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素送走最後一批百姓,見慣了背井離鄉、哭哭啼啼的場面,也不由得心軟。
「總算告一段落。」
七里鄉所轄的這片土地上,所有村落城鎮,都已經清空了。
周圍四面八方,徹底變得荒無人煙,連帶著他府上的各個倉庫也空了。
百姓搬遷所需的消耗,都是守素自掏腰包,沒有半點猶豫。
他回到空蕩蕩的府上,看到藏書的閣樓燈還亮著,「真沒走啊!」
王福的表現讓守素很佩服,殺完人後不跑路,原地等苦主報復,這麼有擔當的人如今不多見了。
「道友!」
守素走上閣樓,看到王福正在看書,輕輕開口。
「都忙完了。」
守素听到這句話,方才醒悟到,心頭一塊大石落地,語氣都輕快起來。
「都搬走了。」
王福點點頭,反問道,「有這個必要嗎?」
「真有必要。」
守素苦笑著,解釋起來,「知道紅穗夫人得名由來麼?血染劍穗紅。」
「她生平殺人,不分正邪好壞,全憑喜怒,所殺的無辜之人,比誅滅的鬼物更多。」
「這回死的是她最疼愛的獨子,我是真不敢拿無辜百姓的性命來賭啊!」
王福听完問道,「如此說來,那什麼紅穗夫人,豈不是披著人皮的鬼,她諸般行事,與厲鬼有什麼區別?」
「還是有區別的,」守素認真說道,「至少,厲鬼可沒有天師哥哥當靠山。」
王福見他難得幽默一把,輕輕笑了,「放心,有我在。」
守素搖了搖頭,突然听到窗外嗡嗡作響,往外一看,神情大變。
「來了來了,這潑婦,瘋婆子,怎麼把萬劍天蝗也帶來了?」
原來,萬劍天蝗,乃是一大殺器,以數萬劍氣凝化,形如蝗蟲,所過之處生靈絕跡,連地皮都能刮走三尺還多。
這是萬劍天師,賜給妹妹的法寶,天師之下無人能擋。
從這件法寶,就能看出天師靠山的可怕,還有這位天師對紅穗夫人的溺愛。
關鍵在于,萬劍天蝗是無差別的大規模殺傷武器,使用時不分敵我、不避無辜。
王福終于明白,守素一直以來的焦慮緣由了,這位紅穗夫人,就是最典型的白帝門人了。
「還好,還好老百姓們都遷走了。」
王福搖搖頭,「遷走的還好,路上撞見的那些無辜,卻是遭殃了。」
守素反應過來,對方一路走來,波及多少無辜,那些人可都是搬不走的。
「潑婦、瘋婆子。」
守素連連咒罵,卻影響不了對方步步緊逼,很快來到七里鄉的府門前。
「夫人,這是守素師弟的到道場,你如此肆虐,豈不傷了同門情誼?
倪敬元哀嘆不已,路上怎麼勸都不听,悍妻不肯低調,連萬劍天蝗都釋放出來。
他們身後經過的地方,留下遍地狼藉,生靈絕跡,慘絕人寰。
不用多問,這筆賬又要記在金水峰上,由他這位名義上的主人承擔。
「那是你們的同門情誼,我關管不著,快去將人叫出來。」
紅穗夫人突然改變主意,瞪了他兩眼,「你怕是要通風報信,算了,我來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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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揚起左手,空中一片烏雲撕下半塊,朝著面前府門垂落。
遠遠望去,那一群萬劍天蝗,就像是灰色抹布,輕輕抹過守素的門戶。
結果,府門頓時消失了,連帶著兩旁的高牆,也都抹去大半,只留下殘破的牆角根。
「守素,你再不滾出來,我就碾碎了你的烏龜洞。」
守素的聲音遠遠傳來,「師嫂別動怒,我來了,來了。」
一道水光落下,守素現出身形,朝著倪敬元拱手行禮,「師兄。」
倪敬元點頭,剛要說話,卻被紅穗夫人搶話,「守素,你怎麼做長輩的,我兒到你府上做客,不就是殺了個把賤民,結果卻被人偷襲身亡。」
「這件事情,你難辭其咎。」
守素心想你倒是惡人先告狀,張了張口就要解釋。
結果,出乎意料一幕發生了。
紅穗夫人二話不說,袖口微動,飛出一物,背生雙翅,蘊含金光,飛薄如蟬翼,破空無聲,眨眼間殺到守素面前,切入皮膚。
一照面,話沒說兩句,就 地釋放殺招。
不光是守素本人反應不及,招牌的靈衣護體沒有動靜,就連倪敬元也始料未及。
「紅穗,你敢?」
倪敬元看得目瞪欲裂,他做夢也沒想到,悍妻連他的師弟都敢下手。
想要出手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卻見血光飛飛濺,眼看守素就要慘死。
「蕩魔勢。」
頭頂一聲輕喝,凝重氣勢從天而降,竟是將這片空間凝固凍結。
紅穗夫人暴起殺招,剛切入皮膚,就停在半途,再也無法寸進。
「滾。」
陷入凝滯的氣勢,陡然往外爆發擴張,如同瞬間綻放的鮮花,大有爆炸的威勢。
刷!
紅穗夫人倒退兩步,那物疾飛倒退落在腳下,竟是一頭栩栩如生的金屬蝗蟲,翅尖沾血。
守素驚魂未定,輕撫脖子上的傷口,連忙朝半空拱手,「多謝道友救命之恩。」
他哪里不知道,若非王福出手,自己早就死了。
心中不由得大恨,紅穗夫人也太不講究了,上來見面二話不說就動手殺人。
他好歹是倪敬元師弟,怎麼在你眼里,就和路邊野狗一般,想打就打、想殺就殺?
守素想到這里,神色變得不善,「紅穗夫人,你來我七里鄉上門殺人,當真好霸道。」
「是不是你,殺了我兒子?」
紅穗夫人注意到王福,目光變得凶狠惡毒,死死盯著他。
「師兄,你若再不管束,今天的事情,很難善了。」
守素看向倪敬元,話已經說得很客氣了,就差沒有直接明說,管管你家的潑婦。
倪敬元苦笑不已,我若是能管得住他,自家住處還能叫金水峰麼?本來改叫水金峰的。
金在前、水在後,本就是陰盛陽衰的最好證明。
「夫人,你怎能對我師弟動手呢?
倪敬元雖然知道無用,但還是出言呵斥道。
「倪敬元,你們黑水一脈,都是縮頭烏龜,練什麼烏龜神功,練得膽子越來越小,性子越來越軟,如今被人騎到頭上,也不敢吭聲。」
「你兒子被人殺了,做爹的也不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