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混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當一個人走向極端後,身邊的人態度都會軟化;
擔心對方進一步做出更加極端的事情;
親者痛,莫過于如此!
「威子,昨天晚上,我說的話語氣有些重,這個我向你道歉」;
「別,毅搏,我覺得你說的對,我就是突然太有錢,飄了,也幸虧是現在,如果再往後拖一點,甚至能闖下更大的簍子」。
晚上,劉威終于醒來,雖然縫合處的胳膊不能動,且麻藥過後,那種疼痛感,讓劉威有些咬牙切齒;
別看劉威當時很干脆,手起刀落,直接用刀砍自己看起來很果決,那是因為被話給堵在那里;
自己內心的悲憤和內疚達到了高潮,足以不怕被砍;
哪怕自殘的疼痛都不在乎;
現在那種狀態已經過去,別說砍自己整個手臂了,估計連一個小拇指都下不去手;
這就是為何很多人尋短見,只要被勸住後,基本不會再有這個想法的原因。
沖動的那股勁過後,人們才會更加珍惜生命。
不過,在手術台上那十來個小時,劉威並非一直在睡覺,時不時的看看醫生們忙碌的接他的胳膊,時不時的想了想這段時間自己的所作所為;
如果不是因為左手沒了,右胳膊又被固定住,劉威都想給自己來一巴掌。
這段時間,劉威一直是紙醉金迷中,根本沒有時間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歷;
在手術台上,或許是劉威這段時間最為難得的清淨時間。
從最開始去澳門,再到一步步陷進去,好像,有一只手在推著他往那個方向前進。
因此,劉威醒來後,看著在跟前坐著的馬毅搏,本來想給對方道歉的,沒想到馬毅搏反而給他先道歉;
這讓劉威心里更不是滋味;
如果說母親給了他生命,並把他撫養成人,那馬毅搏就是給了他新生。
「毅搏,在手術台上,我想了很多,感覺對不起你,對不起段浪他們三個,更對不起我的母親」;
「我也算看清楚了,紙醉金迷的生活,都是虛妄的,哪有咱們當初創辦秦大媽第一家店鋪時候的充實」;
「那時候,每天都很充實」;
「不僅為了每天的營業額操心,晚上還要學習,但忙碌反而踏實」;
「現在,雖然有錢了,但心里反而不踏實了,總感覺自己在飄」;
「你不知道,當我有一個多億之後,剛開始的一周,我總有一種有人在跟蹤我的錯覺」;
「總感覺有人會打劫我」;
「總感覺有刁民想要害朕的那種慌張緊迫感」;
「之後,我也開始接觸了一些二代們,他們雖然嘴上說的好听,其實我也能感受的出來,他們看不起我,認為我鄉巴佬,覺得我土包子,看我是暴發戶」;
「他們越這樣,我就越想證明自己,開始跟著他們玩,甚至比他們玩的還要大」;
……
劉威絮絮叨叨的說了大半個鐘,給自己這一兩個月也算做了一個總結;
在馬毅搏看來,劉威的總結也算深刻;
這個教訓,真的是血淋淋的。
「威子,我問你一個事情,這兩個月,你有沒有覺得奇怪」?
「按照一般人思路,就算去賭博,也不會在短短一兩個
月輸這麼多」?
「我問過段浪他們,說上次你請他們過去,全程都有人帶著你們吃喝玩樂」?
