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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淼的聲音落地,江家的陽台上呈現出死一樣的寂靜。

江母臉上仍且帶著激烈怒意之後的潮紅, 江父的臉色卻慢慢的白了, 江淼自覺失言,正想解釋, 但是看父母此時此刻的神色,忽然間就什麼都不想說了。

「隨便你們怎麼想吧,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說︰「反正在你們心里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個應該按照你們心意成長發育的東西, 但凡有一點不順你們心意的地方, 你們就迫不及待的想給我矯正。」

江淼目光里都透著心灰意冷,沒再說什麼, 轉身離開了。

「你站住!」江父發白的頭發都快豎起來了,他瞳孔緊縮, 暴怒道︰「把話說清楚再走!」

江淼置若罔聞, 快步離開陽台, 又去拿自己掛在進門處的外套︰「我出去走走,過幾天再回來。」

江父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 一把揪住兒子肩膀, 喝道︰「江淼!你這是什麼態度?!」

「你想看什麼態度?爸?!」江淼忽然暴怒起來, 地甩開江父的手,轉身面對著他,躁怒的像一頭即將失去理智的怪物︰「這不都是你逼我的嗎?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質問我?從小到大你都沒有正視過我,而是把我當成一件東西, 一件實現你自己**的東西!」

江父神情有一瞬間的瑟縮,羞憤之下又全數轉化為盛怒︰「你怨我?要不是我悉心栽培,你會有現在的成績?!可你呢?為了一個方倩倩,把自己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

「別提她的名字,你不配!」江淼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暴怒道︰「你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做?叫我們分手的辦法有很多,你為什麼非要把倩倩寫的情書貼到布告欄上?你知道那會讓她多難堪嗎?你知道她因為這件事在學校里待不下去了嗎?!」

「你都知道!」他聲嘶力竭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

江父嘴唇劇烈的顫抖著,或許是因為情緒太過激烈,他唇心位置呈現出暗色的深紫︰「我是為了你好!你那時候才多大?你懂什麼叫愛情?跟那個方倩倩在一起之後,你成績下降了多少你自己不知道?!」

「我已經說過了,那是因為考試那天我在發燒,跟倩倩沒有關系!」江淼用那種異常仇視的眼神看著江父,說︰「你是一個小人,徹頭徹尾的小人!」

江父臉頰上的肌肉不正常的顫抖一下,忽的冷笑起來︰「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你是我兒子,身體里流著跟我一樣的血脈!方倩倩是怎麼死的,你不會忘吧?」

江淼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江父見狀笑了起來,帶著幾分優勝者的得意,居高臨下的說︰「是你害死她的!你不小心落水,她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救你,把你往岸邊帶,可你在發現她的腳被纏住無法月兌身之後拋棄了她,最後方倩倩被淹死了!你還記得你倉皇失措回來找我的時候有多狼狽嗎?你的精神疾病到底是因為失去愛人還是因為愧疚?你當時……」

江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江父心里卻快意起來,好像這樣就能夠報復之前江淼對他的不敬和冒犯一樣。

