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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年立刻作答︰「比如股權投資?新三板之類的。」

傅承林鼓勵道︰「你可以試試。」

姜錦年若有所思︰「如果今年是1998年, 我要去做騰訊和阿里巴巴的股權投資。那樣我會成為億萬富翁, 超有錢……」

傅承林問她︰「等你超有錢, 你想做什麼?」

他預測了幾個答桉——買房子、買飛機、創辦基金。然而姜錦年無比堅定道︰「我會贊助頂尖機構的醫學研究。」

至于理由和動機, 姜錦年一個字沒提。

她只是圈住他的脖子,悄無聲息地親了他一下。

傅承林高興時, 並不經常外露情緒。但他現在明顯愉悅而放松,姜錦年的心情跟著好了起來, 忍不住和他打商量︰「下個禮拜我要去深圳出差, 調研兩家互聯網公司。這次任務很緊,我只出差三天兩夜……」

她還沒說完, 傅承林提醒她︰「下周二,2017年量化金融峰會在深圳舉行, 我得去看一眼。你什麼時候動身?我們有機會同行。」

姜錦年欣然道︰「我也是周二。」

這可能是她最期待的一次出差。

周一上班時, 公司照例開了一場晨會。

老板陶學義不坐椅子, 始終站在會議室, 聆听每個職員的意見。

他和大家聊了聊投資風向的問題, 說到2016年創業板的表現不佳。他目前比較看好的板塊包括白酒,醫藥, 互聯網,新能源汽車……隨後,他點名姜錦年,問她有何看法?

姜錦年回答︰「政府正在支持新能源汽車的發展, 前段時間有一家券商做路演, 我去听了……」

她打開一本文件材料簿, 介紹道︰「我覺得,除了關注新能源汽車的具體行情,我們還能進一步拆解市場風向標。」

離她不遠處的一位名叫袁彤的新人問道︰「什麼叫拆解?什麼是市場風向標?」

袁彤話少,性格冰冷,十分內向。但他有一股鑽勁,工作態度認真,也尊重每一位同事。

姜錦年為他舉例︰「假如我們把關注點放在新能源汽車上,我想問一句,汽車電池是什麼材料做的?哪一種材料發展潛力最大?我認為是金屬鈷和金屬錳。」

哦,她是這個意思。

袁彤會意道︰「你拆解了一輛汽車的零部件,研究了那些零件的供應商。」他拿起一只簽字筆,根據姜錦年的發言,做了一些筆記。

袁彤身旁另一位男同事說︰「鈷礦的主要產地在加拿大、剛果、古巴這些地方,有色金屬板塊的一些公司就收購了海外的礦山。2016年的鈷產量太高,資源過剩,而我們的新能源汽車……沒有那麼多生產需求。」

他攤開一本資料,其中的某一頁紙,正是某家證券公司針對「金屬鈷」所做的有色金屬行業分析報告。

他說得句句在理。

姜錦年卻反駁︰「我們國內的金屬鈷儲量很少,產量很大。」

男同事道︰「全球大部分的鈷原料——至少60%到70%吧,都是從非洲剛果運來。」

他沒再和姜錦年探討。因為老板陶學義發話了。陶學義要求研究員追蹤相關企業,給他出具幾分報告,還讓風控部門的同事繼續做「事前風險控制」。

姜錦年把筆記本翻到下一頁,接著說︰「另外,人工智能和大數據已經成為了國家戰略的一部分,許多高校計劃在2018年增設人工智能專業。軟件在發展,硬件要配套。」

她剛鋪墊完這一句,袁彤就起立,站在原位,與老板的視線平齊︰「人工智能和大數據的概念一拆,就是數學算法,底層架構。關注人工智能公司,也要關注存儲設備、集成電路,姜錦年是這意思。」

袁彤每次開會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像是寒冰凋成的俊秀男子,讓人望而生畏。

他倏地站直一開口,也不知怎麼,會議室里無人接話。袁彤板著一張冰冷的臉,目光如炬,掃視四周,彷佛在座所有人都欠了他錢。大家都陷入了尷尬的沉默,姜錦年莫名感到有些好笑——此時想來,少女時期,她最喜愛的那種「冰山男主」,似乎都多了幾分喜感和無厘頭。

姜錦年走神,念起傅承林,他算是什麼樣的人?

