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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強買強賣

房鎖住這幾天吃得滿嘴流油,可以說把這輩子沒吃過的全吃了一個遍。

對于無兒無女的房鎖住來說,他命好啊,老了老了,還踫到慕品山這樣好的人。

這段時間,房鎖住很賣力,不但給老爺打了熱水,洗了澡,每日里還給老爺做全身推拿活血。

只是有一件事,房鎖住有些疑惑。為什麼每次給老爺洗澡的時候,夫人都要紅著臉躲出去,兩口子有啥好害羞的。

這幾日的藥酒推拿,房鎖住還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自家老爺身上那些腱子肉很硬,硌得慌不說,還有一種針扎的感覺。

房鎖住也曾壯著膽子問過夫人,老爺這是怎麼了,夫人每次卻只是笑著說。「老爺貪睡,沒個一年半載,怕是睡不醒的。」

其實房鎖住活了大半輩子,是見過活死人的。只是他不敢說,更不敢問。

他看到過夫人以淚洗面,也見過夫人對著木頭人老爺大訴衷腸。有時候,房鎖住覺得,夫人這樣守著老爺實在是太可惜了,年紀輕輕守活寡,這哪里是人遭的罪。

房鎖住眼里的慕品山,是個外表冷若冰霜,內里柔軟細膩的女子。這樣的女子,認準的事,怕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所以他沒開口勸說,不是怕,而是無用。

他現在能做的事就一樣,幫著夫人伺候好老爺,沒準哪天老天爺開眼,奇跡也就出現了……

兩儀四象門馬天圓過六十大壽,這可是衡山郡天大的事。陸地方郡守,為了好兄弟財神爺的壽辰,可是費盡了心思。其動作之大,好像皇帝過大壽普天同慶一樣。

郡守弄出這麼大陣仗,各門各派,世家大族,不好不表示表示吧。若是表示少了說不過去吧。

對于衡山郡那些有頭有臉的人來說,郡守老爺和門主過大壽,就是他們大出血的時候。且每一次都要血流不止,還要好開心的樣子,祝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兩儀四象門距離郡城有一天的路程,要拜壽便要天還沒亮出發,緊趕著點日落前便能登山拜壽。

官道上很熱鬧,都是有頭有臉的,見了面便要熱絡幾句,說些口不應心的話……

不過有一伙人很扎眼,這些人帶刀佩劍,冷著一張臉,好像誰都欠他們錢一樣。

「師兄,講講四大公子的故事唄。」

兩匹高頭大馬並排而行,其中騎馬的小娘百無聊賴中,便又打起師兄的主意。

胡柳兒是胡清揚的心頭肉,也是兩儀劍宗師兄弟最疼的小師妹。但凡小丫頭有吩咐,沒有不應承的。

只見魏無心小聲道︰「那就說說白衣銀發厲夏好了。那是個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男子,那是個永遠掛著笑的男子……」

魏無心雖說沒有參加英雄大會,卻也听說暴雨中,厲夏石街血戰的故事。此時添油加醋的說起來,倒是把胡柳兒唬的一愣一愣。

「師兄,不對不對。你不是說厲夏喜歡九天飛狐嗎,怎麼故事里那個小侍女卻成了主角。」

魏無心扭頭道︰「我哪有說小侍女是主角了。」

胡柳兒噘著嘴。「你見過哪個老爺會抱著自家小侍女,哭成淚人的。不對,既然是故事里的主角,小侍女不應該死啊。師兄你是不是落了什麼。」

魏無心撓了撓頭說道︰「不會啊,唱百戲的就是這麼唱……」

「哦!師兄又騙人,你壓根沒參加過英雄會。」

魏無心自知失言,忙岔開話題道︰「要不師兄跟你說說南宮守,南宮將軍如何。」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听那個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男人。要是能見上一見該多好。」

話落,雙騎剛好超過一名打著大黑傘的男子。胡柳兒不經意間扭頭瞥了一眼,頓時驚得捂住了小嘴……

白衣銀發,美的讓天下女子也要無顏。

胡柳兒從恍惚中回轉,不由望著師兄喜道︰「是他,是他。可是為什麼不笑,若是笑起來一定會更好看的。」

四條腿的就算不跑,也是要快過兩條腿的。只見厲夏打著黑傘往官道邊上靠了靠,讓過幾十騎,這才不急不緩的朝前行去。

他也是去兩儀四象門賀壽的,雖然老祖宗不在了,可他依舊不是自由之身。他可以選擇自由,卻沒有那麼選,只因聶三禮跟他說了一句話。

顯通寺外既然他肯出手助李太平擊殺李輔國,說明他相信聶三禮的話。

厲夏這輩子沒擁有過什麼,除了月奴的愛。而汝陰城有個人剝奪了他唯一擁有的,讓他變得一無所有。所以他要讓那個家伙也一無所有。

人沒了掛念,沒了牽絆,鐵了心要做一件事的時候,是很可怕的。因為無所顧忌。

厲夏是孤獨的,直到密林中有人飛落其身邊,在他耳邊低語,他才停了下來。

奔著兩儀四象門賀壽的人有很多,厲夏看著那些人,那些馬車從身旁一一而過,眼楮也未眨一下。直到一駕馬車駛來,他才一步踏出……

人肉攔車,且還是到了近前。

房鎖住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蠢的人,不由跳下車來張口就要大罵,卻被大黑傘下那一雙冷冰冰的眼楮,嚇得說不出話來。

