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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忠誠

擒賊先擒王。

齊玄素登上「黃螭」後,緊貼著牆壁往艦橋方向掠去。

兩名靈官舉起火銃向齊玄素射擊,齊玄素不閃不避,毫發無損,同時雙手各出一拳,直接將其擊倒在地。

然後齊玄素取出「飛英白」,一刀劈向艦橋的大門。

如果說「龍珠」是飛舟的心髒,那麼「艦橋」就是飛舟的大腦,是操控飛舟和指揮作戰的地方,一般位于橋樓頂部的前端。

這個稱呼起源于早期的鐵甲船,操縱部位設在左右舷明輪護罩間的過橋上,因此出現了「船橋」、「艦橋」的稱呼,後來鐵甲船更新迭代,「艦橋」也不再是「橋」了,但「船橋」、「艦橋」的名稱被繼續沿用至今。

「黃螭」畢竟只是一艘運送貨物的飛舟,不曾攜帶重火器,沒有太多裝甲,又是倉促起航,人手也相當不足,不能開啟全部陣法,被並舷後就陷入到任人宰割的境地。若是換成「應龍」,不僅有完善的陣法守護,還有足夠可靠的厚重裝甲,徹底關閉門戶後,就算齊玄素????????????????能夠登上甲板,也很難進入內部,除非他能像巫羅那樣強行突破。

齊玄素三刀劈開了艦橋的門戶,緩緩走入其中。

艦橋內部只有一片麻木的死寂,一雙雙空洞的眼楮都望向獨自走進來的齊玄素,甚至沒有太多反抗的。

就算他們不認得齊玄素,也大概知道一個能承受劇烈罡風的人意味著什麼。

齊玄素冷冷開口道︰「立刻降落,听候處置。」

指揮台上的主事道士背對著齊玄素,直到此時才慢慢轉過身來,看到了象征著三品幽逸道士的五岳冠,看到了齊玄素,也只是習慣性地站直了身子。

齊玄素望著他那副同樣麻木不仁的臉︰「誰讓你們起航的?」

主事道士木然道︰「我們隸屬于江南道府,自然是江南道府的命令。」

齊玄素道︰「江南道府總共九位副府主,張拘全已經被抓了,還有哪位副府主給你們下命令了,不妨一並說出來。」

這種話自然無法回答。

主事道士道︰「上司下屬,如同乘一船。風浪一起,誰先落水,誰後落水,都不能幸免。」

齊玄素冷笑道︰「你們貪飽了,吃肥了,現在又要擺出一副世事無常的樣子,給誰看呢?你們這種人,從來不會後悔伸手了,只會後悔伸手被抓住了。哪怕是給你們重來一次的機會,你們也只會做得更小心、更隱秘,絕不會選擇縮手。你們這是罪有應得,我還是那句話,如實交代,將功折罪,還能保住一條性命。現在,立刻停船、降落。」

主事道士並不答話,只是沉默著轉過身去,準備操縱飛舟。

齊玄素直覺發現幾分不對,猛地出手,打算制住此人。

不過為時已晚,「黃螭」的船頭猛地一沉,直直朝著下方海面沖去。

因為突然的失衡,除了齊玄素之外,其余人都站立不穩,倒了一地,滑向另外一邊。

「你真是該死啊!」齊玄素一只手捏住此人的脖頸,使其動彈不得,只見此人滿臉「殺身成仁」的模樣,顯然是故意如此。齊玄素卻是沒有學過如何操縱飛舟,對于眼前的情況有點無計可施,以他如今的境界修為,也不可能飛出去強行托住一艘向下猛沖的飛舟,畢竟其中還有飛舟本身的動力,並非是當空墜落那麼簡單。

若是任由飛舟這麼沖入海中,齊玄素倒是不怕什麼,這種事情他經歷得多了,一回生二回熟,保命肯定不成問題,只是這一船的人就保不住了。

齊玄素回頭對其他人喝道︰「不想死的,來個人操縱飛舟!」

尋常人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是沒辦法有所動作,可道士們畢竟有修為在身,不能與尋常人一概而論,一名執事道士勉強起身,幾乎是攀爬著來到控制台前。

齊玄素一把抓住這名執事道士的肩膀,幫他穩定身形,同時大聲說道︰「這次走私大案,你們只是從犯,現在是你們背後的人要殺人滅口,只要你能保住飛舟和全船之人的性命,我算你將功贖罪,天大的干系,我都替你解月兌。」

執事道士額頭上滲出冷汗,死死盯著控制台,雙手飛快????????????????動作。

「黃螭」下沖的速度極快,距離海面越來越近,千鈞一發之際,「黃螭」的船頭猛地往上一抬,船尾隨之一沉,勉強使得船身與海面變為平行狀態,「黃螭」的船身 嚓作響,仿佛要從中斷裂一般,然後才向下一墜。

整艘「黃螭」轟然一震,激起巨大的水霧,整艘「黃螭」還是平穩地落在了海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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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時,執事道士才松了一口氣,渾身上下都被汗濕透了,甚至整個人都有些虛月兌。