恍然一瞬間,她領悟一個真相——她年少時喜歡的他,並不是真實的他。

她將他當做陽光。可他並不陽光。

她覺得他很樂觀積極。其實他只是偽裝過類似的表象。

姜錦年正在神游之際,老板陶學義喊了她一聲。晨會結束,陶學義和他的助理,還有姜錦年、余樂樂等人,同去了某一間辦公室。余樂樂是姜錦年的現任助理。她比較聰明,上手很快,明天早晨,她會和姜錦年一起出發前往深圳。

偌大的辦公室里,擺放著一排翠綠欲滴的仙人掌。其中一株頭頂黃色花苞,嬌女敕鮮艷,像是快開花了。陶學義格外愛惜它,先給它澆了水,才問︰「你有具體推薦的公司嗎?」

姜錦年道︰「哪個版塊的公司?」

陶學義將花盆移到了窗台下︰「有色金屬。」

姜錦年明白︰他仍然惦記著晨會上的內容。

礙于兩位助理都在,姜錦年報出那個公司的股票代號︰「300816。陶總,我建議您具體了解一下,這家公司主營高純度鈷粉,它們在剛果有礦,今年二月份才上市。現在入市,風險更低。」

陶學義溫聲應好。

他拉開窗簾,陽光悠然拂落,映照著即將開花的仙人掌。這是一盆從不缺水的沙漠植物,長勢旺盛。

陶學義背對著她,問︰「你以前的上級,是羅菡嗎?」

姜錦年承認︰「是的。」

她心下一驚︰難道羅菡與陶學義有什麼關系?念頭剛冒出來,她惡狠狠唾棄自己,為什麼要揣測女性領導?做女人本來就很難了。

當她退後一步,陶學義再次發聲︰「羅菡現在好嗎?我听幾位朋友說,她跟原公司鬧了些矛盾。」

姜錦年略作思索,選擇了隱瞞實情︰「我不清楚他們的具體矛盾。羅經理離職後不久,我也辭職了。」

陶學義點一點頭,品一口茶,又瞧她一眼。他戴著一副銀絲邊框眼鏡,模樣仁厚斯文,這般外形和氣質都讓姜錦年回想起了譚天啟。難怪那些有錢人願意把錢交給他們管理,除了口才與能力,外表恐怕也是加分項,他們長得就像學院派的老實人。

旭日東升,浮影漸高,陶學義和姜錦年說完了出差的注意事項。

姜錦年記在了腦子里,而她的助理余樂樂是個心細的小姑娘,擅長速寫。她將陶學義的話一字不漏地記錄于紙上。

陶學義接下來的闡述,讓余樂樂愣然,停住了手。

陶學義說︰「我們公司有四只股票債券型基金,三位管理它們的基金經理。有個姓吳的經理,在你來之前,他就離職了。他說太累,想活得輕松些。你這一個月來的表現,我和老陳、李工他們都看在眼里,這次調研完了,我們都保你前路開闊。」

他拿出一份文件︰「這是你的升職報告。」

姜錦年會意,並表示感謝。

她知道,在報告被公布之前,她必須拿出業績……陶學義的器重,隱含著一點軍令狀的意思。這邊的公司真不按常理出牌,與她原先那家一板一眼的公司相比,差別甚遠。

隨後,姜錦年和余樂樂離開這間辦公室。

隔了很久,余樂樂問︰「姜經理,調研結束那天,我能去一趟紀念品店,給我女乃女乃買幾件小東西嗎?」

嘖,她這就叫上了「姜經理」。

姜錦年抱著文件,應道︰「你出去玩都沒關系。」

余樂樂一笑,露出虎牙︰「今晚我能請你吃飯嗎?」

「改天吧,讓我請你,」姜錦年隨便找了個借口,「這兩天我家里有點事。」

什麼事?

還不是因為,她新婚不久。

她和傅承林幾乎處在熱戀期。他們的一切空閑時間,都被愛情壓榨得所剩無幾。愛情究竟是不是個好東西?除了讓人歡喜、快樂、心滿意足,它也消耗了許多思維和精力。

裝潢別致的辦公大樓內,姜錦年和余樂樂保持安靜,等待電梯。

正門一開,走出一支合作機構的隊伍,為首那人竟然是紀周行。

紀周行一身西裝,挺拔而帥氣,舉止雲澹風輕。

他雙目漆黑幽亮,與他們初見時無異。

姜錦年和他擦肩而過。

誰都沒回頭,誰都沒停下腳步。

但他似乎說了一句︰「注意安全,姜小姐。」

注意安全?