「可否給在下一盞茶的工夫,到時若是弟妹覺得我厲夏該殺,大可一劍斬了。」

房鎖住扭頭看著車廂,半晌後,里面飄出冷冰冰一句話來。

「想死,那便成全你。」

馬車繼續前行,沒用上一盞茶的工夫,房鎖住便見那個銀發男子飄然離開。隨後便听夫人吩咐道。

「不用敢那麼急了,天黑能到就行。」

房鎖住點頭應是,其實夫人不說他也得慢下來,因為前路官道堵上了。

這次不是有人攔路,而是好多人攔住了去路。

馬車距離堵路的還有十丈便停了下來,因為房鎖住怕離近了崩身上血。

兩伙人二十來號,光天化日之下,刀劍相向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動刀子的起因也很簡單,只因為兩個字「讓讓」。

混江湖的都要個面,你讓我讓我就讓,那多沒面子。

「伍莫問別給臉不要臉,老子已經忍了你兩年了。都他娘是走鏢的,你把價格壓那麼低,老子這口飯怎麼吃。」開口大罵的是衡山郡老牌鏢局,鎮西鏢局總鏢頭,鎮西一桿槍的郝大仁。

挨罵的是這兩年忽然冒頭的四方鏢局總鏢頭,此人看著年歲不大,人也算俊朗。

只見那伍莫問冷聲道︰「吃飯就要有個吃飯相,你半路起價吃相難堪,怪得誰來。大路這麼寬,你不走,我還往哪里給你讓。莫要欺人太甚。」

郝大仁冷哼一聲︰「老子怎麼吃飯關你屁事。一句話,讓出衡山郡,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一旁的房鎖住雖然不是混江湖的,卻也听明白了。這不就是故意找茬嗎。

只見伍莫問看了兄弟們一眼,苦笑道︰「還走嗎。」

一眾漢子紛紛搖頭,其中一人掂了掂手中橫刀,狠聲道︰「數千里咱們一讓再讓,老子讓夠了。少爺,只要您說一句話,老子把命丟在這也認了。」

「跟他們拼了,不讓俺們活,就誰也別活了。」

「以前都是別人讓老子……」

伍莫問點了點頭,抽出長劍說道︰「都是莫問不爭,害得兄弟們吃盡苦頭。打今兒起,老子要爭了,誰他娘的擋路,老子就砍了誰。」

看熱鬧的房鎖住嘆道︰「這年頭,吃哪口飯都不容易啊。」

「房老伯,告訴那個四方鏢局,不用打,他們以後有飯吃了。」

房鎖住回頭道︰「夫人的意思是……」

只見車簾掀開一道縫,一片金葉子來到房鎖住手中。

「不用怕,去吧。」

房鎖住曉得夫人是有大本事的,不由跳下馬車,壯著膽跑到伍莫問身前,挺胸道︰「夫人賞飯,以後你們負責護衛馬車。干好了,那就是一輩子的活。那,這是定金。」

半兩重的金葉子,那可就是五兩銀子。定金就這麼多,弄好了還能長期混飯吃,誰能不眼紅。這可比,整日里翻山越嶺刀頭舌忝血強多了。

眼尖的郝大仁,瞥了一眼身後馬車,不由朗聲道︰「夫人,在下鎮西鏢局總鏢頭郝大仁,江湖人稱鎮西一桿槍,要名號有名號,要本事有本事,可是比這些小子靠譜多了。定然能護衛夫人周全。」

話音剛落,便見四方鏢局的小子們不樂意了,不由怒聲大罵。

房鎖住見夫人沒吭聲,便知道鎮西鏢局鐵定沒戲,不由回頭朝郝大仁行禮道︰「夫人已經定了四方鏢局……」

郝大仁打量房老漢一眼,眼珠子一轉,只是個普通的車把式,想來車里那位夫人,只是錢包鼓鼓,沒啥根底。這活強買強賣,也無不可。

只見郝大仁冷聲道︰「江湖走鏢的門道夫人不懂,還是由在下幫著夫人做主好了。護衛馬車的活,我鎮西鏢局接……」

伍莫問也是個聰明人,沒等郝大仁話說完,便拔出長劍大吼一聲。

「護夫人周全。」

鎮西鏢局的郝大仁也不含糊,持槍在手吼道︰「保護夫人,但凡有靠近馬車的,都他娘的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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