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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三房有借機拖延的意思, 喬湛等到喬四老爺回京,便不肯再等。

這日休沐,喬湛提前同四房通過氣, 等到喬三老爺和喬三夫人去壽春堂給太夫人請安時, 喬四老爺和喬四夫人也一同過去。

喬湛掐好時間, 帶著沉惜去了壽春堂。

分家是早就議定了的, 至于怎麼分卻始終沒有商議定。

見喬湛和沉惜過去,喬務想要借故避開,他叫了喬三夫人才要離開時, 卻被喬湛給攔下了。

「三叔、三嬸怎麼才來就要走?」喬湛擋在二人面前, 挑眉道︰「難得今日四叔、四嬸也在, 正好一家人在一處說說話。」

來者不善。

喬務目光沉沉的盯著喬湛, 心里隱隱猜到喬湛的想法。

從他提了分家才多少時日?這短短的幾日喬湛竟是不能再等下去,簡直欺人太甚。

「侯爺想說什麼?」喬三夫人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她倒先一步開口接話。既是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喬三夫人只心疼她好容易攢下的那些產業全部化作泡影。

連累她被喬務好生訓斥了一頓不提, 還被勒令要做平侯府的賬目。

喬三夫人心里本就有氣, 她深恨喬務不爭氣,弄出這樣的丑聞來才讓喬湛抓住了把柄。賬目上的事情猶自可以抹平, 喬務這般大錯, 可是要毀掉前程的!

分家這事,于喬三夫人來說, 不啻于從她身上割肉一般的疼痛。

沒了永寧侯府這棵大樹, 她想要再撈錢, 總不是那麼容易的。偏生四房全然不顧念骨肉情意,只一心討好長房,竟點頭答應了分家,房子都已經找好了。

「我想說什麼,三叔想必是清楚的。」喬湛從容的道︰「三叔是長輩,這事還是由三叔來說更為恰當。」

喬湛竟逼著他說出來?

喬務銳利的看了喬湛一眼,眸底透出一抹澹澹的譏諷來。喬湛真以為抓住了他的把柄,就能為所欲為麼?

「侯爺深受聖眷,該知道今上最重孝道。」喬務不甘心就這樣被喬湛拿捏,反唇相譏道︰「這樣對待家中長輩,不怕今上見了寒心?」

喬湛挑了挑眉,自己三叔在此刻還能呈口舌之快,也實屬不易。喬湛神色悠然,不疾不徐道︰「您不說我倒忘了,杜御史才問過我關于那樁傳聞的事,我想著到底是家丑,便暫時給壓了下來。似乎連聖上都有所耳聞,佷兒正發愁如何御前對答——」

他的話音未落,喬務臉色微變。

喬湛帶雁娘和江哥兒進府,本是沒有幾個人知道。偏生喬三夫人自作主張的亂傳謠言,想讓喬湛名聲盡毀,失了聖眷,好把長房轄制住。卻正好鑽入了喬湛設計好的圈套中。

想起京中這些日子來關于他的傳言甚囂塵上,不免又恨起了喬三夫人。

若不是她自作聰明的亂傳謠言,雁娘和江哥兒進府的事,恐怕也能被瞞下,還能拖延上一段時日。

「侯爺好手段。」喬務冷笑一聲,神色難看極了。

「今日趁著大家都在,還是把那件事辦了罷。」喬四老爺從中當起了和事佬,他笑眯眯的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劍拔弩張的?」

喬四老爺從未想過爵位之事,當初也曾勸自己哥哥放棄。偏生喬三老爺不甘心,見喬湛不在京中,便想用些手段把爵位搶到手里。可喬湛硬是憑借著累累軍功,順利的繼承了永寧侯府。

永寧侯府最早便是祖宗以軍功起家,如今喬三老爺只想憑著鬼蜮手段,怕是搶過來也難以在京中立足。

「如你所願。」喬務並非不識時務之人,只是他不甘心就這樣像喬湛低頭。

這時端坐在主位上的太夫人眼見底下的鬧劇只有自己吃虧的份,便冷冷的開口道︰「那就分家。」

沉惜看著已經有些氣急敗壞的喬三老爺和仍是氣定神閑的喬湛,對于今日的分家已經定下心來。

「謹遵長輩的吩咐。」不知喬湛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拱了拱手,神色恭順起來。直把喬三老爺氣得吹胡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

太夫人雖是繼室,喬三老爺和喬四老爺也算是嫡出,永寧侯府的家產自是也能分到不少。

這邊才說完,太夫人便命人搬出兩個樟木箱子,一個里頭放著地契田契房契等物,另一個則是各色賬本。

「先等等,分家總得有人見證才是,免得到時候說不清。」喬湛突然開口。

喬三夫人腦海中靈光一閃,迫不及待的道︰「是該有個見證人。只是這一時半刻也找不到合適的,不如改日再——」

誰知喬湛卻起身,唇邊浮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您放心,人我已經請來了。」

在場的人除了沉惜之外,皆是面露愕然之色。

沉惜知道他早有準備,畢竟三房的夫婦兩個並不是什麼信守承諾之人。

文竹來送信時,喬湛起身跟著他去了。見這幅陣仗,太夫人心里「咯 」一聲,心知來人的分量不輕。等到喬湛陪著兩人進來時,太夫人更是目露驚訝之色。

來人其中之一是喬氏的族老,雖一生未曾入仕,卻在族中德高望重;另一位則是沉惜的舅舅衛國公。

有這樣兩個見證人在,三房豈能反悔?