注意什麼安全。

電梯門關閉,徹底隔絕了兩個人。

姜錦年站在角落內側,詢問︰「你听到剛才有人在講話嗎?」

「誰說了安全,」余樂樂道,「是那位紀總嗎?」

姜錦年搖頭︰「我沒听清。」

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紀周行站定了一會兒。走廊外的寫字樓高低縱橫,光潔的玻璃窗透著一種深藍色,像是廣闊無際的天空和大海。

紀周行遙望那些方向,並不確定自己在看什麼。旁邊有同事問他︰「還在想工作呢?」

他假稱︰「是的。」

紀周行的心事無人知曉。姜錦年轉頭就把他忘了。她記得昨天傍晚,傅承林提過不同類型的投資。她便趕在下班之前,出具了一份新三板投資的研究方桉,發送給陶學義和她的直系上司。

所謂「新三板」,指的是國內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ipo過程十分漫長,新三板為小公司提供了便利,促成了微型、小型、中型企業的融資。

雖然,股權投資並非姜錦年的分內事,可她想起了從前高東山的那個「電商合作計劃」,不是也得到了投資委員會的一致贊成嗎?她斗膽親身嘗試一把。

泉安基金的產品不多,稱不上「專精」,廣撒網,更可撈魚。

這兩三年來,金融業掙錢也不容易。2018年的市場行情如何?那還是個未知數,興許a股能漲起來呢,姜錦年樂觀估計著。即便她很不相信這種樂觀。

她私下里和傅承林吐槽證券市場。

她說︰「大家都想掙快錢,快進快出,每個人都很浮躁,我也是。」

傅承林卻回答︰「挺正常。」

明天他們都要出差,今晚就比較懈怠。

兩人完全沒踫工作,而是去了家庭影院,隨便挑了一部名為《銀行家》的電影。這間屋子緊挨著傅承林的車庫,並被設計成影院模式,僅有十個座位,最中央的兩張座椅最大。

由于沒有別的觀眾,姜錦年毫不遵守秩序,總是在和傅承林說話︰「為什麼正常?你要給我講幾個理由。」

傅承林一邊看電影,一邊回答︰「很多人都想一夜暴富。有了錢,再去消費,普通人的正常心理。」

姜錦年問他︰「你想一夜暴富嗎?」

她保持著一種隨意的坐姿,縴長雙腿伸直,架在扶手上,雪白膚色在幽暗處細膩反光。傅承林視線仍然定格在前方。可他撩開她的裙子,模過她的腿,方才回答道︰「2008年金融危機以後,我想一夜暴富,那會兒我虧了老本。」

「現在呢?」姜錦年問道,「虧沒虧過?」

她並攏雙膝,往他那邊挪。

他道︰「坐過來。」說著,還輕拍自己的腿。

姜錦年不以為然道︰「我不要坐你大腿。我又不是沒座位,坐你身上,像什麼樣子。」

傅承林也不管她是怎麼想的,推開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座椅扶手,攬著她的腰,稍微一使力就將她拖了過來。皮椅坐墊涼涼滑滑,姜錦年差點跌下去。她沒有防備,被他握著雙手,順勢倚靠上他的胸膛。

姜錦年正要和他鬧,他指了指光線變幻的熒幕︰「我不常有看電影的時間。」

她頓時安靜乖巧︰「那你繼續看吧。」

影片接近尾聲時,她終于抑制不住好奇,又問了一句︰「你們的資產公司,曾經虧過錢嗎?」

傅承林道︰「虧過。」

姜錦年訝然︰「虧了多少?」

他說︰「百分之一點二。」

「不高啊。」

「嫌低了?」

姜錦年辯解道︰「我希望你一分錢都不虧呀。我是在安慰你,你只虧了一點二個百分比,不算高,你懂嗎?有沒有理解我的善意?」

傅承林點一下頭,表示理解︰「一分錢不虧倒是不可能。以我現在的水平,做不到零失誤。」

姜錦年繼續探究︰「為什麼?」

傅承林解釋︰「人會出錯,程序也會出錯。我不是萬能機器。百分之一點二的虧損,我們公司勉強可以承擔。」他和姜錦年說了試水方式,闡述他的量化投資策略——這是千金難求的知識,姜錦年全神貫注地听完了。

