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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聖女

江寧城謝家,謝顏之老早就收拾好了包袱,此時正跟父母告別……

秋意濃站在謝家大門前,望著大包小裹的謝顏之笑道︰「顏之,筆墨紙硯這些東西就不用帶了,書院里都有!這一路山高水長,東西帶多了很不方便。」

「不多!不多!都是一些路上能用到的。」謝顏之正說著,小包中掉出一個油紙袋,只見里面是幾張烤餅。

謝顏之忙彎腰去撿,卻見那油紙袋還未撿起,便又從包裹中掉出一物,那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匣子。小匣子蓋子不嚴,這麼一摔里邊的東西便灑了出來。

碎銀子、銅錢灑了一地,秋意濃匆匆一瞥,匣子內竟然還有兩丈銀票,不由笑道︰「顏之,用不著帶著麼多銀錢,除去路上花銷,書院里基本用不到什麼銀錢的。」

謝顏之這些年賣字畫的銀錢,大部分都補充家用了,匣子里的銀錢就是他全部家當了。這趟遠行,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歸家,所以就都帶上了,以備不時之需。

謝顏之有些尷尬的笑道︰「這是顏之的全部家當了,再多也沒有了,讓大哥笑話了!」

正說著,就見王止戈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將手中的包袱塞到謝顏之懷里,同時解下腰間佩劍給謝顏之掛上︰「世道不安穩,路上要多家小心,到了大興一定給止戈來個信,報個平安!」

又是一陣寒暄,秋意濃和謝顏之才與眾人揮手告別……

大興城外,秋意濃二人剛剛走過箭樓,便見江寧城內一道身影沖天而起,直奔二人而來。只見那人,人還未到聲音卻遠遠傳來……

「大先生慢走,拓跋迥送送大先生。」

一襲灰衣的拓跋迥飄落秋意濃身前,當先行禮道︰「薄居今日才知大先生來了江寧城,這第一次見沒想到竟是為大先生送行,失禮之處還望大先生莫怪!」

秋意濃回禮道︰「家主無需多禮,意濃知道家主事務繁忙,這些時日便未曾登門拜訪,倒是要請拓跋家主見諒了!」

拓跋迥手中拿著一幅畫卷,笑著說道︰「秦淮萬家燈火圖,並非名畫,也非出自哪位大家,而是畫盡了六百年前的秦淮煙火民生。這幅畫一直掛在薄居住處,薄居時常觀望,便經常會想,不知何年何月這江寧城才能再現當年風華盛況,秦淮河畔的百姓才能豐衣足食!」

拓跋迥將《秦淮萬家燈火圖》雙手奉上,恭敬的說道︰「薄居願將此畫贈與院長!」

秋意濃笑了笑,雙手接過畫卷︰「意濃替恩師謝家主!」

只見拓跋迥又打懷中取出一本泛黃的厚厚書冊,笑道︰「薄居知道大先生喜歡看書,這本偶然間得來的尉遲族史,便贈與先生。」

秋意濃望著拓跋迥的雙眼說道︰「拓跋家主有心了,意濃謝過家主!」

只見拓跋迥又望向謝顏之,笑道︰「顏之到了書院要用心讀聖人之書,早日學有所成,好回到江寧

城造福家鄉父老,早日重現謝王兩家曾經的輝煌!家里事顏之盡管放心,有我這個當叔父的在,大可安心讀書。」

謝顏之躬身行禮,說道︰「顏之當不負家主所望!」

拓跋迥又是贈畫,又是贈書,臨了還要勉勵學子幾句,為的便是讓院長知道,他拓跋迥心系萬千百姓,是有仁者之心的一方豪杰。

望著逐漸遠去的背影,拓跋迥嘴角含笑,直到秋意濃二人消失在視線之中,才轉身返回江寧城。

謝顏之回頭見江寧城已經只剩下一個輪廓,才開口說道︰「拓跋家這些年對江寧城的百姓確實不錯,只是拓跋迥的不臣之心,讓百姓擔憂!」

秋意濃笑道︰「贈畫、贈書,就是告訴我和老師,他拓跋迥所作所為雖有不臣之心,但初心卻是為了江寧百姓能過上好日,就算得了尉遲寶藏也只是為了重現六百年前的秦淮盛世。為了讓我和老師安心,拓跋迥還特意跑了一趟,也是難為他了!」

秋意濃二人說著拓跋家,說著秦淮,說著大乾天下,漸漸遠離了那多有磨難的江寧城……

廣陵崔氏,竹林小築。一只信鴿飛落窗前,東方慕白伸手取下信函展開,只見上面寫著娟秀的小字「師妹,新一屆聖女已經選出,不日將游歷江湖,望師妹念在過往情分,多家照看……」。

