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楚亦辰不耐煩，「你又要干什麼？」
「墨羽和公主要跟我一起進宮。」
楚亦辰厲色道，「你一個階下囚，有什麼資格跟本王談條件。」
「憑我的命值錢！」
「……」
楚亦辰手握成拳，眸光陰惻惻地盯著她。
小星星絲毫不懼，目光平靜地跟楚亦辰對視，「不讓我帶走我弟弟和公主，我是不會跟你進宮的。」
「墨羽可以帶走，楚亦然不行。」
听到這話。
被按壓著跪在地上的楚亦然扭過頭來，高聲喊道，「嫂嫂，你不用管我，帶墨羽走！」
墨羽呵斥她，「你別說話。」
「我……」
墨羽把身上的大裘披到她身上，磨牙小聲說，「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這個時候逞什麼英雄，你說的又不算，听我姐的。」
「……」
小星星回頭。
見墨羽不顧寒冷，把唯一闢寒的大裘裹到楚亦然身上，突然後知後覺地知道墨羽為啥跟著楚亦然一起犯傻了。
這家伙，竟然喜歡楚亦然？
什麼時候的事兒，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她本來也沒打算不管楚亦然，看到這情況，就更不能不管了，她轉過身，雙手撐在楚亦辰面前的桌案上。
「姜王，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不讓我帶楚亦然走的原因，追根究底就一個原因，先利用楚亦然把楚莫寒引出來，如果不成就斬了楚亦然，殺雞儆猴。」
楚亦辰不說話。
「其實你心里應該明白楚莫寒不在京城，要不然昨天劫皇後和太子尸體的人就不是我和楚亦然了。楚莫寒不在京城，你殺了楚亦然，除了增加楚莫寒的怒火，別的什麼作用都沒有。」
「你到底想說什麼？！」
「楚亦然不能殺。」
「呵！」
小星星盯著他，認真說，「活著的楚亦然比死掉的她有用得多。你殺了皇後和太子，楚莫寒只要不死，肯定會有帶兵殺回來的那天。別瞪我，我只是實話實說。我知道你不怕他，但你不得不承認，論行軍打仗，楚莫寒是個中高手，你手底下的人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留著楚亦然，萬一哪天楚莫寒真起兵了，到時候你還能用楚亦然跟他談條件……真談不攏，到時候當著他的面殺他妹妹，豈不是更痛快？」
「……」
楚亦辰眯著眼，指骨輕輕敲打桌案，明顯是在沉思。
他知道蘇星兒說這番話是想暫時保住楚亦然的性命，但……不得不說，她說的話很有道理。
楚莫寒重情。
現在他一家子都死絕了，就剩一個楚亦然了。
留著她，說不定能牽制楚莫寒。
反正楚亦然在他手里也跑不掉，如果楚莫寒不在乎這個妹妹的生死，到時候再殺就是了。
「王爺，不要相信蘇星兒！」
蘇長風站出來，眸光陰冷的掃了小星星一眼，然後才拱手跟楚亦辰說，「王爺，蘇星兒奸詐狡猾詭計多端，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保住楚亦然的性命，之後再想辦法救她。」
「本王知道。」
蘇星兒打的算盤他一清二楚。
但！
楚亦辰很自負。
他馬上就要做皇帝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宮更是天子居所，在他眼皮子底下，蘇星兒想把楚亦然救出皇宮，簡直是痴人說夢！
楚亦辰沒理會蘇長風的勸阻，「行，本王就暫且饒她一命。」
「殿下果然是聰明人。」
「呵！」
他聰不聰明，需要蘇星兒說？
「蘇長風，送蘇星兒入宮。」
「……」
蘇長風不甘心。
殿下明明答應他，等他成事，會把蘇星兒和楚御天交給他處理，如今殿下需要譽王的支持，暫時不對付楚御天就算了。
可如今。
蘇星兒都自動送上門來了，殿下竟然也沒把蘇星兒交給他！
他還想再勸，卻見楚亦辰眸子沉沉，明顯是已經不悅了，知道不管他再說什麼，王爺都不會改變心意，蘇長風只能忍耐下來。
「是！」
蘇長風領著禁衛軍，帶蘇星兒離開刑場。
小星星跳下刑場，見墨羽和楚亦然還在那站著，她回頭道，「還愣著干什麼，走啊。」
「……」
剛才蘇星兒和楚亦辰談話的聲音比較小，他們又離得太遠，壓根沒听到他們談話的具體內容。剛才不還說要殺了楚亦然嗎，這會兒怎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
楚亦然和墨羽面面相覷。
周圍的士兵完全沒有要攔兩人的意思。
楚亦然猶豫片刻，看向刑台上她的暗衛們，她的暗衛都是從小就跟著她保護她的，可現在……
「公主殿下快走，不用管我們。屬下等人賤命一條，唯一的使命就是保護公主，只要公主安全，我等死而無憾。」
楚亦然瞬間紅了眼圈。
她大仇未報，只要有一線機會苟活，她都不想死。
楚亦辰設了刑場。
絕不會放過她的暗衛。
楚亦然死死咬住嘴唇，她轉身，跪在冰冷的刑台上，對著幾人行了個皇家最高規格的禮儀，然後抬起頭。
暗衛們也跟著紅了眼眶，「公主……」
「是我對不起你們。」楚亦然隱忍道，「今日之仇，他日必報。」
暗衛們笑了。
「跟著公主，屬下死而無憾。」
楚亦然含淚起身。
她目光掃過，把幾個暗衛的樣子都刻在心間，隨後她起身，再無猶豫，大步走向蘇星兒和墨羽。
兩人站在人群外等她。
小星星沒說什麼，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嗯。」
剛走幾步，身後傳來楚亦辰冷厲的聲音，「行刑！」
「……」
隨著畫著圈的斬令落下。
楚亦然听到了圍觀百姓們的驚呼聲。
她腳步狠狠一頓。
小星星扭頭看了一眼，閉了閉眼，然後按住楚亦然的肩膀，「別回頭。」
「不！」
楚亦然回了頭，她看到高台上飛濺噴涌的鮮血，看到他們血肉模糊的脖頸，也看到他們落在地上的頭顱。
楚亦然沒哭。
她只是紅著眼，用力睜大眼楮，似乎要把這一幕死死刻在眼楮和腦海里。
看完後。
她挺直背脊，僵硬地轉過頭，「走吧！」
「……」
剎那間。
小星星覺得楚亦然在這一刻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