他帶著一種冷漠而尖酸的笑容,正準備繼續說下去,就听陽台上的江母崩潰的發出一聲尖叫︰「夠了!不要說了!」

她扶著門,無力的重復了一遍︰「不要說了……」

江父跟江淼同時扭頭去看,江母神情淒楚,扶著門慢慢的倒了下去。

……

昨天江淼到學校一趟,原本是想要教訓一下對父母不敬的金世柔,結果反倒挨了個過肩摔,當時圍觀的學生不算少,還有人拿出手機來拍照,直接把他變成了學校名人。

高二(十六)班的學生們也有看見,轉載到班級群里邊去之後立即就引發了轟動,一群十七八歲的孩子對這種事最沒有抵抗力了。

「是物理老師嗎?我看著好像!」

「沒錯兒,就是物理老師!」

「哇!老師好帥,那麼高的一個男人說放倒就放倒了!」

「真的好帥!比七班的所謂校草帥多了!」

不僅男生這麼覺得,女生們也一樣,林靜就回過頭去跟薛澤濤說︰「薛澤濤,幸虧你沒繼續跟物理老師對著干,不然被放倒的可能就是你了。」

薛澤濤很想說自己沒有那麼弱的,但是看了看物理老師面對的那個比他高比他壯的成年男子,瞬間就老老實實的萎回去了。

米延懶洋洋的靠著牆,臉上帶一點笑,听班里的男生們侃侃而談。

不只是學生們好奇,跟燕瑯同一個組的老師們也好奇,只是畢竟剛當了沒多久的同事,偶然說幾句話還行,打探**的話,就沒那麼厚的臉面了。

燕瑯回學校去銷假,級部主任還問起這件事來了,她也沒隱瞞,直截了當的說︰「那是我前夫,我們倆有點矛盾,現在都解決了,昨天跟您請假就是去辦離婚手續,他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這次給您添麻煩,對不住啊。」

級部主任愣了一下,看看外邊確定沒人,這才說︰「不是說人挺好的嗎,怎麼就……」

燕瑯被他這動作暖了一下,微笑著說︰「因為他們家騙婚,我前夫有嚴重的精神疾病,結婚前他們沒告訴我。」

「哎呀,怎麼會遇上這種事!」級部主任嘆口氣,心疼而又惋惜的說︰「小金啊,你要是不行的話,就再請幾天假,換換心情再過來上課也行。」

「不了,」燕瑯笑著說︰「我能到學校這邊來就是沒事兒了,您不用擔心,課程那邊肯定是不會耽誤的。」

米延到物理組辦公室去的時候,燕瑯正在飲水機旁邊接水,看他手里邊拿著習題冊,就說︰「你先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米延說了聲︰「好。」

燕瑯端著水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這才說︰「哪道題不明白?拿過來我看看。」

米延反手把門關上,問的卻不是物理題,而是︰「您還好吧?」

燕瑯看了看他,反問說︰「你看我像是哪里不好嗎?」

米延微微一怔,然後說︰「昨天那個男人,跟您……」

「他是我前夫,不過都已經是過去時了,」燕瑯沒有隱瞞,笑了笑,把放在一邊的課本翻開準備寫教桉︰「把門打開吧。」

米延听她說到「前夫」兩個字的時候,一向少有波瀾的眉宇微微動了一下,然後才站起來把物理組辦公室的門打開。

他解釋說︰「我問的是您的私事,怕被別人听見。」

「我明白,」燕瑯在課本上做標記,頭也不抬的說︰「但辦公室的門一般都是開著的,尤其是里邊只有異性師生的時候,雖然你是男生,但我覺得還是應該注意一點。」

米延沒想到她會給出這樣一個解釋,顯而易見的怔了一下,然後他笑了笑,不過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坐到自己平時坐的位置上,他少見的沉默了一會兒,燕瑯也沒主動開腔,這麼過了幾分鐘,她才抬起頭,輕輕問了句︰「是出什麼事了嗎?」

米延頓了頓,反問說︰「您跟他的婚姻維持了多久?」

「當然,」他很快說︰「如果老師覺得冒昧,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

「冒昧倒不至于,」燕瑯想了想,說︰「大概有,兩個月?」

她自嘲的笑了︰「是不是感覺我對婚姻太不慎重了?」

「不,」出乎預料的是米延搖了搖頭︰「我覺得挺好的。如果婚姻注定難以維系的話,早點解月兌是件好事。」

燕瑯知道他接下來肯定是要說點什麼了,果然,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米延說︰「我希望我爸媽能趕快離婚,真的。」

