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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西南風起

何斌的話正是鄭經想說的話,听完何斌的話,鄭經微笑道︰「何先生!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這正是寡人所想的。

寡人正好知道昌化對面的安南有一座大煤礦,煤礦的質量非常之高,而且只要露天就能開采,這是上天恩賜給我鄭氏的禮物,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何斌現如今管理工業建設,對礦產資源特別傷心,听說有一座能夠露天開采的煤礦,何斌立刻就動了心。

要說承天府也有煤礦,不過以現如今的開采手段,成本太高, 並不適合如今開采。

「王上!安南的地盤上我們去開采能行嗎,會不會引起戰爭?」

鄭經哈哈大笑︰「戰爭!在海邊上,就安南那點兒破爛,咱們能打的他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王上!我們什麼時候去開采?」

「不著急,寡人在等陳復莆的消息,要等陳復莆送來與吳三桂談判的消息。」

何斌是復興社核心成員,自然是知道延平王所說陳復莆與吳三桂談判的消息是怎麼回事。心里頓時明白延平王這是在下一盤大棋,于是便不再追問煤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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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布政使司昆明府翠湖岸邊,有一座裝飾華麗的宮殿,宮殿最早是大明西平侯沐英修建,經過沐氏歷代擴建,在永歷年間又被賜給劉文秀當做蜀王府。

吳三桂封平西王移鎮雲南,永歷十四年特意向滿清順治帝請旨「乞沐氏勛莊」,佔據五華山永歷宮為「平西王府」。

到永歷十八年,吳三桂覺得翠湖別業不能體現他的身份地位,又大肆擴建翠湖別業,極盡奢華之能事,柳營一帶皆珍館崇台, 花木扶疏,回廊壘石。

在一處臨湖的廊檐下, 一位五十多歲身穿滿清式樣大紅蟒袍的老人, 光著頭,露著刮得錚亮的頭皮,腦後吊著一根小拇指粗細的花白小辮兒。老人正坐在廊檐下垂釣。身後站著兩名端著托盤的丫鬟,托盤上放著消暑的瓜果、酒水,隨時等候老人的享用。

廊檐下清風徐徐,老人胸前花白的胡須隨著清風微微擺動,一雙眼楮半閉著,似乎隨時都有睡著的可能。

就算如此,站在老人身後的兩個丫鬟,卻站在老人的身後一動不敢動,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正在這時,湖中的浮子猛地向下一沉,老人雙目睜圓,精光四射。一把提起魚竿,一尾金色的鯉魚被從湖中提起。

老人哈哈大笑,一把抓住釣起的鯉魚,從魚鉤上取下丟進湖中, 再次在魚鉤上掛上魚餌準備將魚鉤甩進湖水中。

這時候, 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從廊廡之外走過來, 伏在老人耳邊低語了幾句。老人點點頭道︰「你去見見, 既然能做主的來了,那就談談吧!」

「是!岳父!」

中年轉身離去,老人再次半閉著眼楮假寐,似乎剛才壓根兒就沒有來過人一般。

中年文士出了翠湖別業,順著石板路一路前行,在一家名叫‘春曉茶樓’的茶樓前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茶樓,似乎這個茶樓在昆明府開業的時間不久。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打開手中的折扇,輕輕扇動,抬腳走進茶樓。茶博士趕緊上前招呼;「客官里邊請,您是有約,還是閑坐?」

「有約!」

「那好!客人您請便!」

中年文士抬腳踩著木制的樓梯登上二樓,一眼就看到了靠窗位置坐著一位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的讀書人。

讀書人頭上戴著瓜皮帽,身上穿著月白緞子的馬褂,面色如玉,唇上留著短髭髯,給你一種端莊大氣的感覺。

中年文士也不客氣,徑直走到讀書人的對面坐下,讀書人抬手拎起來茶壺給他滿了一杯茶輕輕一笑道︰「夏兄請!」

「久聞陳復莆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夏兄過獎了,夏兄才是人中龍鳳,永華與夏兄相比如同螢火與皓月爭輝。」

中年文士名叫夏國相,出生時便已經是天下大亂,一直追隨在吳三桂的身邊,吳三桂欣賞其才,便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成了吳三桂的女婿。

在吳軍中夏國相並不受人尊敬,認為他是靠著裙帶關系爬上高位。這讓夏國相一直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吳軍中在支持吳三桂反叛滿清的,夏國相便是其中之一。

