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盧師弟?」
一頭黑虎鑽出水池,緩緩走上半空。
黑虎一丈長,比虎杖小很多,身軀瘦長,背上、下半身纏了一條斑斕蟒皮。
盧通猜出了她的身份。
此時此地,這種稱呼,多半是虎仗的道侶。
「盧通,見過師姐。」
「哎。」
黑虎咧開嘴,露出兩排雪白獠牙,粉女敕舌頭舌忝了一下鼻頭,道︰「快進烏硫泥水里泡泡,等下鉤頭蛟就出來了。」
「好。」
一條黝黑虎尾伸過來,纏上盧通的手臂,牽著他落向黑水坑。
盧通看了一下虎尾,眼角跳了幾下,余光瞥見虎杖、其他妖獸神色沒有異樣,這才放心一些。
烏硫泥水,浸入之後暖意如同浪潮,一波波涌入體內。
第一波,透皮;
第二波,入肉;
第三波,已經觸及骨骼、五髒六腑。
盧通瞬間放松下來,舒服地吐了一口氣。
「大憨,下來。」
「哦。」
大憨沒有任何顧忌,重重地跳下來,砸入泥水中,濺了旁邊的虎頭龜一腦袋泥水。
虎頭龜甩了下長滿毛刺的頭顱,沒有絲毫惱怒。
短短幾個照面,盧通已經模清了這里的規矩——
率性而為。
盧通不再顧忌太多,伸手拍了一下胸口火衣。
火衣迅速消散,化為一捧火焰,最後只余一條赤紅紗巾纏在腰上,垂下去擋住胯下。
「啊哈~」
他舒服地叫了一聲,脖子以下完全浸入黑水中。
旁邊泥水一陣攪動。
黑虎在泥水中鑽了幾個來回,再次用尾巴纏住盧通的手臂,道︰「不夠熱的話,鑽下去試試。」
說著就朝下面拖去。
盧通沒有使力,跟著黑虎一起沉入水下。
越向下,溫度越高。
每波暖意中,似乎蘊藏了丹藥一般的藥性,涌入體內暖得血肉發酸、骨頭發癢。
「來了,來了!」
虎杖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到了深處,一邊迅速朝上游,一邊散出妖力傳音。
黑虎瞬間轉身,朝上面游去。
「師弟,鉤頭蛟來了,等下盡管出手搶肉。」
「好!」
盧通不明白什麼情況,不過還是應了一聲。
一人一虎破水而出。
水面上,其余妖獸已經圍成一圈。
沒有獠牙、表皮光滑如鏡、鼻子如同一根柱的巨象;
四肢伏地、爪子如同虎爪,卻長了一個熊頭、熊身的怪熊;
頭大如盆、背甲如岩石的虎頭赤甲龜;
人立而起,高近兩丈,後肢如猿、前肢如虎爪的魁梧火猿……
一頭頭巨獸盯著水面,眼中冒著火光。
「唰!」
一頭兩丈長的黑蟒飛出,左右兩邊各有一條數尺寬的薄膜肉翼。
「出來了!」
「轟!」
水面炸開,一條直徑近六尺的巨蟒竄出水面。
頭大如牛,頜下兩根彎曲肉刺向內收縮,如同一枚雙股勾。渾身青黑,上面布滿了幾十處傷口。
「開飯!」
虎杖縱身一撲,踩到鉤頭蛟頭顱後方,俯子咬下一口,撕下一大塊蛟肉。
「嘶啊!」
一聲如同馬嘶的慘叫。
鉤頭蛟朝天痛叫一聲,開始劇烈翻滾。
泥水飛濺。
蛟尾甩過時,火猿抬起一條後肢一把攥住,兩只虎爪接連揮過,撕下半條尾巴。
虎口龜伸長脖子,發出一串「嘖嘖」聲,勾爪蛟的傷口處涌出一縷縷鮮血匯到一起,飛入口中。
「蛟 上的肉最好,快。」
「好。」
盧通扇動翅膀,迅速飛到鉤頭蛟背上,刺出雪白指爪。
「刺啦。」
一串刺耳聲響,蛟背上的鱗甲如同魚皮,滑膩、堅韌,沒有絲毫破損。
周圍瞬間一靜,猙獰妖獸們似乎全部停下。
盧通心中突然一緊,手臂上的毛發根根炸起。
一瞬間,明白了這里的又一個規矩——
弱肉強食。
「好!」
他大喝一聲,滾滾法力灌入手臂,在空中幾個翻動、旋轉,再次追到蛟背,探出指爪。
五指如鷹爪,指間一枚枚細小風刀閃爍。
指爪、風刀一起落下。
一瞬間,三枚風刀同時劃過,蛟背上出現一條半寸長的小傷口。
下一瞬,幾枚風刀鑽入傷口快速劃過。
傷口瞬間變為三尺長,一股濃郁精血噴涌而出。
盧通張口一吸,吞入精血。
手上動作不停,指爪探入傷口深入,抓住一條渾圓如棍的蛟肉,用力向外一扯。
「嘶啊!」
鉤頭蛟再次發出一聲痛叫,劇烈翻滾兩下,轉頭朝水下逃去。
盧通死死抓住蛟肉。
可是蛟肉卻像一根長在石頭里的鐵棍,紋絲不動。
「出來!」
虎爪踩在蛟背上,六個翅膀 烈扇動,尾巴也化為一根鐵棍用力向外撐。
「出來!」
他牙關緊咬,腦袋向上揚起,頭、頸、 、尾,連為一條長線,同時向外發力。
「吱兒~」
腳下突然一松。
盧通 地竄到天上,飛出近百丈後才停下。
「好!」
「好厲害的漢子,不愧有我們猿猴魈一支的血脈!」
「蛟白!」
盧通看著手里的白肉。
三尺長、鵝卵粗,手感極其堅韌,表面沒有一絲鮮血,只有一層黏湖湖的乳白色黏膜。
抓在手里像一條活魚,仍在 烈掙扎。
他緩緩落下,道︰「師兄,這是什麼寶貝?」
虎杖咬著一大塊蛟肉,笑道︰「快點吃,別咬,一口吞下去。這是蛟白,好處多的說不完。」
盧通看著幾乎和嘴巴一樣粗的蛟白,深吸一口氣,準備塞入嘴里。
黑虎跑過來,一尾巴抽開虎杖。
「你想噎死他?」
盧通立即停下。
虎杖晃了下腦袋,道︰「對,我差點忘了。」
黑虎伸出爪子,刮掉蛟白外面的黏膜,道︰「吃吧,用血裹住蛟白。」
盧通看了下兩頭黑虎,害怕還有其他疏漏,問道︰「一口吞?」
「對。沒有了脂膠,入口即滑。」
他點了下頭,伸出手指在胸口劃開一小條傷口,引出一股鮮血裹住蛟白,送入口內。
「咕都。」
盧通用力咽了一下。
蛟白像一條活蛇,十分滑 的鑽入體內,盤踞在月復部一動不動。
「怎麼樣?」
他模了模肚子,道︰「好像……有點撐。」
「撐就對了,再泡一會兒就不撐了,到時候保管你有使不完的力氣。」
「嘿嘿,對。」
虎杖一邊吃肉,一邊咧開被蛟血染紅的獠牙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