東方慕白見落款寫著「師姐,冷三冬」,不由笑了笑,研墨提筆寫道「師姐這三冬雪看來是開化了,竟然想起給師妹來信!師姐放心,師妹畢竟沒有被逐出師門,宗門聖女自然也是師妹的聖女,定會照顧有加的!」。

看到聖女二字,東方慕白不由想到當年她剛踏入江湖,便見到了崔白,便被崔白這個俊秀郎君的善良所折服,就那麼稀里糊涂的嫁給了崔白,連這江湖都沒好好走過。

東方慕白回了信,便起身離開竹林小築,下一刻便如白衣仙子般出現在馬廄旁。

只見東方慕白也不在乎馬廄里的尿sao味,冷著臉徑直走了進去,扶起崔白說道︰「你家老爺日日蹲馬廄,你這個馬夫也不知心疼?你打算讓你家老爺在馬廄里過完這個年?」

老王一年之中也見不到幾次夫人,此時見了夫人忙行跪拜大禮,叩首說道︰「老王知錯,請夫人責罰!」

東方慕白也不看那磕頭蟲,而是扶著崔白走出馬廄,頭也不回的說了句「明日收拾利索把家人都帶著,就去濟南郡吧!」。

老王磕頭道︰「尊夫人令!」

回竹林小築的路上,崔白感嘆道︰「還是夫人了得,一句話就把那養馬的老兒趕去濟南郡了!」。

東方慕白笑呵呵依偎在崔白的肩膀上,說道︰「妾身這是狐假虎威,沒有老爺在妾身說話可不好使!」

崔白哈哈一笑,說道︰「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拿你家夫君開玩笑!——不過為夫喜歡!」

二人有說有笑的路過竹林,竟然也沒去看那

竹林中的倒霉蛋一眼。不僅崔白夫婦把李太平這個人忘了,就連李太平的好兄弟崔明道,似乎也忘了竹林里還躺著一個人呢。

又到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時辰了。李太平已經躺在竹林一整天了,可此時的李太平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躺了一整天,而是還處在坐忘狀態中,觀察那些個還算安分的劍意。

劍意有形,如一把把細如牛毛的小劍,不斷在經脈中游走嬉戲。那些小劍,速度很快,可以輕易破開李太平經脈中的真氣,似那些真氣如無物。偶爾那些小劍也會劃傷經脈,不過好在李太平早已易筋洗髓,奇經八脈照常人堅韌許多,影響並不大。

這些在李太平經脈中游走的劍意,由于失去主人的控制,完全是無意識的四處亂竄。李太平不敢運氣行功,將這些鋒利無比的劍意趕出體內,卻一直試著在坐忘下用意念控制那些小劍,不過很不幸經過一天的努力,卻毫無所獲。

若說毫無所獲也不對,畢竟得出用意念控制劍意是錯誤的辦法。那麼李太平便換了一個角度去考慮。

第一,驅逐劍意肯定行不通;第二,控制劍意也行不通;那只有第三種方法了,試著去引導。可要如何引導,卻令李太平模不著頭腦,想不出任何頭緒。

東方慕白不知道,李太平竟然通過一天的時間便找到了對付劍意的正確方向。不過就算知道了,東方慕白相信李太平也要在躺上一段時日才能找到辦法。而找到辦法,不代表大功告成……

東方慕白的劍意是她自悟的,並非南海劍宗的絕學,這世間也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劍意。東方慕白能站在宗師之上,並非偶然,那劍意是她千萬次感悟得來的只屬于她的絕學。

宗師分三境,天沖境、靈慧境、中樞境,這是所有學武之人都知道的,所以這世間宗師很多,宗師之上卻不多。宗師之上不是天道酬勤便可跨入的,還需開闢出一條他人未走過的武道之路才成。因為沒有路,所以這條路很難走,甚至無數宗師悟了一輩子,也沒找到自己的武道之路在何方。

世間宗師若能跨入宗師之上,這天下便可任期行走,就算聖人也不會輕易招惹宗師之上的高手。畢竟對付這些人很麻煩不說,弄不好所招惹之人,有一天就會看破天道,掙斷枷鎖成那一方聖人。

就如那騎驢老頭,敢在天下城大呼小叫,城主卻沒把他踢下山,皆因那老頭乃宗師之上,作為聖人的城主也不想招惹而已。當然也沒有哪個宗師之上會缺心眼的與聖人死磕,畢竟到了這個修為,沒人願意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拓跋家這些年只是暗地里破壞崔氏的生意,便因拓跋迥還不想看東方慕白的劍。當然對拓跋迥來說,這劍是早晚要看的,只是這個時間還要往後推一推。

直到他拓跋家的鐵騎強大到,可以同時面對廣陵白劍,會稽大儒,建安長壽門時,他拓跋迥才會去看那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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