對于陳永華的吹捧,夏國相明知道不是真話,還是覺得非常的受用。這就是大多數人愛听好話的原因,不是大家听不出真假,而是好听的話听著舒服。

「復莆兄此次前來昆明多盤桓一段時間,夏某為復莆兄做向導,好好游覽一番我昆城之美景!」

「多謝夏兄,永華正想著在昆城多待些日子,那就叨擾夏兄了。」

雙方在茶樓里不可能去談論深度的內容,第一次正式見面,不過是為了之後的談判增加互信。在簡短的寒暄之後,夏國相邀請陳永華同游五華山。

五華山乃是昆城第一名山,乃是昆明八景之一,不此時的五華山卻並不對普通百姓開放,而是吳三桂的平西王宮所在地。

山上有非常著名的五華寺,傳說中建文帝削藩失敗曾經逃至五華寺出家為僧,當年還是西平侯的沐春秘密會見了建文帝,具體談了什麼無人知曉。

不過明人張含寫了一首《五華台》,詩雲︰‘五華台上望昆明,淨練微茫似掌平。故國欲歸歸未得,海風山雨一齊生。’

歷史的真真假假已經無從考據,不過五華山的名聲卻與日俱增,陳永華與夏國相約好同游的日期,夏國相便悄然告辭。

陳永華吩咐茶樓老板,備上一份厚禮悄悄送去夏國相的府邸,什麼都不用說。

不用說這處茶樓就是天地會在昆明的產業,是專門為與吳三桂進行接觸開設,這就是一處對吳三桂公開的據點,據點放在明處能夠讓吳三桂看到鄭氏的誠意。

幾日後陳永華應邀與夏國相一起暢游五華山,兩人一起在五華寺上完香後,便來到禪寺中的一間禪房,小沙彌送上茶水之後,便將房門帶上,輕輕退了出去。

雙方分賓主落座之後,陳永華笑道︰「這佛門之地倒是一個清淨之所,夏兄有心了!」

「復莆兄!非常時期還是小心為妙,岳父如今被小人盯上了,去年的時候朝廷收繳了岳父的平西大將軍印信。

逼得岳父修建園林奢靡度日以自污,可是朝廷還是對岳父不放心,一心想將岳父手中的兵權削掉。」

「夏兄!陳某說句實話,遍觀史書,無論是哪家坐了天下,首先要做的就是削藩,而且很少有平平安安削藩成功的。

漢有七國之亂,晉有八王之亂,隋唐的兄弟奪嫡究其原因也是主客易位,大明更是因為削藩打出了‘靖難之役’,如今滿清上位,你認為滿清不會削藩嗎?」

陳永華的話算是說到了吳三桂集團的痛處,如今的吳軍不是他吳三桂一個人的,永鎮西南更代表著吳軍上下的權勢。

一旦被滿清削藩,依靠著吳軍這棵大樹吃飯的軍頭,很快就會被吞的連渣渣都不剩,這些軍頭為了自身的利益,也會架著吳三桂在對抗滿清的道路上一條道走到黑。

這是一個集團的整體利益,陳永華不過點破了這層窗戶紙,吳軍上下的有識之士早已看出了這一點。

不然吳三桂也不會冒著被滿清抓住把柄的風險與鄭氏接觸,這種事本來就是心知肚明之事。滿清朝廷在不斷地試探,吳三桂同樣如此。

夏國相嘆口氣道︰「復莆說的是!岳父如今是一忍再忍,只要朝廷不把我軍逼到絕境,我們還是不會與朝廷兵戎相見。」

陳永華冷笑道︰「夏兄何必自欺欺人,陳某听說滿清朝廷已經將貴軍的推薦用人之權收回,滿清這是在一步步地壓縮你們的空間,早晚有一天會將你們拆分安置,到那個時候你們的生死可就由不得你們自己了。」

對于陳永華的說辭,夏國相早有準備,他吳軍若真的是忠于滿清,在見到陳永華的第一時間就會將陳永華抓起來送到巡撫衙門,交給雲南巡撫袁懋功。

雙方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只不過誰也不會輕易亮出底牌。夏國相微微一笑道︰「復莆兄就不要操心我們與朝廷之間的恩怨了,你們還是多想想一旦朝廷大兵壓境,你們怎麼應對吧?」

陳永華像是看笑話一般看著夏國相問道︰「夏兄這話是認真的嗎?」

「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夏兄不會不知道滿清連瓊州府都丟了吧,就滿清那群旱鴨子,在陸地上還能對我鄭氏有些壓力,真要下了海,我鄭氏大軍保證全部將其送進海底喂鯊魚。」

「復莆兄!你們現在在海上是有一些優勢,不過夏某可是听說善于海戰的施瑯一直在上疏朝廷增加水師。

一旦朝廷開始重視水師,你覺得憑借你們那點兒人力物力,如何對付得了朝廷的大軍,旗人老爺是旱鴨子,施瑯總不是旱鴨子吧?」

說到施瑯等鄭氏叛逃出去的將領,也是鄭氏難言之痛,這些數典忘祖之輩,已經成了鄭氏的心月復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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