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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花前月下

這一口熱血噴出之後, 夢境旋即坍塌。

項海葵自夢中驚醒。

她仍在原本的位置坐著, 腦袋歪靠在陰長黎肩膀上, 听他輕聲問「醒了?」

項海葵坐直身體,眨眨眼楮。

正有些懷疑剛才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夢時, 車門竟自行開啟,一道流光飛入車廂。

隨著車門「 當」重重合攏,一人在對面長椅上坐下,正是血修羅。

他那雙細長的丹鳳眼睜至最大,瞪著陰長黎。

除怒意沖沖,項海葵還瞧出幾分委屈。

陰長黎卻沒事兒人似的,既然保持著優雅的微笑「你現在可以自由活動,我們還有其他事情做,十日後才啟程去往蜃景。」

「陰長黎, 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惡劣無賴之人?你若非得如此, 我也可以說……」

血修羅可以說自己的應允同樣是夢話。

但陰長黎向他確認之時,特意加上一句「無論何種境遇」。

他當時沒注意這是個坑。

陰長黎問道「你一直以來的要求,是希望我向你道歉, 我的確道歉了。之後我對別人說什麼,你也要管?」

血修羅捏緊拳頭, 無話可說。

是道歉了, 可心魔非但沒散, 反而更嚴重了好嗎!

「請。」陰長黎以眼神示意他下車, 「十日後去驛館別院與我們會和。」

項海葵也朝他抱拳「血前輩, 十日後見。」

哎, 同樣都是渡劫期大佬,旁人風光霽月萬人敬仰,瞧他慘兮兮的模樣哦。

項海葵忍不住傳音,「陰前輩,您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狗的不忍直視。

嫌棄。

陰長黎在心里「 」了一聲,

不老實的也一樣欺負。

只不過除了寒棲那個斗雞,但凡有點兒腦子之人,都不會選擇與他賭氣。

這話他不曾說出口。

因為他感受到項海葵對他的「嫌棄」。

陰長黎微微蹙起眉頭,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

他好像做錯了。

並不是他不肯吃虧,是他想展示給項海葵瞧一瞧,他不可能吃虧。

他覺得這是他充滿魅力之處。

至少他自己對這項優點十分自得。

但在項海葵看來好像是種惡劣?

在血修羅問他是不是為了她時,他該回答「是」才對!

「小葵,並不是我欺負他。憑他祖父的所作所為,斷他們家傳承我毫無愧疚之心。何況,我與他祖父是同代人,算是他的長輩,可他每次見到我總是直呼姓名,連個謙詞都沒有,但凡他有一點……」

陰長黎試圖解釋一下。

血修羅都準備听話的先離開了,見兩人此時密語聊天的神態,他心中一動。

他此生多半時間都在別人的夢中,見慣了痴男怨女,悲歡離合。

陰長黎老奸巨猾,永遠也不可能從他從面部表情上看出他的情緒變化。

但那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對這位項姑娘用情極深。

然而襄王有意,神女瞧著並不怎麼上心的樣子。

血修羅眼珠子一轉,一又坐下了,抱著劍道「我沒地方去,這十天我就跟著你們吧。」

陰長黎雙眼微眯,陰沉沉朝他望過去。

血修羅不動如山,詢問項海葵「姑娘是去找項大城主的吧,方不方便我跟過去住幾天呢?」

項海葵忙應道「當然方便。」

陰長黎眸中警告意味漸濃想做什麼?

血修羅回她一個挑釁的笑容等著瞧吧!

……

上次項海葵來金靈為金靈王賀壽,這個是驛館,等于一個官方客棧。

項衡身為大城主,留在金靈王都,住的是驛館別院,獨棟別墅。

陰長黎從冰泉出發之前,已經通過傳音符,留守精靈的小鳥給項衡報了信,讓他這幾日在家待著不要出門。

獸車抵達驛館別院之後,項海葵站在門外,並沒有立刻進去。

陰長黎與她並肩而立「項天晴此時不在院中。

項海葵「哦?」了一聲「怎麼?她是故意躲著我?」

經歷了上次小建木樹被抓一事,也不知道項天晴現如今心里是怎麼想的。

有沒有相信自己真正的身世,是上界轉世的貴族小姐。

「那倒不是。」陰長黎微微搖頭,他提前通消息,原本真是想讓項衡安排一下,讓項天晴離開幾日的,她兩個再怎樣相處,也不可能成為「親姐妹」或者「好姐妹」,那便不如避著,眼不見心不煩。

不曾想,她原本就不在家中,「是她師兄和師父都失蹤了,不得不與劍道院的師兄弟們一起出去尋找。

「嗯?」項海葵狐疑。

項天晴的師父是荊問劍尊,師兄是她學長景然。

景然沒有失蹤,只是變成帝君回上界去了。

荊問是怎麼回事?

