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小星星臉色劇變，「楚亦然和墨羽不是已經出城了嗎，怎麼會又回來了。」
長夜嘆口氣，沒說話。
不用他回答。
小星星很快就想通了。
皇後和太子，一個是楚亦然的母親，一個是她親大哥，兩個人死了之後被暴尸，楚亦然作為女兒和妹妹，怎麼可能讓他們死後還遭受這種羞辱。
所以。
昨天她帶著為數不多的護衛，躲在暗處，趁城樓上換崗的時候，試圖搶下皇後和太子的尸身。
楚亦然應該知道敵我力量懸殊。
可她沒有選擇。
只能硬著頭皮上，昨天動手的時候，她恐怕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而墨羽。
他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原因，竟然跟楚亦然一起犯了傻。
小星星大腦急轉，她倏然抬頭問長夜，「楚亦辰是不是也在菜市街？」
「是。」
知道瞞不住她，長夜只能據實以告，「姜王和譽王是監斬官，他們帶了很多士兵，把整個刑場團團包圍。」
這哪是監斬。
分明是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消息放出去，把劫法場的人來個甕中捉鱉。
「什麼時候行刑？」
「申時末。」
「現在是什麼時辰？」
「申時三刻。」
也就是說，現在離行刑時間，只剩下一個小時零十五分鐘。
時間匆忙。
她連布置現場都來不及。
小星星手心冒汗，片刻後，她決然地抬起頭。
長夜暗叫不好，「郡主，這明顯是姜王設下的圈套，我們不能去。姜王明顯是吃了昨天的虧，所以菜市街那邊的士兵人數眾多，屬下粗粗數了一下，起碼有上千人。」
長夜急聲道，「就算把幽靈衛和公子的人傾巢出動，也不可能在那麼多人手里救下公主和墨羽公子。」
「我知道。」
長夜剛要松口氣，就听到了小星星後面半句話，「但我必須去。」
「郡主！」
「不用勸我，那是我弟弟！」
她不是聖人。
如果只有楚亦然，她不一定會冒這個風險。
可那是墨羽。
「郡主……」
「楚離走的時候，是不是叮囑你凡事都要听我的？」
「是。」
「好，那我交給你一個任務。」小星星指了指熟睡的小平安，「把這孩子保護好，直到楚莫寒回來，把他平平安安的交到楚莫寒手里。還有舒晚意……等京城的守衛不那麼嚴的時候，把舒晚意的尸體運出城，和太子殿下合葬。」
長夜听出不對，「郡主，您要一個人去法場？」
「是！」
「不行，屬下的任務是保護您的安危。」
「不對。」小星星深深看著長夜，「楚離讓你留在我身邊，不止是讓你保護我的安全吧，他沒有跟你說，讓你把我當他一樣效忠？」
「……」
長夜默了默，「說了。但公子也說，讓屬下以郡主的安危為先，讓屬下把郡主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楚離還說過這種話呢。
確實是他的做事風格。
小星星心底有暖流滑過，她唇角上揚，「放心，楚亦辰搞這些事情，無非是想逼我或者楚莫寒現身。」
「楚莫寒肯定不在京城，否則以他的性格，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皇後和太子掛在城牆上。如果我不出現，楚亦然和墨羽沒了利用價值，必死無疑。」
「楚亦辰不會要我的命，他現在最要緊的是名正言順的登基做皇帝，皇宮里主事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外祖母，他需要用我的性命來牽制外祖母，所以，他絕不會要我的命。」
「……」
郡主說得輕松，那楚亦辰豈是好相與的人。
他連自己的嫡母和嫡兄長都說殺就殺，郡主落在他手里，就是與虎謀皮，必然九死一生。
長夜暗暗後悔。
他就不該多嘴把楚亦然和墨羽的事情告訴郡主。
「你沒有做錯。」
小星星猜到長夜的想法，正色說，「如果你明知道這件事卻不告訴我，墨羽因此而死，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也會間接地恨上楚離。」
「……」
時間不多。
小星星不敢耽擱。
索性也沒有外人，小星星直接從空間里拿出幾十罐足夠小平安喝半年的女乃粉，又給他留了幾個全新的女乃瓶。
擔心他們在地牢里弄熱水不方便，小星星干脆又留了幾個碩大的保溫瓶。
想了想。
又給長夜留了治小孩子常見病的藥，還有治外傷和解毒的藥。
確定沒有遺漏，她就準備離開了。
綠兒淚光閃爍，「主子……」
「小平安就交給你了，知道你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這本育兒書你拿著，上面有詳細照顧孩子的方式方法。」
「最多半個月，楚莫寒一定會有消息。這段時間不太平，你盡量躲在地牢里，等是事態平穩了再離開。」
綠兒哽咽，「是。」
小星星看向長夜，長夜抿唇對她拱手，「屬下謹記郡主的吩咐，一定會好好保護小世子的。」
「行，那我就放心了。」
確定沒有還要交代的，小星星大步離開了地牢。
……
菜市街。
刑場。
高台上，楚亦辰高居上座。
他身側，是懶洋洋靠在太師椅上的譽王楚御天。
百姓里三層外三層把整個刑場圍得水泄不通，而百姓之外，是無數帶刀侍衛，把整個菜市場都包圍得密不透風。
寒風凜冽。
刑台上，楚亦然和墨羽以及五六個公主暗衛，被士兵按著跪在地上。眾人被五花大綁，他們雙膝跪地，身穿單薄的白色囚服，被凍得臉色發青，嘴唇泛紫。
楚亦然抬頭看天。
雪停了。
但天空依舊是灰色的。
她側首，愧疚地看著墨羽，「墨羽，對不住，連累你了。」
「不怪你。」墨羽苦笑道，「路是我自己選的。」
昨天劫尸體。
楚亦然知道九死一生，所以壓根沒打算帶他。
是他不放心，自己偷偷跟上來的。
本來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他們出手之後，竟然還有人增援，他以為是太子黨的人，但大喇叭聲和爆炸聲響起之後，他就知道是他姐出手了。
此時。
高台上楚亦辰問身後的蘇長風，「什麼時辰了？」
「回殿下，快申時末了。」
「……」
楚亦辰眉頭打結。
難道楚莫寒不管他唯一的妹妹了？
楚亦辰起身，他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揚聲道，「楚莫寒，蘇星兒，你們再不現身，本王就行刑了！」
百姓們面面相覷。
人群中無人回應。
刑台上。
听到楚亦辰喊蘇星兒，墨羽眼皮狠狠一跳。
他心里暗暗祈求。
姐。
你可千萬別來。
老天爺好像故意跟他作對，他念頭剛閃過，就听到人群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原來姜王擺這麼大陣仗，是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