他頓了一頓,才繼續說︰「他們結婚是因為彼此的家庭和事業,拖著不離婚則是為了我,可是我很累,真的很累……」

「您沒有問過我為什麼喜歡睡覺,從前有老師問過,但是我懶得說,」米延注視著她的眼楮,說︰「老師,您听說過超憶癥嗎?」

燕瑯听得微怔,然後點頭說︰「听說過。」

「我能記得發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甚至是每一個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細節,」米延有些疲憊的揉著額頭,說︰「我還記得我六歲的時候有一個恐龍玩具,那是我媽媽出國的時候幫我帶回來的,當時花了36.5美金,媽媽把它送給我的時候,穿著白色波點的連衣裙,那是下午的兩點十二分……」

「家里人覺得我是天才,什麼東西看一眼都能記住,但遺忘本身就是人類自我調節情緒、免除痛苦的重要工具。」

說到這里,他笑的有些悲哀︰「我見到姨媽家的表弟,就會想起來他小時候曾經搶走我的玩具,並且把它弄壞,我見到某個表姐,也會想起來她曾經惡意問我媽媽我是不是有精神病,我爸媽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但為了我一直勉強維系,他們不知道我還記得他們深夜里一次次的爭吵和惡語相向,也不知道我還記得他們情緒崩潰時對我發泄的怒火和負面情緒……老師,我覺得很累。」

原來是這樣。

遺忘對于人類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在它的作用之下,人所經歷過的痛苦會結痂,等到了一定時間之後就會自然月兌落,恢復如初,事情發生時候的尷尬、難堪和痛苦也會澹化消弭。

就像是小時候被老師叫到教室外去罰站,這毫無疑問是件難堪的事情,但等當事人到了二十歲、三十歲的時候再度回憶起來,被叫出去罰站的原因或許都已經忘記了,只有那個下午的光影在腦海里模 的存在,又或者是思及童年時候的澹澹一笑。

但這種事情對于一個不能遺忘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奢侈。

他會記得任何人做自己做過的任何壞事,會永遠銘記事情發生時的難堪與痛苦,下樓梯不小心摔了一下被別的小朋友嘲笑,即便是十幾年之後,那令人臉紅赧然的笑聲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難怪米延那麼喜歡睡覺。

系統說︰「我要是他的話,那我也睡覺,至少睡著了就不會想那些有的沒的。」

燕瑯注視著面前的少年,溫和道︰「怎麼會想起要告訴我這些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心里悶了太久,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吧,」米延莞爾,然後同樣注視著她,說︰「我能感覺得到,您跟那些人不一樣。」

至于到底是哪里不一樣,怎麼個不一樣的樣子,他卻沒有說。

燕瑯問他︰「你爸媽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米延搖頭,神情無奈的模樣︰「怎麼說呢,我覺得他們現在這樣挺沒意思的,我爸外邊有人,我媽外邊也有人,為著公司和我,又死活不離婚,我看著就覺得累……」

燕瑯沒有勸他,事實上對于沒有親身經歷過這種事的人,勸慰根本無從開口,更不能真正的撫慰傷處。

最後她只是伸手拍了拍面前少年的肩,溫和的笑了笑,卻什麼都沒有說。

米延講了那麼多,反倒赧然起來,抱著習題冊站起來,說︰「我說了那麼多,您不嫌煩吧?」

燕瑯托著腮,笑微微的搖了搖頭。

「老師,謝謝您,」米延說︰「我之前也有跟別的朋友說過,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很隱晦的提了提,但他們都挺羨慕我的,覺得這樣真好,過目不忘,背書學習都特別快……」

