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在大興城頭頂的劍山不見了,老百姓多少有些失望。不然閑暇時,還能望劍山而吹噓,圖個樂子。
皇城里那位帝王,對此事倒是蠻高興的。只見其忙打發李輔國去李家瞧瞧,看看美人現在如何了,有機會得請進宮來,因為他還有寶貝沒給美人看呢。
秋意濃望劍山不見,便出了書院。他得去看看李太平如何了,莫要被那不知輕重的蠢貨,害得無法參加書院大考。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不想那小子錯過書院招生,因為錯過了便是經年。
下山的時候,秋意濃身邊多了兩個人,一個是晉王陳治,一個是不帶煙火的獨孤清清。
晉王和李太平是好友,一路同行可以理解。可清清那丫頭,為何要去,秋意濃卻很是不解。
獨孤清清看破師兄所想,不由展顏笑道︰「我和李太平打過一架,所以即便是劍換刀,想要瞞過我也是不可能的。」
陳治狐疑道︰「師姐這是何意?」
獨孤清清嘆道︰「他來到大興城,大興便起了血雨腥風,我覺得應該跟他好好聊聊了。」
「師姐是說……」
獨孤清清說道︰「京兆府的停尸間,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可是不想再去了。」
陳治不說話,當先而行的秋意濃卻回頭說道︰「有些事,有些人,有些因果,是天注定的。清清若是沾染了,便無法月兌身。」
獨孤清清點了點頭,卻依舊跟在秋意濃身後。
秋意濃腳步不停,卻長嘆一聲……
獨孤清清是秋意濃一手帶大的,小丫頭所思所想,善惡喜好,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不食人間煙火,那是獨孤清清性子清冷,並非真得不染塵煙。上善湖前讀書,可見湖之寧靜和波瀾,同時也照見了小丫頭的心境。
李太平于江湖二十載,經歷多彩,有喜有悲,嬉笑中見人世滄桑。這樣的人就像一本書,捧在手中便再難放下。
秋意濃本不在意,順其自然便好,可現在不一樣。那小子和九天飛狐鬧出的動靜,讓他曉得,這書翻開了,看不看都要生出很多麻煩。
秋意濃沒有去阻攔將要發生的,因為那小子要考書院,該發生的終究是躲不過。
李家來了客人,還來了好幾位重量級人物。太子長公主來了,甘蔗來了,書院也來人了。
本想出手的寧望山,這陣子便沒了興趣。只見其,冷著臉走道李太平身旁,威脅道。
「以後敢對小師妹不好,我會打斷你的腿,把你關在鑄劍山一輩子。」
說著,騰身而起,朝大興城外而去……
「師妹,我去找師娘了。」
李太平皺眉道︰「九妹,望山師兄走得這麼急,不用接他五劍了?」
慕品山笑道︰「打不打都一樣。你那點本事,還能瞞得過師兄雙眼。」
劍西來微微搖頭嘆息,轉身離去……
秋冬很失望,甚至比劍西來還要失望。她現在的修為雖說還未突破宗師,可也就是捅破窗紙的事,沒準這一架打完,也就水到渠成了。
沒有好戲看,該散的也就散了。李家正堂,李太平先是見了秋意濃,其他人也沒啥意見,或者說不敢有啥意見。
秋意濃來看看,其實並無深意。見到李太平生龍活虎,也就沒什
麼可擔心的了。
晉王也只是出于關心,約個酒局而已。反倒是獨孤清清的話,讓李太平有些模不著北。
「李兄,冒昧的問一句,為何學武。」
看著一臉認真的獨孤清清,李太平很想問一句,這是書院大考提前了。
「我說為了行俠仗義,家國天下,姑娘可信?」
見獨孤清清柳眉微皺,李太平笑道︰「開玩笑的。其實我就俗人一個。」
「學武只是為了讓不會好好說話的人,跟我好好說話。」
「不講道理的人,跟我講道理。」
「多賺些銀錢,娶上一房美若天仙的媳婦。」
「看見不順眼的事,能伸手管上一管……」
獨孤清清臉色微冷,盯著李太平說道︰「你這人說話,能不能有個正行。」
李太平很是無奈的雙手一攤,笑道︰「唱高調,姑娘不信。說大實話,姑娘還是不信。姑娘到底想听什麼,可否提點一下。」
獨孤清清冷聲道︰「我只是想說,習武不是用來好勇斗狠的,更不是用來私自定人生死的。」
「我想姑娘可能是誤會我了,我這人最討厭惹是生非打架斗毆了。至于定人生死,那是刑部的事,我犯不著操那心。」
