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若是平常，蘇以柔肯定能察覺到楚莫寒聲音中的不耐煩，但此時此刻，她一心想要蘇星兒的命，根本就沒有注意這麼多。
她抖著手抓住楚莫寒的手，跪著走到床邊，「王爺……王爺柔兒的爹去世了，凶手連個全尸都沒給他留，他死得好慘，王爺你要替柔兒給爹爹報仇啊。」
「……」
楚莫寒眸子沉了沉，「你怎麼知道你爹死了？」
難道她在錦園有眼線？
蘇以柔沒听出楚莫寒的言外之意，繼續哭訴道，「是王妃，王妃讓人把爹爹的頭顱送到了蓮花塢。」
「……」
倒是那女人能干出來的事兒。
「王爺，柔兒和王妃都是爹爹所生，王妃卻不顧念生養之恩，對爹爹痛下殺手，還讓爹爹死相如此淒慘，弒父之罪天理難容。爹爹還是朝廷命官，領朝廷俸祿，王妃如此行徑，是也沒把朝廷和陛下放在眼里啊。」
「……」
楚莫寒听的臉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他甩開蘇以柔的手，撐著身體坐起來，「殺你爹就是沒把父皇放在眼里，原來你爹一個七品小官，已經能和父皇相提並論了。」
蘇以柔愣住。
她錯愕的抬頭，對上楚莫寒微涼的眸子時，她的心也跟著涼了下來。
她完全沒想到王爺是這個反應。
「王爺……柔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爹爹他領著朝廷的俸祿……斬殺朝廷命官是死罪啊。」
蘇以柔長這麼大。
除了上次刺殺事件之外，爹爹對她是很好的。
她本來對蘇清風還有些憎恨，可隨著他的死，恨意也煙消雲散了，腦袋里剩下的只有往昔的好了。
見楚莫寒絲毫沒有要為爹爹出頭的態度，蘇以柔咬著唇，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王爺，您這是要護著王妃嗎？」
「且不說不是她殺了你父親，就算真的是她，本王也要護著她。」
「……」
蘇清風太惡毒了。
他給蘇星兒設的是個死局。
他救不活皇叔，不可能活著走出譽王府，救活了皇叔，卻因此得罪了父皇，父皇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心里肯定記著這件事。
所以。
蘇星兒現在看似安全了，未來如何還未可知。
被皇帝惦記上，根本就不是好事。
蘇清風的所作所為，死一百次都死不足惜，就算蘇星兒要殺他，他也是咎由自取。
「王爺，您怎麼能這樣……」蘇以柔不敢置信，「弒父，蘇星兒她弒父啊，您為什麼還要護著她……」
「柔兒！」
楚莫寒聲音沉了下來，「你沒听懂本王的話嗎？不是她殺了你父親！」
「不可能！」
「……」
見她臉色蒼白，知道她身體里的毒還沒拔干淨，楚莫寒心里微微一軟，他語氣也緩和了一些，「誰殺了人，還把證據和把柄送到別人手上。」
「可……」
「你父親是皇叔殺的。」
蘇以柔打了個寒顫，「譽王殿下？」
「嗯。」
「不，不可能。」蘇以柔不願意相信，「柔兒在娘家的時候，從來沒听說爹爹和譽王殿下有過節。」
蘇以柔咬咬牙，「王爺，您不能為了維護王妃，就把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強行推到別人頭上。」
楚莫寒眸子里的溫度褪去，「你欲如何？」
「殺人償命，若是王爺執意維護王妃，柔兒就是告到大理寺，也要定王妃的罪。」
楚莫寒眼神徹底冰冷下來，「行，你去。」
「……」
蘇以柔再次愣住。
今天王爺的反應完全不在她預料之中。
「王爺……」
「黑鷹，送柔夫人去大理寺。」
「……」
黑鷹上前兩步，「柔夫人，蘇大人的確是譽王殿下殺的，蘇大人的人頭也是譽王殿下的親衛雲霄送來的，雲霄剛離開王府不久，夫人若是不信，隨意去前院找個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
難道真的是她冤枉了蘇星兒？
蘇以柔有些不安，她張張嘴，「我爹和譽王殿下無冤無仇，譽王殿下為何，為何要殺我爹爹。」
「屬下也想問呢，既然蘇大人和譽王殿下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在王妃給譽王殿下做的甜點里下毒呢。」黑鷹抱著手嘲諷道，「蘇大人好計策啊，一箭雙雕被他詮釋得淋灕盡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王妃是他撿來的呢。」
「……」
蘇以柔倏然僵住。
前幾天爹爹和姨娘他們來府里看她，說會幫她解決掉蘇星兒……難道這就是他們的計謀？
「柔夫人現在還要去大理寺嗎？」
「……」
蘇以柔不說話了。
她不明白。
爹爹他們要弄死蘇星兒，直接找人對她下手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拐個彎通過譽王的手……譽王殘暴的名聲她都听說過，爹爹這是瘋了嗎！
譽王殺的人！
譽王到了京城之後，殺的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他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他殺了那麼多人，現在只不過多了一個爹爹……
連皇上都不能把他怎麼樣，她一個弱女子哪敢去告狀。說不定她去大理寺告狀的消息傳到譽王的耳朵里，譽王就直接派人把她弄死了。
反正對他來說不過是再多殺一個人而已。
想到京城中關于譽王的傳言，蘇以柔癱軟在地，渾身都哆嗦起來，她臉色灰敗，「我爹爹……我爹爹就只能這樣白死了嗎？」
黑鷹眼珠子一轉，給她出主意，「柔夫人可以去告御狀啊。大理寺奈何不了譽王殿下，皇上可以嘛。」
「……」
她听爹爹和弟弟說過。
陛下暫時不想跟譽王殿下起沖突。
如果她去告御狀，恐怕還沒死在譽王手里，就先被陛下派人暗殺了。
蘇以柔默默流淚。
「王爺……」
楚莫寒擺擺手打斷她，「罪不及出嫁女，你父親做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救過本王的命，只要你安分守己，本王待你不會與先前有區別。」
安分守己？
怎麼樣才是安分守己。
老老實實地當她的小妾，不能爭寵，等著王爺想起她的時候過來瞧她一眼嗎！
她做不到。
蘇以柔哽咽道，「王爺，爹爹生養過柔兒一場，柔兒想回家替爹爹奔喪。」
「行！」
楚莫寒痛快點頭同意了，「你去吧。」
「……」
蘇以柔扶著紅袖站起來。
紅袖手里裝人頭的盒子甚至沒打開。
蘇以柔咬緊嘴唇。
爹爹已經沒了，她要回去跟姨娘和弟弟商量對策，看下一步怎麼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