陰長黎解釋「之前金靈出事,荊問一直都沒有出現,身為劍道院太上長老,整個劍道院沒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這倒是有些稀奇。」血修羅也抱著劍上前,「荊問那家伙不像我和老徐,他修的是入世之劍,平常沒事不會四處游歷,若是離開王都,通常會說明自己的去處。」

他說著話,故意擠去兩人中間。

項海葵往一側站了站,讓位置給他。

陰長黎則提了下唇角,意味不明「而且,他與你的十年之約快到期了,他一貫是個守約之人,不會沒有原因的爽約。」

血修羅歪著頭道「以他的修為不會出什麼危險的,放心。」

項海葵好笑,她擔心他做什麼。

只不過感覺有些遺憾,此次回來,本來準備趁著這十天時間向他挑戰呢,結束那十年之約,沒想到他竟會失蹤。

這場約戰得等她從蜃景回來之後再舉行了。

此時驛館大門開啟,項衡走了出來「小葵!」

他神色復雜,既喜悅又充滿自責。

「爹!」項海葵臉上堆滿笑容,撲進他懷里去,一把抱住他。

她的笑容並不是裝的。

心中雖是有些意難平,但父親死了這麼多年,得知他在異世界還活著,對她來說都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莫說是時間讓他忘記怎樣去愛他,就算連她這個女兒都忘記了也沒關系。

項衡拉著她左看右看,見她身體看不出一點不妥,反而修為已經提升到了八品巔峰,遂放下心來,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你這修為都快追上爹了。」

項海葵頗得意「很快的,我距離九品只差臨門一腳了。」

陰長黎在背後道「項道友……」

頓了一下,他改了稱呼,「項伯父也需的繼續努力,不然小葵真的會很快超過你……不過如今銀沙局勢穩定,不再像當年那般群魔亂舞,項伯父想提升修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說的是。」項衡點點頭,深以為然。

當年治理銀沙時,項衡遍體鱗傷,吃盡了苦頭,但修為提升的飛快。

平定銀沙之後,安穩下來,他的修為提升速度反而放緩了,且越來越緩慢。

看來,他也需要出去歷練歷練……

不對。

他這個位置是面向著陰長黎的,瞧見他的臉色不太對,不像是在給自己出主意的樣子。

陰長黎話中有話。

項衡仔細一想,明白了他話中含義。

女兒這幾個月,必定是遭了一番大罪。

「爹,還沒和您介紹,這位是血修羅血前輩。」項海葵側過身,將血修羅亮出來。

「血……」項衡懵怔了下,終于想起來血修羅是誰,忙抱拳「血前輩。」

血修羅也回了個禮「客氣。」

「咱們先進去吧。」項海葵挽著項衡進門。

此時已經入夜。

招待一下兩位大佬之後,已是深夜。

有事兒,也等到明日再說。

陰長黎和項海葵住在同一個院子里。

此時月亮皎皎,陰長黎見她房間亮著燈,便去敲門,微笑問道「你困不困?」

「不困。」項海葵正好也有事兒問他,走出房間,陪他在涼亭坐下來,湊過去道,「你從我爹身上看出什麼了?」

指了指自己的眼楮,「是不是我爹的眼楮有天賦?能看到異世界?」

陰長黎心里其實早就有譜了,純粹是拉著項海葵出來培養感情的。

不等他回答,項海葵忽然想道,「前輩,這會不會耽誤您的正事兒?」

「現在沒什麼正事兒做。」陰長黎勸她放寬心。

得等小白的狀態穩定之後,看看情況,再進行其他,「何況你爹身上的奇怪情況,指不定與我的正事兒有關。」

項海葵蹙眉。

陰長黎攏著手「說起十二神劍時,我提過隔壁三千界存在一個強悍種族,天人四族,分別是天女、天武、天工、天靈。」

「嗯。」 項海葵好奇,「天人四族和這里的天族有什麼關系?」

「沒關系。」陰長黎道,「都是由更高等級的智慧生物,也就是‘神’創造出來的。」

但是相比之下,隔壁三千界的天人四族,要比自家的天族更強。

「比如擅長‘造物’的天工,造出的法器自帶神威。」

項海葵模模身畔的劍匣。

「純血天武,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與帝君過上幾招。」陰長黎正說著話,院子里突然響起嗩吶聲。

項海葵正專心致志的听陰長黎說話,被這嗩吶聲驚的心頭一個咯 ,魂都快被送走了。

循聲望去,血修羅站在院牆上,朝他倆嘿嘿一笑「花前月下,最配嗩吶,我來給二位助助興?

陰長黎,你以為我想和你搶女人?

不,你猜錯了,我只想破壞你的好事。

你當我修行路上的攔路虎,我就做你追妻路上的絆腳石,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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