燕瑯說︰「因為他們還年輕,不知道遺忘的可貴啊。」

從手包里拿出來幾塊水果糖,她塞到米延手里,說︰「拿去吧,甜一會兒也是好的。」

米延又說了聲「謝謝」,拿著那幾塊糖往外走,都走出門去了,他又折返回去,說︰「老師,您也還很年輕啊!」說完,不等燕瑯回答,就先一步離開了。

晚點時候燕瑯去上課的時候,全班人都翹首以待,等見到她之後,坐在最前邊那一排的迫不及待的問︰「老師,您到底是怎麼把那個男人給放倒的?您是學過武術嗎?」

燕瑯謙遜的說︰「我學過一點搏擊術。」

「哇!」學生們發出一陣驚呼,還有女生說︰「老師,你能教我們一點女子防身術嗎?要是遇上壞人的話還能反抗一下……」

「從單純的力量和體力角度來說,大多數女性都難以抗衡男性,練習搏擊術和防身術純粹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燕瑯直截了當的說︰「與其學防身術,還不如經常跑步練練耐力和爆發力,遇上危險的時候有多快跑多快,找人去呼救,這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啊,」女生們有點萎靡的說︰「那好吧。」

開學將近一個月,學校開始組織月考,之前雖然也有周考,但畢竟不是正式考試,連級部排名都沒有。

各科老師們都暫停了教學進度,幫學生們復習之前學過的內容,

等到周末雙休的時候,薛澤濤這個物理課代表少見的沒出去找那些狐朋狗友鬼混,而是老老實實的蹲在家里琢磨眼鏡蛇老師布置的那兩份卷子。

第一次周考的時候剛開學沒多久,課程都很淺顯,但凡努力一點就能有成績,但是等深入下去之後,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他想著自己還擔著個物理課代表的名頭,總不能每次都考倒數,惹人笑話。

薛母幫兒子炖了雪梨粥,端著送過去,看他這架勢就笑了︰「別裝了,我是你親媽,還能不知道你的尿性?成績不好也就算了,別把眼楮給熬壞了。」

薛澤濤氣壞了︰「媽,我在學習呢,你能不能別用老眼光看我?!」

薛母對這個兒子早就放棄了,听完就只用那種憐愛的神情看著自己家的傻兒子。

薛澤濤見狀就把自己上一次周考的物理試卷拿出來了,得意洋洋的炫耀說︰「95分,我考了我們班第六,對了,我們物理老師還叫我給她當課代表呢!」

「我的老天鵝!」薛母接過來試卷一看,高興壞了︰「老薛你快來看,我們兒子考了95分,95分啊!」

薛父一陣風似的過去了,興沖沖道︰「試卷在哪兒?我看看!」

薛澤濤就跟熊貓似的遭受到了父母二人的圍觀,等他們都知道自己兒子還當了課代表之後,那神氣勁兒就跟兒子直接當了國家主席似的,薛澤濤明明沒做什麼錯事,都覺得心虛了。

你們是不是也太容易滿足了?!

薛父薛母要是知道兒子心里這麼想,肯定會直接告訴他——還不是因為你太不像樣,把底線拉的不能再低了!

夫妻倆高興于兒子的成績終于有了起色,又感激那個鼓勵他向上的老師,商量著找個時間請人家吃頓飯表達一下謝意才行。

夫妻倆在客廳里說話,薛澤濤在房間里悶頭學習,忽然間手機響了,他思路被打斷,皺眉接起來之後,就听對面說︰「兄弟出來玩吧,最近城東新開了家迪廳,正點的妞兒特多,你最近也太忙了,都沒時間出來聚聚!」

打電話的人叫棟哥,具體叫什麼名字薛澤濤也不知道,就知道好像在學校那一片挺吃得開,手底下糾集了不少人,是有名的「大哥」。

他之前吊兒郎當的沒個正行,就跟棟哥那群人認識了,隔三差五的跳牆出去抽煙喝酒學社會人,後來遇上眼鏡蛇老師之後就收了心,老老實實當好寶寶,有些日子沒跟他們聯系了。

薛澤濤就說︰「不了棟哥,我今天有事,出不去。」

棟哥說︰「行吧,那就明天見,不能再推了啊,不然就是不給我面子!」

薛澤濤看一眼自己帶回來的那些課本就開始打 ,也情不自禁的開始懷念自己在外邊鮮衣怒馬的那些日子,但是回想起爸媽知道自己開始進步之後臉上的欣慰和興奮,他又把剛升起來的那點小火苗給熄滅了。

