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二天，三川市飄起了雪。
顧楓帶著凌瀟瀟去校長家吃飯，校長一開心又喝大了。
「小楓，瀟瀟，真想快進到你們結婚啊，哈哈，到時候我也可以抱抱孫子了。」
校長笑著說道，他明顯喝醉了。
「干爹…」
「孩子名字取好了嗎？要不要我來？叫顧崇民好不好？哈哈哈，和我同名。」
「校長喝醉了。」
女管家立刻拉住魏崇明，想要阻止他繼續說胡話。
人家顧楓自己還有親老爸的，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半路出家的干爹來取名了？
還用自己的名字來命名，真是臉都不要了。
「沒事沒事。」
顧楓擺了擺手。
告別了校長，顧楓牽著凌瀟瀟一起回公寓。
由于下了一天的雪，路面上已經堆積出一層厚厚的積雪。
踩在上面松松軟軟的。
「三川也會下這麼大的雪，真是難得啊。」
凌瀟瀟感嘆道。
「是啊，到處都是一片雪白，這就是冬天原本應該有的樣子吧。」
顧楓笑了笑，他從前可不那麼喜歡下雪。
下雪對于窮人來說，也不是那麼友好。
因為下雪天顧楓已經要做兼職，導致雙手會長滿凍瘡。
而這個冬天，他的手都完好無損。
凌瀟瀟走在身邊，下雪也變得溫暖起來。
「小楓，你听過一個傳說嗎？」
凌瀟瀟眨了眨眼楮，問道。
「什麼傳說?」
顧楓問道。
他們沒有開車過來，因為雪天封路，只有公交車還在運營，所以需要走一段路去公交車站，這段路也成了他們欣賞雪景的過程。
「一起看初雪的戀人會一輩子在一起哦。」
凌瀟瀟握緊了顧楓的手。
顧楓愣了愣，「沒听過，是從韓劇里看到的吧？」
「啊這…」
凌瀟瀟懊惱地吐了吐舌頭，「這都被你知道了，總之就是這樣的，我們一起看初雪，肯定會在一起一輩子的。」
「真是迷信啊。」
顧楓露出了笑容。
凌瀟瀟搖了搖頭，「才不是迷信，這是信賴。」
顧楓揉了揉凌瀟瀟的頭發，「學姐有時候傻乎乎的。」
「啊，討厭，小楓你才傻乎乎的。」
凌瀟瀟鼓起小臉。
「公交車來了，快。」
顧楓拉起她的手奔跑了起來，在雪地中跑步，雖然速度有所減慢，但已經比走路快多了。
這趟公交車是40分鐘一般，錯過還得在大冷天等很久，所以能及時趕上是最好的。
凌瀟瀟看著顧楓的背影，臉頰染上了一圈紅暈。
雖然只是一起追公交，但她莫名就覺得很浪漫。
夕陽被甩在了兩人身後，橙紅的光芒中，他們氣喘吁吁地踏上了公交車。
公交司機看了少年少女一眼，笑著說道，
「差一點你們就沒趕上呢。」
「謝謝師傅。」
顧楓拍了拍胸脯。
「大過年的，沒啥，就等了等乘客，找個位置坐下吧，我要開車了。」
公交司機心情還不錯，雖然他被安排在這天值班，但值班工資是平時的三倍，要養家湖口的中年男人，總有自己的難處，工資是撫平大部分人心理創傷的好東西。
「少年，我怎麼平時沒見你坐過這趟車？」
車上很空，這個時間，已經很少有人在外面串門了。
因為三川市城里和鄉下還是有所不同，城里人不喜歡串門子走親戚，都關起門來自己過日子。
縣城和鄉下相比之下就人情味更濃一些，走街串巷，到處都可以吃百家飯。
顧楓和凌瀟瀟就坐在司機後排的位置上。
「來拜年的。」
顧楓笑著回答。
司機點燃一支煙，抽了一口，「原來是拜年啊，說起來我都好多年沒去拜年了，少年是三川本地人嗎？」
「算是吧。」
顧楓回答，凌瀟瀟就安靜地坐在他身邊，她不善于和陌生人交流。
司機繼續說道︰「我是夏田人，就是三川周邊的鄉下，哈哈，我好多年沒回去了，家里的親戚們都快不認得我了吧。」
顧楓認得夏田，他小時候隨父母去玩過，夏田人給他的印象就是淳樸老實。
而且很多人都喜歡稱年輕人為少年，比如一個八十歲的老爺爺，看到三十歲的大叔，也會少年少年地叫。
「你身邊的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吧？真是好福氣啊。」
司機喜歡嘮嗑，畢竟一個人開車實在是太無聊了，他不找點話說，總感覺一天日子會很難熬。
「是啊，我的女朋友。」
顧楓大方承認，凌瀟瀟也點了點頭。
兩人趴在窗戶上，繼續看雪景。
「今年這場雪下得真大，好多地方都封路了，三川的山太多，很容易有雪崩啊，山體滑坡，早上新聞上還報道了一件。」
司機師傅叼著廉價的香煙說道，「少年要來一口嗎？」
「不用，謝謝。」
顧楓不抽煙，這個好習慣主要源于原生家庭。
本來就貧窮，如果再擁有一個不健康的身體，那就太可悲了。
再說買煙不得要錢嗎？
節約是傳統美德，必須堅持住。
所以即便是廉價的香煙，他也是拒絕的。