隨後,她又擔心︰「這是不是你們公司內部的機密?我認識別的量化高手,他們談起方法,基本都不講實話的。」

在她的正前方,電影已經結束,屏幕出現主創人員的名字,結尾曲婉轉悠揚。

光幕作為幽暗的背景,忽明忽滅。姜錦年趴在座位里,下巴擱在柔軟的抱枕上,眼角微挑,真像一只小狐狸。傅承林勾起她的頭發,當她湊近他,他低聲道︰「我是你丈夫,當然會說實話。」

姜錦年眼中閃著光,感慨道︰「你真好。」

話音未落,她推一下他的手腕,得寸進尺︰「明天你們那個量化金融峰會,我去不了。你幫我觀察一下,有沒有特別重要的內容,回來再轉述給我。」

傅承林立刻答應了她。

次日一早,兩人同時出發。

但他們不能乘坐同一班飛機。

姜錦年要等待公司的同事,而傅承林自然有他的交際圈。

傅承林在貴賓室里和幾個人談笑風生,其中一位一身行頭的年輕小伙子還管他叫哥。那人注意到姜錦年,問一句︰「哥,這是我嫂子?」

傅承林道︰「是你嫂子。我和她認識九年,今年初,剛領的結婚證。」

年輕小伙就笑︰「飛機上,我要跟她聊天。」

恰在此時,姜錦年接了一個電話。她和傅承林揮手告別,拎起背包,去了另一側的候機廳,兩位同事正在等她。幾人商量一番,決定今天下了飛機,馬不停蹄,立刻趕往調研場所。

天公不作美,飛機延誤半小時降落。

室外正在下雨,烏雲翻滾著籠罩大地。

濛濛細雨如煙如霧地揮灑,頗有幾分江南水鄉的意蘊。從機場出來以後,姜錦年的外衣和裙子都淋濕了。這種天氣,她打傘相當于沒打,那雨絲攜著柔風,細細綿綿,能從傘沿之下穿過。

余樂樂問她︰「我們直接去公司做調研嗎?」

姜錦年道︰「對的。」她順口問一句︰「你是哪里人?」

余樂樂扶緊了行李箱︰「我講話有口音嗎?我跟你學普通話。」

姜錦年笑著搖頭︰「沒有,只是很軟。」

余樂樂道︰「我是江蘇南京人。」

她還說︰「你也軟。」

「南京?」姜錦年避開另一位男同事的所在位置,拉高了行李箱的提竿,隱晦地說,「我知道一家公司,很感興趣,但是我沒空去南京實地考察。」

余樂樂立馬提議︰「我找人幫你問問。」

姜錦年心中充滿了顧忌。她不能留下把柄。哪怕她出發點是好的,經過人們的口口相傳,難免有些衍生意義。她干脆作罷了,推月兌道︰「我下周找陳總,安排出差機會。」

她牽掛著南京的那家金屬鈷工廠,這兩天一邊調研互聯網行業,一邊忙著做工廠的基本面和技術面分析。她白天奔波,晚上熬夜,還要和同事們溝通,別說去找傅承林,跟他視頻聊天都得抽空。

但是,姜錦年給券商的工作電話倒是打得勤。

她的開場白一般都是︰「你好,我是泉安基金的經理。」

對方基本上都會賣她面子——部分基金公司會拖欠券商的管理費,泉安基金從來沒有過這種行為。

幾個電話打完,姜錦年的工作有了進展,心道︰等她回家,要把經驗分享給傅承林。

傅承林在深圳待了兩天。

第一日,他出席第一場金融峰會,只听人講話,自己沒參與。

第二日,他代表本公司,在會上發表演講。提問環節,仍有嘉賓懷疑量化方針在a股市場的可行性究竟有多高?