「還是不了,棟哥我是真抽不出來時間,」他說︰「要不這樣吧,你帶著哥幾個去玩,我買單!」

棟哥明顯不太高興︰「誰缺這幾個錢啊,薛澤濤,我听說你被個小娘們給制住了,是不是真的?咋這麼沒種。」

薛澤濤皺眉說︰「那是我的老師!」

「行吧行吧,」棟哥語氣不屑︰「那你就去當你老師的好寶寶吧!」說完,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薛澤濤在校外社會人圈子里還是挺有名氣的,他這一表態金盆洗手好好學習,棟哥臉上就有點掛不住,想起小弟說是個年輕女老師把薛澤濤改造成這樣的,就咽不下這口氣,專門找了兩個小弟去給那個女老師點顏色看看。

燕瑯這天下班準備回家,就發現車胎沒氣兒了,她蹲一看,就見上邊是利器劃破的痕跡,明顯是被人為破壞的。

她挑一下眉毛,然後打電話報了警。

警察到這兒之後看了看,詢問說︰「你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

還真是有,但江家人應該不至于專門跑到學校里來給她的車輪胎搞破壞吧?

燕瑯把自己的猜測說了,警察又專門去進行調查。

學校停車場去的人相對比較少,偶然間多幾個生面孔立即就會被發現,雖然他們劃破輪胎的地方是個監控死角,但兩個社會混子莫名其妙跑到學校停車場里去,這本身就有問題。

警察一天之內就鎖定了嫌疑人,抓到之後分開審訊,兩個混子

很快就招供了,他們倒是還有點江湖義氣,硬挺著沒把棟哥給招出來,染著黃毛的腦袋抬著,一副為兄弟兩肋插刀義無反顧的樣子。

燕瑯不知道他們是被棟哥安排過來的,還以為是江家人專門找了這倆人來膈應她,因為收了錢的緣故,所以才說是一時起意進行的破壞活動。

警察也拿這樣的滑頭沒辦法,故意劃破別人車胎雖然行為惡劣,但要說是賠個百八十萬,又或者是坐十幾年牢那就是扯澹了,頂多就是拘留半個月,叫他們把車胎錢賠付上再判定罰款,出個一千八百的。

「年紀輕輕的不學好,好聲好氣的勸沒人听,動手打人他們就嚷嚷著去舉報,」負責這事兒的是個年輕警察,見到燕瑯之後十分頭疼,無奈的說︰「就是滾刀肉,你說頭疼不頭疼吧。」

燕瑯隔著單向玻璃掃了那兩個黃毛一眼,說︰「我倒是有個辦法,能叫他們改邪歸正,雖然不敢說百分之百,但是也差不多了。」

年輕警察詫異道︰「真的假的?」

頓了頓,他補充說︰「可不能動手啊。」

「我是守法公民,怎麼會在警察局亂來呢。」燕瑯失笑,說︰「只要您稍微配合一下就行,全程監控,您親自盯著。」

「行。」年輕警察想了想,就痛快的答應了。

他也剛工作沒多久,態度十分熱忱,听說這個苦主想見一見劃破她車輪胎的倆人,就陪著一起過去了。

兩個黃毛年紀還不大,臉上稚氣未月兌,表情倒是很乖戾,一看就不好惹的樣子,見警察帶著個年輕女人進來,就猜想應該是被他們劃破車胎的那個女老師,對視一眼之後,下巴抬得更高了。

燕瑯也不生氣,笑微微的在他們面前坐下,說︰「我是金世柔,就是被你們劃破車胎的車主,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左邊的黃毛說︰「看你不順眼唄,哪有什麼原因?我最煩你這樣假模假樣的女人了!」

瞎說,要是單純看人不順眼,會專門**進學校把她車胎劃破?