既是喬湛把這兩人請來,喬務也無法,眼見無可挽回,只得規規矩矩的見過禮後,才彼此落座。

「論理,我們承爵的長房該分到六成,三房和四房各分到兩成。」喬湛澹澹的開口。

他才說完,喬三夫人便瞪大了眼楮,月兌口而出︰「喬湛,你別欺人太甚!」

先永寧侯夫人的全部嫁妝已經都給了長房,喬湛竟然連剩下的永寧侯府的財產也要佔去大半?

「按照我朝律令,本該如此。」喬湛語氣仍是平澹,卻隱隱透著一股子不怒自威。「若是三嬸不服氣,大可以去京兆府尹門前鳴鼓喊冤。」

她也是有誥命在身的人,怎麼能去做那樣自降身份的事?

喬三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太夫人和喬三老爺面色都有點發青。喬四老爺和喬四夫人都在一旁沒開口,律令如此,喬湛說得也不算有錯。

「我們還要奉養太夫人,兩成哪里夠?」喬三夫人的目光落到了太夫人身上,突然來了靈感,道︰「法理之外還有人情在,自是該多分些!」

喬三老爺斷沒想到喬三夫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即便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還當著族老和衛國公的面,她竟能信口開河!

還不等他開口阻攔,喬湛便飛快的接話道︰「既是如此。三嬸說的極是。既是祖母執意要跟著三叔、三嬸過,自是要多分些。」

「我們長房便再讓兩成。」喬湛看了三房的夫婦一眼,補充道︰「三房和四房各佔三成。」

喬三夫人氣得要嘔血。

她白忙活了一場,豈不是便宜了四房?

殊不知太夫人和喬三老爺心中更是罵她愚蠢至極,畢竟喬三夫人不提要把太夫人接走奉養一事,還可以讓太夫人繼續留在侯府中。

只要太夫人還在,沉惜和喬湛心頭便像是扎下了一根刺,總讓他們不舒服,偏生喬三夫人竟三言兩語的讓太夫人離開侯府,就為了爭那一成家產!

要知道太夫人只要留在侯府中,遠比跟三房走要有利許多。

「這條既是議定了,還是記下來罷。」喬湛叫了文竹拿著紙筆進來,當著兩位見證人的面,白紙黑字的寫了下來。

「我三叔三嬸極為孝順,許是先前就同祖母商議好了,我先前竟不知道。」喬湛只做大方的道︰「既有了這樣的緣由,長房佔四成家產,剩下的便由三房和四房平分。」

喬三老爺狠狠的瞪了喬三夫人一眼,三夫人也傻了眼。不知怎的就變成了太夫人跟他們三房過,最起碼也得是三房和四房輪著!

那位喬氏族老听了喬湛的話後,竟還不住的點頭道︰「侯爺是個心地善良之人,能這樣做很好。到底都是血脈相連的骨肉,總不好太刻薄了。」

他這話直把太夫人和喬三老爺夫婦氣得直翻白眼。

喬湛簡直是活生生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才三成家產喬湛就稱得上寬厚了?明明長房那兄妹兩個的家底早就超過了侯府的財產!當初先永寧侯夫人故去時,可把不少財產給了長房!

喬四老爺和喬四夫人左右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同沉惜夫婦做對,竟也點頭認同了那位族老的話。「您說的是。」

最後還加上衛國公的補刀。

「就該如此,你這樣大度很好。」衛國公雖是說給喬湛听的,目光卻看著喬三老爺夫婦,並不那麼友善。「一家子骨肉,若是斤斤計較就外道了。」

想到自己外甥女曾在喬三夫人手下吃過的苦頭,衛國公便對三房生不出半分同情來。他也不願分家之後,沉惜身邊仍是有隱患。

倒不如整個侯府清清靜靜的好。哪怕是多舍出那兩成家產去,衛國公府給沉惜的,把這些補上綽綽有余。

更可況,他見喬湛運籌帷幄信心十足的模樣,便知道喬湛定然不會白白讓出這兩成家產。

這兩人的話已經把那三人噎得無話可說,沉惜在心中暗暗好笑,只可惜她的身份不適宜開口說話,只得安心看喬侯爺的表演。

三房已經處于極為被動的地位,只能任人魚肉。

「既是咱們說完了怎樣分派,也該清點到底有多少家產。」喬湛沒打算放過他們,窮追不舍的道︰「把賬本都打開,當著兩位見證長輩的面,好生查驗一番。」

見喬湛還要查賬,喬三老爺再也忍耐不下來,面上見了憤怒之色。今日被喬湛打得措手不及,已是失了先機。他冷聲道︰「這賬是一日兩日能查得完的?喬湛,你胡鬧也要有個限度!在長輩面前,這樣的胡攪蠻纏,不怕被人看笑話麼!」

「喬湛做事進退有度,何來胡鬧一說?」衛國公開口打斷了他,他目光銳利的看著喬三老爺,道「正所謂親兄弟明算賬。如此稀里 涂就分了家,那才是胡鬧罷!」

被請來的喬氏族老也贊同衛國公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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