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萍姥姥顫悠悠地轉過身,蒼老如樹皮的手上,驀然出現了一把黃銅色的「茶壺」。
只不過,和此前萍姥姥用來泡茶的那柄茶壺不同。秦起能明顯感受到,在這把壺中,蘊藏著無比強大洶涌的仙力。
毫無疑問,這是僅屬于仙人的造物。
「呵呵,這把壺呀,我也是多年未用了。現在連灰也積了許多。」
萍姥姥一手執壺,蒼老的眼中微浮笑意,旋即緩緩開口道。
「秦起,小胡桃,那便跟我來吧。」
「關于你們問的那個’鐘離’他呀,一時半會,可說不完呢。」
「咦?萍姥姥,您說跟您來?」
听見老人的話語,胡桃有些不解地偏了偏紅褐漸變發色的小腦袋,疑惑道。
在胡桃看來,眼前的神秘老人身前只有一張長桌,一柄茶壺,一盞尚冒著熱氣的茶盞。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那麼對方讓「自己和秦起跟著來」又是什麼意思?
而就在下一個瞬間,胡桃訝然地睜大了緋色的眼眸。萍姥姥居然就這麼突兀地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胡桃,我們也過去。」
這時,秦起拉起還一臉不明狀況的胡桃溫軟的縴手,沉聲道。
「秦起,本堂主完全沒搞懂啦!!」
「噫!!!」
片刻,玉京台上蔥蘢草木靜寂。只留下一桌,一壺,還有少女微微驚詫的聲音
「秦起,這這是哪里呀?」
在被少年溫暖的手掌拉住之後,胡桃便感覺自己被迅速卷入了一個獨立的空間中。
這時,少女睜開緋色的眼楮環顧四周,驀然發現周圍是全然陌生的所在。同時,胡桃下意識地輕喊黑發少年的名字。
雖然,兩人才剛剛認識。
但胡桃卻從對方身上感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
很像自己的那位往生堂客卿——鐘離。
「沒事的,這是壺中洞天。」
這時,沉穩淡定的少年聲音,在胡桃身旁響了起來。
秦起眯起眼楮,看著這片凝縮在了小壺中的一方天地。
——無數浮空的巨大岩石,被用仙力凝聚而成的「橋梁」交接在一起。而萍姥姥正站在浮空巨岩的一棵巨大銀杏樹下,臉帶微笑地看著自己兩人。
「秦起,小胡桃。這是老身的一個小玩意。以前璃月眾仙,便經常來到這把名為’塵歌’的壺中飲酒閑談。」
「哎,只可惜呀,世事變換,老友們如今也四處零散咯。」
萍姥姥向前走近一步,輕聲嘆道。
不過,老人很快便重新意識到︰這次邀請兩位年輕人來到塵歌壺中,並非是為了听自己懷舊。
既然摩拉克斯已經將「那件東西」交予了眼前的少年,那麼自己也必須遵守契約,告知對方一切詳盡。
想了想,萍姥姥雙手微微背在身後,緩緩開口道。
「秦起,小胡桃,你們知道多少關于’鐘離’他的事情呢?」
「咦?鐘離他嗎?」
聞言,胡桃雖然微微有些詫異,但還是很快地回答道。
「我知道鐘離他在我太爺爺還在的時候就已經來往生堂當客卿了。」
「雖然鐘離他總是因為各種原因不陪我玩。但我知道他一直很照顧我。」
說著,胡桃微微垂下縴長的睫毛,表情有些怏怏。
無論是什麼原因,鐘離那個家伙
在走之前,都應該告訴自己的
「哎,我就知道。」
萍姥姥絲毫不感意外地嘆了口氣,緩聲道。
「他呀,從更早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是那個樣子的。」
說著,萍姥姥向前再度走了數步,並微微俯,按動了浮空石上的某處機擴。
「轟!!」
瞬間,浮空石上刻畫的玄奧仙力紋樣被激活,更加充沛洶涌的仙力,開始托舉著眾人腳下的浮空石快速上升。
而那株仿佛能夠遮天蔽日的巨大銀杏,也微微飄零下了一地落葉。落葉在空中飛舞旋回,幻化成了一幕幕轉瞬即逝的畫卷。
「這這是」
瞬間,胡桃睜大了緋紅色的瞳孔,驚詫地輕輕出聲道。
在那些由銀杏葉席卷飛舞構成的畫面中,胡桃竟然看見處處都有著那位往生堂客卿的身影!!
雖然畫面上的「鐘離」穿著,和鐘離現在愛穿的那件黑金色衣衫不同。
但從小伴隨長大的熟悉感,讓胡桃一眼便能認出對方。
「胡桃,鐘離」
「他就是守護璃月港的岩王帝君,也就是被民眾尊稱為「武神」的魔神——摩拉克斯。」
看見少女有些訝然的神色,秦起想了想,開口低聲道。
不僅因為這件事情,現在已經沒有瞞著胡桃的必要了。更何況,對于璃月港中日常與「鐘離」接觸最多的胡桃,想瞞下來也是不可能的。
「秦起,鐘離帝君怎麼可能」
胡桃染成了黑色指甲的縴細手指,輕輕在胸前攥起,少女不可置信道。
雖然,在這之前,胡桃便一直隱約知道自己這位近乎無所不知的「客卿先生」,絕對不會是什麼普通人。
但胡桃同樣沒有想到,鐘離他竟然會是被所有璃月人民尊崇敬仰的那位帝君。
「哎小胡桃。他瞞著你們,自然有他的考量。」
這時,萍姥姥捻起一片在空中飛舞的銀杏葉,緩聲打斷道。
「我們這些跟隨著他的眾仙,也從來都不是因為那一紙契約而跟隨的」
「因為我們都相信,他能夠把一個符合所有人想象的璃月帶給大家。」
說著,萍姥姥側過眼楮,看向站在一旁的黑發少年。
看著秦起,老人好像想起了自己的某位故人,蒼老的臉上帶著一絲平和的微笑,悠悠開口道。
「秦起,鐘離不,摩拉克斯交給了你神之心,他一定以及想好了接下去的打算。」
「哎,或許被他知道了,一定要說我多管閑事。但我又怎麼能瞞著你們這些年輕人呢?」
這時,萍姥姥話聲微微停頓,隨即繼續說道。
「秦起,小胡桃,你們或許不知道,在魔神戰爭以前,天地原如雞卵,龍蛇本為一體。」
「而常世中魔神的罪孽,被稱為’常世之罪’。這些東西並不會消失而是會永遠留在那里。」
「為了璃月港,為了眾仙,為了人民的未來,鐘離摩拉克斯他必須前往那里。」
等等,常世和罪孽?
萍姥姥的話,仿佛印證了秦起之前的猜測一般。
萍姥姥看見黑發少年突然微凝的眼神,明白對方也已經知曉。
「秦起,你猜的沒錯,摩拉克斯所去往的地方,那里就是無光的世界,罪孽沉澱的真色。」
「——白夜之國。」
萍姥姥微微眯起眼楮,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