劉威內心在懺悔,如果馬毅搏不及時打斷對方,估計能說一晚上;
雖然劉威輸了這麼多錢令人很難受,但對于背後隱藏的那種針對秦大媽的勢力,馬毅搏也是想要調查清楚。
「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二位以後也是我們公司的人,周立泉和王戰,對于調查方面有些研究,我讓他們也听一听,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毅搏,你還別說,之前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沒有細想,因為行程被安排的滿滿的」;
「從早上到晚上睡覺,都一直在吃喝玩樂,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其他」。
「昨天在手術台上,我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也細細縷了好幾次、想了好幾遍」;
「也發現有些不對勁,我給你們說一說,你們給分析分析」;
「大概是五月初,我的那個涉黑事情過後,在一個娛樂會所,遇到一個光頭胖子」;
「對方對我很熱情,而我,那段時間正是拿到錢的時候,人也比較飄,在對方的的各種恭維和引導下,不僅把粵省的吃喝玩樂樣樣都嘗試了一遍,半個月之後,對方給我說他覺得內地這樣玩沒意思,想去澳門,問我去不去」;
「我當時想都沒想,直接答應」;
「畢竟,澳門對我來說,吸引力很大」;
「剛開始,我去了之後,賭博也不大,只要輸錢超過100萬就收手」;
「但沒想到的是,第一次,我贏了,而且贏了兩百多萬」;
「第二次,輸了六十多萬」;
「第三次,輸了一百萬」;
「本來我不想在玩了,已經體會到賭博是什麼滋味了」;
「但那個光頭男給我說,別看我這兩次輸了,但第一次到現在,還都賺了五六十萬」;
「之後,就是輸多贏少,但總體來說,也就幾百萬的份額」;
「六月初的時候,對方說從國外來了幾個華裔大玩家,而且那些人都是富二代,家里在國內都是做生鮮生意的,如果跟他們玩玩,如果得到了他們認可,對咱們秦大媽生意也很有幫助」;
「之後,也不知怎麼的,雖然輸錢,哪怕已經上千萬,我都不在意,更沒有時間去想那麼多」;
「每天的行程安排,早上一覺醒來都是十一二點,之後吃中餐,吃完後去飆車,要麼去爬山鍛煉,等晚飯吃完後,就去娛樂場所,半夜時分,開始玩牌」;
「這種場景,持續了整整一個月」;
「而我的錢,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慢慢輸完」;
「到最後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輸紅了眼,再加上最後一把,我的牌很好,對方就說可以用我的秦大媽股份進行抵押,給我1.5億的資金」;
「當時,我也糾結了一會兒,那個光頭男一直在旁邊說這把牌很好,或許能一把翻本」;
「最後,我一咬牙,就簽字了」。
當劉威說完事情的整個經過,哪怕馬毅搏內心有一定預期,都想再次扇對方一巴掌;
這明顯是被設局了;
只不過當局者迷罷了;
再加上對方肯定專業,對劉威的習性和暴發戶的心態拿捏的很到位,以及不給劉威預留思考的時間,只能一步步的跟著對方的安排往下走。
平復了下心情後,壓下準備想要再大罵劉威的沖
動,馬毅搏繼續問道︰「那個光頭男你有他聯系方式嗎,叫過來我們見一見」;
「有,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他過來,不過,過不過來,我就不敢保證」;
「自從我把秦大媽股份質押後,對方就沒有之前那麼熱情了」;
說到這里,劉威都想扇自己一巴掌,連這個都看不出來,活該被宰。
「臥槽」!
哪怕是馬毅搏覺得自己剛才已經強壓下心頭的怒氣,也是不禁來了一句低罵;
這麼明顯的套路,而且對方在拿到秦大媽股份後,都不怎麼搭理劉威;
就這樣,負債1.5億的劉威,還在澳門吃喝玩樂,這得有多大的心啊。
不由得,馬毅搏心里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沒錯,就是那個不好的念頭;
既然劉威知道他負債這麼多,而且還是高利貸形式的;
對于秦大媽的估值,就算劉威不知道實際情況,但也能猜到;
對方質押他劉威秦大媽集團11.7%的股份,說明對方給秦大媽集團估值15億,質押的話,估值打個七折,也就是11億左右,劉威11.7%的股份,剛好是1.5億不到;
很明顯,這些對方都已經提前算計好了;
再加上高額利息,哪怕劉威事後想拖都不敢拖,因為越拖利息越高;
到時候,秦大媽的估值都沒有利息增長的快;
這也就吃準了讓劉威盡快完成股權交割;
而現在,秦大媽集團劉威的11.7%股份,或許都已經成為他人盤中餐了。
那豈不是說,劉威從身價數億,變成了一無所有?
對于這樣的打擊,馬毅搏不知道劉威能不能接受得了,但如果是上一世的馬毅搏,肯定接受不了;
那麼,享受了最後的的無限風光後,劉威下一步會干什麼?
自尋短見?了解自己?
「嘶」;
哪怕是馬毅搏,都被自己這個猜想給嚇了一大跳;
或許,昨天晚上劉威那麼過激的行為,並不是第一次在腦海里面出現;
而是被馬毅搏的話給挑起了內疚之情,本來是想自尋短見,最後硬生生給自己來了一下。
「威子,問一個事情,你那11.7%的股份,是不是已經簽了股份轉讓協議了」?
「嗯,前天就已經簽了」;
說到這里,劉威也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愧疚,反而變得麻木起來;
現在的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或許,以前一無所有,劉威根本感覺不到什麼;
但如今,經歷了億萬富翁再到現在的一無所有;
雖然結局一樣,但給人的心態影響很大很大。
「威子,放心吧,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遭,多想想你母親,你現在還是他的驕傲」;
本來已經麻木的劉威,听到馬毅搏說他還是自己母親的驕傲,一下子淚目了;
那是一種懺悔、內疚、負罪交織在一起的復雜情感。
在劉威心目中,它可以負任何人,包括馬毅搏;
但唯獨不能負了他的母親。
「你現在打電話,就說秦大媽股權的事情,還有些問題,他們拿到你的簽名根本不起作用」;
「你放心,他們肯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