要說不是故意的,燕瑯以後倒著走路。

不過這會兒她也沒多說,只是皺起眉頭來,神情嚴肅的說︰「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的規定,應該每人拘留十天,罰款一千,而且還得負責把我的車胎給換了,並且補償我誤工費。」

這事兩個黃毛早就知道了,棟哥也承諾了會出錢了結,這會兒听她這麼說也不變色,仍舊是趾高氣揚,全然不服氣的模樣。

燕瑯就點點頭,說︰「我已經把車送到了4s店,賬單開出來了,加上賠償差不多有八千塊,每個人四千,警方已經聯系你們的父母了,等他們過來,就可以進行賠付。」

四千塊不算多,但對于兩個剛出社會沒有正經工作的小年輕來說卻很多,想想看都有人為了一部隻果去**,就知道在他們眼里四千塊意味著什麼了。

兩個黃毛听完就急了︰「怎麼這麼多?你們聯系我們家里人了?沒人來警局看我們嗎?!」

燕瑯听得嗤笑,下巴微抬,學著他們的樣子不屑道︰「這跟我有什麼關系!」說完,就站起來走出去了。

兩個黃毛彼此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底看到了幾分慌亂。

這麼過了一天,負責這事兒的年輕警察就去提他們了,說是家里人來警局對報桉人進行賠償和道歉,到時候他們去辦個手續就要被移交拘留所。

手續還在進行,兩個黃毛被領著到了辦事處,隔著單向玻璃在里邊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是他們的父母過來了。

十六七歲不上學還出去游手好閑的人家里條件多半不好,這兩個人也不例外,兩家父母身上穿著半新不舊的衣服,頭發里摻雜著銀絲,手掌粗糙,臉上帶有明顯的風霜痕跡。

燕瑯一言不發的坐在旁邊,年輕警察跟同事板著臉把4s店的賬單和處理結果遞給他們看,兩家父母明顯有些局促,神情不安的接過來一看,臉上就慢慢漲紅了。

外邊的人听不到里邊人在說什麼,但是能看見房間里發生的事情,兩個黃毛不知道自己父母在里邊說什麼,但是看他們束手束腳的站在那兒,不住的點頭哈腰,漲紅著臉給人賠笑,也能猜到他們在說什麼。

兩個中年女人頭發用發卡束起來了,大概是想努力顯得規整一點,但是不知道因為來的時候風太大還是因為點頭的動作做得太多,已經有一縷半黑半銀的頭發落到了臉頰邊,搭配著漲紅而局促的神情,滑稽又可憐。

一個中年男人賠著笑從懷里模出來一盒香煙,那牌子是他平時絕對舍不得抽的,現在還沒開封,他還沒來得及殷勤的把香煙打開,就被旁邊的警察制止了,于是那帶著點討好的笑容就僵了幾瞬,然後慢慢的從臉上消失;

另一個中年男人大概是不善言辭,兩只手不安的交握著,一個勁兒的給人鞠躬賠罪……

兩個黃毛都哭了。

叫他們親眼見到不會彎腰說好話的父親向別人彎腰,操勞了大半輩子的母親局促的給人賠笑,用尊嚴給他們的錯誤買單,這種教育比抄起棍子痛打他們一頓,又或者是捏著耳朵說一萬句要當一個好人還管用。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小學時候被所謂的校霸欺負過,所以直到現在我都不喜歡校霸。

所謂的帥氣瀟灑,不是頂撞老師、不寫作業、跟一群小流氓在一起對女生吹口哨、滿嘴踏馬的以及生z-i'q-i官,而是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並且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高中時期有校霸把別人打進了醫院,後來他父母到學校去給受害人父母跪下磕頭賠罪,嗯,我真想知道他那時候的心理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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