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通態度堅決。
勞鴉沒有罷休,直接坐在盧通對面。
「不要銀子要什麼?功法、秘術、法器?只要你開口,萬欲窟沒有辦不到的。」
不管是人、妖、或者半妖,只要活著就有。
有,就沒有做不成的交易。
盧通笑著搖了搖頭。
他不是沒有,反而很大,功法、秘術、法器、銀子,全都想要。
只是有些東西是活命的本錢,朋友就是其中之一,不能用來交易。
他有些好奇地問道︰「萬欲窟不是小家小戶,為什麼偏偏盯上典四兒?她就是普通的半妖,最多稍微聰明一些。」
「放在你這里只是普通半妖,但是交給我們教。她們姐妹五個……」
勞鴉故意賣關子。
盧通親手倒了兩杯茶,道︰「道友放心,盧某人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會覬覦別人家的買賣。」
「你?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勞鴉嗤笑一聲,繼續道︰「她們姐妹五個可以修行一門合擊劍陣,典四兒靈智最高,適合做陣眼。要是能修行成功,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盧通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听起來不是壞事。
萬欲窟想用典四兒姐妹賺錢。
但典四兒若是能學會劍陣,對她來說,也是一步登天的機會。
只不過,劍陣中含有劍法、陣法、法術,不是簡簡單單可以修成的。
他放下茶杯,問道︰「要是修不成呢?」
勞鴉上下打量了典四兒幾眼,笑了笑道︰「萬欲窟不做賠本買賣。」
盧通回頭看向典四兒。
她咬著嘴唇,六枚黑眼珠內的銀光左右晃動,看起來心神不寧。
「四兒,你自己選,還是我來處理?」
典四兒的靈智很高,但是經歷太淺。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抉擇。
她看了看勞鴉,又看了看盧通,最後伸出左手拉住盧通的衣服。
「嘶滋嘶滋……」
盧通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道︰「好。」
「怪了。白腳蛛妖一向薄情寡義,這麼重情義的倒是不多見。」
「你知道她說什麼?」
盧通驚訝地問道。
妖獸學習人話的多,修士學習妖獸說話的少。
而且各種妖獸語言各不相同,很少有不相干的修士專門學習蛛妖的語言。
盧通看著勞鴉臉上的皮肉,心里有了一些懷疑。
「當然~」
勞鴉裂開嘴角大笑,笑著笑著嘴巴周圍長出一圈刺毛,露出兩根雪白的螯肢。
白色缺袍里鑽出來很多米粒大的白蜘蛛,很快就爬滿了桌子。
果然是蛛妖。
盧通把手從桌子上收起,彈掉手背上的小蜘蛛,心里犯起一陣惡寒。
勞鴉站起來,缺袍的開衩處伸出四條白玉般的蜘蛛腿。
蛛腿踩在桌子上,勞鴉整個上半身湊到盧通面前,揮舞著螯肢道︰「她說你救了她的命,讓她干什麼都行。說吧,你怎麼選?」
螯肢像兩把小彎刀,距離盧通的鼻梁不到兩寸。
盧通聞到一種像是發霉豆腐的怪臭,立馬意識到螯肢上面有毒。
雲英城內不許殺人,也不許殺妖。
但是盧通懷疑,這個規定對勞鴉沒用。
連蹄子那種貨色都能得手十幾次,勞鴉在萬欲窟里廝混,殺人的辦法只多不少。
「典四兒可以跟你走,但是不能賣給你們。」
「什麼意思?」
盧通繼續道︰「典四兒可以去學劍陣,但是不能賣給別人。她們姐妹要是修成劍陣,我按照行情價買回來。修不成,典四兒還我,她的四個姐妹也得賣我。」
螯肢從眼前消失。
勞鴉變回最開始的模樣,坐回椅子上道︰「你有多少金子?」
「這是我該考慮的事情,她們多長時間可以學會劍陣?」
萬欲窟是做生意的地方。
這個提議對它們只要好處,沒有壞處。
盧通不擔心勞鴉會反對。
勞鴉端起茶杯一口喝完,道︰「快則半年,慢則一年半。到時候,你要買不起怎麼辦?」
「隨你處置。」
「好!現在簽契約,今晚我就帶她走。」
勞鴉站起來,掀起一陣微風。
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小蜘蛛被吹起來,卷到衣服上。
小蜘蛛幾條腿扎進衣服里,轉眼就變成一片花紋,和原本的缺袍融為一體。
兩人簽訂完契約。
勞鴉帶典四兒,準備離開。
盧通叫住她道︰「等下,我還有一件事。」
「請講。」
談妥了典四兒的事情,勞鴉的態度好了很多。
盧通問道︰「听說萬欲窟可以滿足一切,是不是真的?」
「當然,只要付得起銀子,你想干什麼都行。」
勞鴉說話時眼角向上挑了兩下,似乎在暗示什麼。
盧通臉色沒有任何變化,說道︰「我想學一門拳腳兵刃,有嗎?」
「有。」
「我要威力大,並且可以速成的,有嗎?」
「有!」
「多少兩銀子?」
「多少兩銀子的都有,明晚我派人來接你。」
勞鴉轉身離開。
典四兒依依不舍地跟在後面。
……
晚上。
盧通坐在二樓雅間內,大憨躺在門外睡覺。
法力灌入袖囊,一個黑布袋子出現在桌子上。
一尺長的布袋子被裝得圓滾滾的。
解開繩子,幾枚圓溜溜的「紅寶石」滑出來在桌面翻滾。
每個紅寶石都有核桃那麼大,一面渾圓、另一面微平。
盧通長吸一口氣,把手伸進布袋里抓了幾把。
「嘩啦啦。」
桌面上鋪滿了紅彤彤的紅寶石。
血甲蟲。
上百個完全成熟的血甲蟲。
盧通心口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蹄子用了三十多只血甲蟲,只花了不到十年時間就修行到練氣境圓滿。
他現在有上百只!
極度亢奮之下,盧通拿起血甲蟲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點燃爐火,撐起鐵壺。
他坐在椅子上深呼吸平靜心緒,直到鐵壺里的水煮沸才終于冷靜下來。
一只只處理血甲蟲。
半個時辰後,盧通看著面前滿滿一匣子紅色甲殼,心中默道︰「快馬平、慢馬顛,速成未必說一定有弊病。」
這門邪法沒頭沒尾,修行起來還快得嚇人。
盧通清楚正常修行是什麼進度,因此心里多少有些擔憂。
但是肉在嘴邊,沒有不吃的道理。
不吃,饞;
吃過一次,更饞。
更何況現在月復中空空,正需要肥肉來填保肚子。
盧通心中計較了一番,抽刀在左手掌心拉開一條長口子,然後抓起一把甲殼扔入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