很巧的是302宿舍的室友們也不喜歡抽煙，就喜歡喝喝酒。
白同新倒是會抽，但是因為室友們都不喜歡抽，他也就隨大流。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說的可能也有彼此互相影響的原因。
「真是難得的好少年啊，這年頭不抽煙的人不好找了。」
司機師傅對凌瀟瀟說道。
「嗯嗯。」
凌瀟瀟立刻點頭，她也覺得顧楓各方面都很優秀。
公交車開到一半，前面的路突然被交警封住了。
司機師傅探出腦袋，詢問道︰「警察同志，發生什麼事了？」
「前面山體滑坡，都改道了，這條路走不了了，看看明天能不能通吧。」
交警是一位中年男人，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
司機師傅點了點頭，看向顧楓和凌瀟瀟︰「少年，你們是要去三川大學吧？看樣子回不去了，唯一的路都被封死了，不然回去找親戚住一晚吧。」
「啊這。」
凌瀟瀟有些猶豫，而且已經距離校長的別墅很遠了。
司機師傅又建議道︰「你們帶身份證的吧？去附近開個酒店也可以，我把你們送到有酒店的地方。」
「謝謝。」
顧楓也覺得回去麻煩校長不太好，還不如自己找個旅店住一晚。
司機師傅向公交公司報備了一下，找了個地方調頭，將車往回開。
將公交車開到了距離小鎮旅館比較近的地方，司機才調頭離開。
「謝謝師傅。」
顧楓揮手告別，帶著凌瀟瀟走向「稻草人」旅館。
旅館是彷照歐式建築風格，外牆都有些剝落，看得出來有一些年頭了，和樸實無華的小鎮縫合在一起，總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旅館的頭頂還有一個十字架，十字架上綁著一個稻草人。
不知道是不是老板獨特的藝術品味。
凌瀟瀟的心髒撲通撲通地加速跳動起來，她有些緊張。
畢竟是第一次，和學弟一起住酒店。
她好奇地打量著旅館的環境，旅館內部的裝修也是歐式的，牆紙都已經鋪上了灰塵，看樣子沒有人細心打掃過。
前台是一位正在打哈欠的中年婦女，婦女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圓圓的盤子里，她揉了揉眼楮，朝著兩人招手。
「下雪天，來我們東鄉鎮泡溫泉的人就是多，你們也是吧？有沒有提前預約？」
「沒有，請問還有房間嗎？」
顧楓問道。
中年婦人查了查電腦，微微頷首︰
「你們運氣真不錯，有一個客人被堵在路上，說來不了，退房了，我給你們登記一下，正好是一間大床房，房內還有特色溫泉，你要想再找到和我們一樣的旅館可找不到了。」
「那個…沒有2個房間嗎？」
凌瀟瀟怯怯地問道。
「那沒有，只有一間，這條街往里面走2000米，還有一家民俗，不過估計也預約滿了，你們要不就將就一下，總之看起來，也是情侶來著。」
中年婦人說道。
「好吧。」
凌瀟瀟咬了咬嘴唇，雖說自己和學弟也是同居關系，但是彼此都有獨立房間，還沒有睡在一張床上過，這多少讓她有些緊張。
顧楓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不用擔心。
中年婦人將兩人的身份信息登記好了，收了300元押金，領著兩人到一樓查看房間。
旅館外面看起來破破爛爛，內部設施卻還不錯。
房間內有主臥和大陽台，陽台上正好就是露天溫泉，溫泉里的水還冒著熱氣，像是純天然的。
「怎麼樣，這個溫泉舒服吧？」
中年婦女臉上洋溢出得意的笑容，這是他們稻草人旅館的特色。
溫泉旁邊還立著一個稻草人裝飾物。
「就一樓有這種溫泉，樓上都沒有。」
中年婦女又交代了一些泡溫泉的事項，才離開房間。
顧楓和凌瀟瀟同時看向溫泉，雪花又開始飄了起來。
這意境確實很美。
但兩人都開始拘謹起來。
他們坐在溫泉池邊，只把雙腳深入溫泉，純當泡腳了。
溫泉的水溫大概在45°，這個溫度剛剛好。
「要不然，瀟瀟你先泡。」
顧楓覺得拿這麼一個天然溫泉泡腳實在有些暴殄天物，既然花了錢，就應該享受享受。
凌瀟瀟搖頭，「小楓你想泡的話，你先吧。」
「那…就這樣吧。」
顧楓的臉頰也微微泛紅，可能是由于溫泉的溫度導致的。
兩人泡了腳，關上陽台的落地窗，進入了臥室，臥室連同著洗澡的浴室，浴室內還有浴缸。
其實完全可以一個人泡戶外溫泉，一個人泡澡。
但由于彼此的拘謹與害羞，竟然沒有人想到這個方桉。
「我先去洗澡了。」
凌瀟瀟咬了咬嘴唇說道，顧楓微微頷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