在那里聊天。
楚堯進門後，便在會客的沙發坐下。
潘慶中幫他倒了杯茶水。
寒暄幾句後。
便順理成章切入正題。
「兩天前，《柳葉刀》雜志上發表一篇文章，主要講的就是這種藥品在外科臨床上的應用效果，並和市面上主流的皮膚愈合類藥物，做了對比。」
「其中蘊含的aFGF和bFGF類因子活躍度，平均都在目前市面主流重組人表皮生長因子藥物的一百倍以上。」
「楚總，越研究，就越覺得，中醫，還是文化瑰寶啊。雖不知其所以然，但卻知其然也。」
陸青雲長嘆著說道。
楚堯︰？？？
一時有點懵逼。
aFGF是什麼？
bFGF又是什麼？
這些醫學類術語，自己真的不懂。
而這篇文章，自己當然沒看過。
就算看了，也未必看得懂。
全英文的專業術語文章，誰有心思看那個？
想了想，楚堯不裝了。
決定暴露自己的「無知。」
長長嘆了口氣。
「陸校長，您說的這個，a啊b啊之類的，說實話，我還真不懂。」
「其實，這款藥的發現，多少有點神奇。」
「這是我家祖傳的秘方，主要就是治破皮的，以前一直沒怎麼在意，直到幾個月前，我和兩位朋友去騎行，大腿皮磨破了，拿出來用。」
「剛好那位朋友，她媽媽是做醫美的，覺得可以用在醫美領域，于是就拿去化驗，開始使用。」
「直到被艾伯維發現，這才讓我發了財。」
楚堯把來龍去脈的淵源，講了一遍。
除了祖傳秘方以外，其它都是真的。
「嗯，祖上留下的福澤啊，小楚你家里祖上有人是醫生？」
潘慶中好奇多問一句。
楚堯嘆氣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從小就是個孤兒，這藥，還是當時孤兒院一個老阿姨教給我的，不過人現在也不在了。」
楚堯盡量把「無暇膏」的來源，編織到圓滿。
陸青雲點點頭。
沒有點評楚堯的身世，只是頗有點感慨的說道︰「還是民間有高人啊。」
「就那我那個東北的徒弟來說，用砒霜加蟾酥，治療急性白血病，目前已經有不少成功桉例。」
「提取出來的亞砷酸注射液，對治療早幼粒細胞白血病有奇效。」
「目前，已經在美國那邊，準備被FDA列入白血病一線治療藥物，等再過兩年，拿個國家級的生命科學獎，不是什麼難事。」
我……去？
听著這話，楚堯此刻，頗有點哭笑不得了。
你們，還真能腦補啊。
不過，這個事兒的確是真的，自己看過這則新聞，那個醫生好像是姓張，用砒霜治白血病，很傳奇，算是中西醫結合的典範。
只是沒想到，現在能呼應上。
媽蛋。
這下，越來越說不清了。
老陸要真和自己要「無暇膏」的中藥配方，去哪兒給他找？
這個謊言，真的是越撒越大，要變成彌天大謊了。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中藥和技術。
楚堯略顯心不在焉的應付著。
陸青雲看出這點，便也不再多說，轉而說起楚堯作為一個商人最關心的事情。
「我的想法呢，目前是這樣的︰由你全額出資成立一家生物醫藥公司，學校有產業基金，出一部分實驗設備，以及科研團隊，佔股百分之十，就可以。」
「但你要承諾，投資額度必須到位，前期一個億，馬馬虎虎吧，應該夠用一年左右。」
「這款藥我親自來研究，明年我就退休啦，這個項目，就作為封山之作吧，真要搞出來了，能大幅降低成本的工業化生產，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到時候，單價或許會降低，但規模卻是可以上來，會成為外科手術開刀的必備。」
「現在先賺著國外的錢，等咱們研究出來，國內市場起來，到時候你再看吧。」
「我這把老骨頭，最後就能做這麼多了。」
陸青華語氣多少有點感慨，老驥伏櫪，壯志暮年的感覺。
對這款藥的功效，是真的心動，計劃將其作為自己最後的作品。
不求利，但求些許名，也求人生追求圓滿。
楚堯︰……
這種情懷，楚堯心中還是有所觸動的。
但……
但……？
我草！
怎麼辦？
在線等！
我隨口吹的牛逼，編的謊言，被老院士徹底當真了，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還要用余生去研發。
……
冬冬冬。
這時。
門外，有敲門聲響起。
楚堯走過去，打開門一看，周長榮一身西裝革履，就站在門外，旁邊還有個學校的工作人員。
「陸老，我來看看您……哈哈哈，好久不見了，可想死我了。」
「楚總……」
周長榮打著招呼，滿臉春風，手中拎著兩盒補品，擠進門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