傅承林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質疑,他說︰「2016年以前,不少量化投資集中在小盤股。今年開始,投資範圍變廣,以我們公司的數據為例,回報率……」他稍微停頓片刻,因為他想起姜錦年那句——「我認識的量化高手,基本都不講實話」。諷刺的是,他現在也沒打算訴說實情。

市場競爭激烈,他不會讓別人搭乘他的船,揚帆。

他介紹公司業績,順利完成了解釋,滿場響起一陣掌聲。

各大門戶網站的財經記者們集中在某一片區。傅承林走下演講台,某位記者還追問他︰「你的量化投資策略具有通用性嗎?」

傅承林重復道︰「通用性?」

記者解釋︰「不是生安白造,阿婆阿公和後生仔都能看得懂。」

傅承林沒有遲疑,直接回答︰「量化投資做不到一本萬利,模型需要不斷被更新。市場永遠在動態變化。相應的,投資策略也要改進。」

他的言談舉止沉穩有度。他還說︰「我們公司能為阿婆、阿公、後生仔們提供服務,預計回報率十分穩定。」

記者又問︰「你們公司的投資門檻?」

傅承林回避道︰「正在調整。下半年會出新規定。」

記者本該去找其他嘉賓。但他稍作掂量,再次提問道︰「留個郵箱,我把寫完的采訪稿發你過目。我們給貴公司擬新聞標題——中國的詹姆斯•西蒙,新一代量化投資引領者,你同意嗎?」

傅承林謝絕了。他自稱公司規模小,國內a股與美國股市不同,投資者不能相互比較。

記者覺得他言之有理。

傅承林與他告別,走向周圍,新交了幾位朋友。

香港那邊的伙伴來了一些。人家問他︰「山雲酒店還做上市嗎?」

他說︰「正在籌備,項目重啟。」

朋友們感嘆︰「去年多好的機會,錯失了一次。好事多磨啊。」

有人絲毫沒听說山雲酒店上市失敗的原因,四處詢問。知情者諱莫如深,不知情者抿唇一笑,後來還是傅承林自己作答︰「早年在香港犯過錯,現在悔改了,希望證監部門再給一次機會。」他說著,與眾人踫杯,談笑自若,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中。

這一晚,他趕了兩場聚會,喝過三杯酒,便和眾人揮手作別。

某一位玩得開的朋友說︰「林哥,深圳是個好地方。」

他百般暗示傅承林,要帶他去一些高級會所。

大城市從來不缺美人,只要有錢有資源,男性精英們都能左擁右抱。環肥燕瘦,紅顏粉黛,任憑他們紙醉金迷,沉淪溫柔鄉。

但是傅承林拒絕道︰「我從不在外面玩。」

另外,還有人附和︰「傅總結婚了。」善意地提醒一句︰「新娘子漂亮,聰明,是高材生。」

那人听完,恭喜了傅承林,還是執意要請客。他再三強調︰他必須做東道主,款待客人。否則就是傅承林不給面子,不把他當朋友。

傅承林見他盛情難卻,隨口回答︰「哪有讓客人隨主人的道理?你來參與我喜歡的娛樂活動,行麼?」

那人正高興,便听傅承林說︰「我這人特別喜歡高空蹦極,十五米跳水,重力加速度垂直下落,不戴護具和頭盔。誰戴了護具,誰不是我朋友。兄弟你跟我走,今晚玩累了,我們就睡在游樂園。」

那位朋友連忙推辭,借故跑掉了。

而傅承林攔下一輛車,駛向姜錦年所在的酒店——她住在山雲酒店,簡直是自投羅網。傅承林輕而易舉地得到了姜錦年的房間號,慢條斯理地敲門。他用另一只手解開領帶,纏在腕間,緩緩扯松,反復多次,姜錦年才來開門。

她怔怔與他對視。

他問︰「不認識你老公?」

姜錦年道︰「你今天忙嗎?」

傅承林可能挺介懷姜錦年與他同城,卻兩天沒來找他。反正,姜錦年只听他回答一句︰「我沒有你忙,你工作更要緊。」

他的潛台詞似乎是︰你的工作比我重要。

姜錦年沒做聲。她心虛了。

雖說傅承林看起來還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可是他身上混雜的酒氣過于濃烈。那酒味和男性的氣息深度融合,如同行走的荷爾蒙,姜錦年後退一步,問他︰「你喝了什麼酒啊?」

傅承林道︰「伏特加。」

姜錦年不開心了︰「你背著我去喝烈酒。」

她秉持著「凡事好商量」的原則,和他說︰「出門應酬,還是少喝酒吧。」她料想他一路趕過來,或許渴了,就站在茶櫃的旁邊,為他擰開一瓶礦泉水。

傅承林反鎖房門,途徑姜錦年時,他將她攔腰扛起。

塑料瓶被姜錦年握在手里,礦泉水差點灑出來。她慌忙道︰「你放我下來。」  ,書友群qq群號859821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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