獨孤清清冷著臉離開李家,李太平望著秋意濃嘆道︰「我把事情搞砸了?」
秋意濃卻微笑道︰「挺好的,保持下去。」
李太平皺著眉頭望向晉王,卻見晉王搖頭晃腦的,忙跟在獨孤清清身後離去。
打發走一伙人,李太平忙去見了甘蔗。
甘蔗說明來意,李太平毫不猶豫便答應了。
「大哥也是迫不得已,實在是府內缺高手,更何況還要活捉崔天霸。」
李太平皺眉道︰「活捉?恐怕不容易,除非有宗師之上高手參與,不然難度太大。」
听李太平如此一說,甘蔗由說道︰「武人的事我不太懂!我手下有兩名宗師,再加上太平,難道還拿不下崔天霸麼。」
李太平搖頭道︰「若是讓崔天霸察覺,朝廷要剿滅太歲幫。此人定會以死相拼,恐怕沒有生擒的可能。」
甘蔗眉頭深鎖,來回踱著步子︰「不但要生擒崔天霸,太歲幫堂主往上也得盡量抓活的……」
李太平搖頭道︰「甘大哥,不是小弟潑你冷水,太歲幫可不是善男信女。那是動刀子的亡命之徒。莫說抓活口,想要連根拔起都難。」
甘蔗苦笑道︰「太平可有高見。」
李太平苦笑道︰「除非太歲幫頭腦聚在一起,咱們又有足夠多的高手。」
二人商談了許久,把太子殿下晾的時間著實有些長了。
太子的茶碗添了又添,若非有事相求,秋冬那丫頭看著也舒服,估計早拂袖而去了。
長公主這陣子倒是蠻沉得住氣,閑著無事便逗弄起秋冬來。
「听人說,鑄劍山的二師兄脾氣很大,秋冬這段時間沒少受氣吧。」
秋冬回道︰「師兄老爺可是沒欺負過秋冬,反倒是俺家老爺和呆頭鵝被修理的很慘。」
陳鸞疑惑道︰「呆頭鵝是誰,我怎麼沒听說過。」
秋冬自知失言,忙朝外瞄了一眼,這才長舒一口氣。
「奴家跟公主大人說,公主大人可不許說出去。不然人家是要倒霉的。」
陳鸞笑道︰「放心,本宮的嘴特別嚴。」
秋冬神神秘秘附耳低語,將劍西來一天到晚痴傻看劍的樣子,添油加醋的說于長公主听。
只見,長公主不斷的點頭,表示小丫頭的看法很正確。同時笑道︰「朋友如此的呆傻,那麼你家老爺最近是不是也特傻。」
秋冬猶豫了一下,轉身跑到門口看了看,隨後把關上。
「我家老爺和夫人,關在屋子里好幾天,說是在雙修,其實我是不信的。」
「夫人長得跟小狐狸精似的……」
秋冬忽然捂住嘴,不說話了。小丫頭不傻,老爺的那些遭爛事哪能對外人說。剛剛說得興起,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
陳鸞也不急著追問,而是瞥了一眼長兄,二人多少是有些不信的。
鑄劍山和太平道,怎麼說也是名門正派,其弟子偷偷修行魔攻,豈非欺師滅祖。不對,也不是偷學,在鑄劍山二師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怎能是偷。
二人不相信小丫頭的話,可有一個人確信了。李輔國無聲無息出現在李家,又悄無聲息的走了……
紫宸殿,弘道帝兩眼怒睜,氣血上涌。
「雙修的事,你可能確定?」
李輔國曉得,只要他的嘴稍微歪一下,李太平在弘道帝眼中,就成了死人了。
老皇帝這一輩子什麼事都能忍,唯獨兩件事忍不了。一是,有人搶他的江山。二是,有人跟他搶女人。
跟了老皇帝一輩子,李輔國知道,自己只是工具,而工具是不能有想法的。一五一十的說,對錯都跟他這個工具人沒關系。
「鑄劍山的寧望山,搬來一座山,想必便是遮掩此事。不過老奴觀察了慕品山,此女除了妖媚出骨,倒是並未破身。老奴現在也不敢斷定,他二人是否真得修習了魔攻。」
弘道帝壓根不在意是否修行了魔攻,他在意的是慕品山可曾讓人吃了。
弘道帝陰沉著臉,半響後忽然起身說道︰「半月後軍中爭鋒,太子看來是想讓李太平出戰,這事你上點心。刀劍無眼,生死有命。」
「還有,朕要封張鴉九為劍聖帝師,邀慕品山進宮見證行禮。」
李輔國猶豫道︰「此事要不要先和張鴉九通個氣。」
「就是個名,又不是真拜師,真收徒。內庫里還有銀子,給張鴉九在蓬萊山弄個金身,想來他也不好說什麼。」
李輔國剛要離去,便見弘道帝再次開口道︰「對了,把嵒悅樓內部從新弄一下,張鴉九有九個弟子,正好一人一層……」
大興城內,舍得為女人花銀子的,可不止弘道帝一人。申屠仁王在這方面的名聲,可是一時無兩的,坊間甚至流傳著,爹死不如妾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