片刻後,「紫蛟」也降落下來,停在「黃螭」的旁邊,在幾位主事道士的帶領下,大批靈官登上「黃螭」,韓永豐第一個沖入艦橋,不等他開口詢問齊玄素有沒有事,齊玄素已經把手中的主事道士丟給韓永豐︰「將此人嚴加看管,若是出了什麼差池,讓他死了或者跑了,我唯你是問!」

韓永豐臉色一肅,大聲應是。

他是地方道府出身,與許寇有些類似,沒有九堂道士那麼講究,先是檢查了下嘴里有沒有毒藥,又把各種隨身物品下了,卸了各種關節,最後以特殊材質的繩索來個五花大綁,哪管你什麼體面尊嚴,直接讓兩個靈官架著他走,再加上齊玄素已經隨手封住了此人的修為,當真是插翅難逃。

其余人等也被一並收押看管,不過齊玄素特別點出了那個最後關頭拯救了一船人性命的執事道士︰「他是戴罪立功之人,若不是他,這艘‘黃螭’就一頭扎到海底去了,不用采取措施。」

靈官們大聲領命,沒有給他戴上鐐銬,只是派了兩個靈官跟在他的身旁。

齊玄素大步離開艦橋,徑直回到「紫蛟」上,自有其他人接管「黃螭」。

片刻後,兩艘飛舟同時起飛,朝著港口方向駛去。

返航回到港口需要一段時間,齊玄素就坐在「紫蛟」的指揮位置上,靠著椅背,閉著眼楮,像是在小憩。

陸玉婷來到齊玄素身旁,雖然知道齊玄素根本沒睡,但還是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

「你怎麼看這次走私大案?」齊玄素睜開了眼,目視著前方,像是在跟陸玉婷說話,又像是在跟別人說話。

陸玉婷略微遲疑後,輕聲回答道︰「冰山一角,不知全貌。可能只是一次巧合?」

齊玄素笑了一聲,意味難明︰「陸主事,你是個聰明女人。」

陸玉婷微微一怔,不明白齊玄素這話是什麼意思,總不會是恭維她,這位齊副堂主可不像是個喜好之人。

齊玄素繼續說道︰「你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若是把你放在本案那個蘇主事的位置上,你就絕對不會走到這一步。也是,靠身體上位,伺候男人、揣摩男人心思當然是一把好手,可要說到辦事,就很難說了。」

陸玉婷有點明白齊玄素的意思了,試探著說道︰「副堂主覺得蘇主事實名舉報之事有蹊蹺?」

齊玄素反問道︰「陸主事覺得呢?」

陸玉婷思緒急轉,模不清齊玄素到底是什麼用意,畢竟齊玄素是全真道出身,又與張家關系密切,而她則是太平道出身,這種話題放在兩人之間,多少????????????????有點交淺言深的意思。

不過她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依我看來,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這位蘇主事,或者說,有人拿這位‘蘇主事’當銃使。」

齊玄素感慨道︰「如此看來,張、李兩家又要再生波瀾了,不管是姓張的,還是姓李的,總要有幾張露出來。」

齊玄素與張家關系密切,可他終究不姓張,陸玉婷與李家關系密切,可她也終究不姓李。

再加上陸玉婷並不像堂姐陸玉書那樣在風憲堂任職,所以兩人勉勉強強算是半個局外人。

陸玉婷仔細斟酌著言辭,小心道︰「從大晉開始就是江南富足,天下之稅,半數取之江南。到了如今,江南道府更是個是非之地,無論是掌府真人也好,還是諸位副府主也罷,除了慈航一脈的幾位,少有能安然月兌身的。說到底,財帛動人心,亂花迷人眼。在江南道府最容易出成績不假,可也最容易出是非,無論是姓張,還是姓李,都不能免俗。」

齊玄素道︰「看到那個想要把自己和滿船之人一起滅口的主事道士,我忽然有些想法。九品十二級,這是當年玄聖為了戰勝佛門而創建的,說白了是一套戰時制度,第一要境界修為,第二要忠誠,第三要戰功,也可以理解為成績。在戰時情況下,很容易評估,可到了太平世道,這套遴選機制沒有與時俱進,除了境界修為之外,忠誠和成績又沒有戰時那樣一目了然,尤其是忠誠方面,沒了明確的敵人後,如何去衡量忠誠?」

「說到忠誠,首先要明確忠誠的對象,是忠誠于道門?還是忠誠于上司?在我看來,絕大多數人都是忠誠于掌握著自己命脈的人。如何表現忠誠?溜須拍馬和唯命是從,只是基本,更重要的有兩點。第一是上下同欲,說白了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條船上的人。第二是利益輸送,誰能輸送更大的利益,誰就更忠誠,最終掌握著道冠的人就會把道冠戴在最忠誠的人頭上。」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是個忠誠的人,可他既選錯了忠誠的對象,也選錯了忠誠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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